第一章 贫寒少年
雪花满天飘飞，实是送葬的纸钱；女子远行天边，回首却是无面。
姿态妖娆，怎不见她那绝世容颜？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境，扰人安眠。
“叮铃铃！”
闹钟响了，声音嘶哑而破碎。
土屋内的江枫很快翻身下炕开始收拾行装。
片刻后见他捋捋补丁裤子，包好了三个窝头，这便准备出发。
出门后又不忘回头一声告别：“爹！娘！我上学了。”
“天黑，路上小心！”低矮的土房里传来了父亲那亲切的回应，然后随着两声咳嗽，西部大山里的这个小山坳里便又恢复了平静。
“咣当，咣当！”二八自行车行驶在山间小路上，男孩真是披星戴月，孤寂萧瑟；路边偶然有几声秋虫鸣唱。
正在这时，一边的山头上出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突兀的出现在那里，见他肩头上扛着一根九齿钉耙，居然是神话人物天蓬元帅猪八戒！钉耙寒芒四射，摄人心魄，又听他一阵念叨：“该了，该了，再次轮回的时候到了！”
念叨完后，便向山下的少年吹了一口气，顿时便狂风大作！
狂风吹来，路上的少年江枫蜷缩起了身躯，感觉很是寒冷了。
这便是九十年代，中国大陆贫苦山区孩子的求学之路。
江枫所在的高中是县里的重点中学，他打小学习成绩优异，也是难得。
走了一会儿，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天却还没亮。
而此时山头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也飞身一跳，彻底隐入了山间。
留下少年肚子在此等待同班的好友“大胖”；这几乎是每天要做的事情，因为这样就可以借助他摩托车的拉力，一块前往学校了。
大胖，作为自己的死党。
家境却很好。
他的父亲是县教育局局长，可现在跟爷爷住在农村。
而大胖的真名几乎被人遗忘，因为他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喜欢给人起外号。
还记得一年前这个胖子还曾对江枫夸口：要给全校师生重新冠名。
“大公鸡！”是他给本校校长起的外号，也是他引以为豪的功绩。
因为校长也确实有个尖细的嗓音，讲起话来很像公鸡，现在已经传遍了学校。
听说校长知道后，也只是暗骂一声，无可奈何。
但是两年多来，胖子也因此被暴打了无数次，真是屡教不改。
而且作为回赠，大家侮辱性的叫他：“死猪！傻胖子！猪八戒！神经病！”
到后来连为人师表的老师也常喊他“胖子！”
而而作为胖子的唯一死党，江枫也不可避免被起了外号。
“杆子”“孤神”和“大石头！”
杆子，特指江枫身形瘦削。
孤神，是说他性格孤僻，学习又超强，大石头，说他不解风情。
而江枫自我分析一番感觉也没被侮辱，所以也没责怪他。
不但如此，江枫还要感念他在生活上对自己无私的帮助。
当然，作为报答，在学习上江枫对他也多有援手，尤其是考试的时候。
这种友谊也算非常珍贵。
所以江枫等的无怨无悔，虽然天气确实冷了。
见他坐在冰凉的石头上瑟瑟发抖，同时如此想到：“爹爹说后天赶集卖羊，卖了羊就给自己买秋衣秋裤，想想只需再坚持两天便可！”
想到这些心里便又暖暖的。
“嘟嘟，嘟嘟！”突然一阵响动。
大胖终于到了！
江枫这便连忙跨上自行车，看准了位置，遂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肩头，这便一同往前行去。
“杆子！你媳妇昨天和你说话了吗？”路上大胖关心的问道。
“不要乱叫！”江枫闻言顿时便有些着急，不过心里却有异样感觉升起。
“哈哈，抓牢了，我要加速！”胖子也不纠缠，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大笑一声，奋力拧了下油门。
“嘟嘟！”风驰电掣中，江枫也不能平静了。
程素素，便是大胖口中所说的“媳妇！”
认识了她，自己那苦涩的学习生活才美好了起来。
记得那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堂课，到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谁还没交学费呢？”班主任在讲台上如阎王爷般的大声喝问。
而早就忐忑不安的江枫脸红脖子粗的举起了手掌。
“行，今天你先别上课了，回去拿钱吧！”
记得那时的自己立马无地自容！感觉如五雷轰顶，而犹豫一会，这便六神无主往外走去。江枫自然是知道，即便回去，父亲也拿不出那可怜的学费来。
“老师！我替他交了！”突然有一声甜美的话音，如同天籁。
江枫扭头，这便看到了程素素那绝美的容颜，如同天使。
这时的他同时也想起了经常出现的那个梦境，或许那个无面的女子便是她！
突然的就感觉窗外阳光明媚。
因为程素素的帮助江枫正常的学习生活才正式开始了，此后而在他青涩的心头便住了一人。
而且此后的江枫不由的会关注她一举一动。
程素素，
聪慧大方，性格豪爽，有时又有些泼辣。
两年过去，情愫积累，两人已经心心相印。
不过两年来，两人说过的话都还没超过十句。
所以大胖才有了先前一问，当然他连这点桃花运都是没有的。
不过看江枫始终如一的如“石头”般的不解风情，倒也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些，也因此两人的友谊更是情迷物件，快哉悠哉也！
骑摩托车上学的，全校也只有他大胖一个。
速度果然是飞快，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学校门口。
而大胖这便四下看看，迫不及待的跟认识的同学打起了招呼。
“老乌鸦！看你那一口大黄牙，早上吃屎了？”
“大屁股！车胎要瘪了！”
“老蝗虫！看看你那双破鞋，大拇哥都露出来了！”
招呼声惊了一片学生。
立马有人喝骂。
“滚！死胖子！”
“死猪！我呸！”还有一口粘痰飞了过来，而大胖却哈哈大笑。
进了教室，江枫自然而然的先是往程素素的座位上看上一眼。
而好似心灵感应似的，早到的程素素也马上看了过来，淡然一笑。
这一笑，犹如鲜花盛开，光明到来，整个教室都瞬间明媚了起来，一切瞬间美好。
然后江枫才回到了自己的作为，同时心里暗叹：“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毕业后便要开始我的木匠生涯了！”
当然对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些依依不舍的。
而他却不知今天便是这一切的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