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确实令人迷惑。

丁涵婧和李铭对视一眼,前者说道:“茵茵,那我们就先走啦,下回再见!”

钟吟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放便开口道:“再见。”

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

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钟吟终于得以从江放怀里挣脱出来。

她愤愤地说:“怎么就说错了,我们只是暂时没有达成共识而已!”

江放低头看她。

而后,他滴溜着女人的后衣领,轻而易举便把她拎到一个小角落里。

随着他松手的动作,钟吟听见了衣料忽然落下鼓出的风声。

着实有些狼狈。

钟吟仰起头瞪他,可江放根本不怕小猫咪炸毛。

他一手抵着墙壁,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缓缓凑近。

钟吟的皮肤嫩,就连尖尖瘦瘦的下巴也软乎乎的,摸起来细腻柔滑,像上好的绸缎。

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

江放略带薄茧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她的肌肤上摩挲,钟吟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避无可避,耳根子都发烫。

钟吟不愿看他勾魂摄魄的眼睛,只得垂下头。

“江放,”她严肃地说,“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行为。”

江放却没理她这句话,只自顾自地问:“哪里没达成共识,你倒是说来听听。”

钟吟理亏,说不出话。

“钟吟,”江放的嗓音低沉而缓慢,磁性好听的音节碾过喉咙,缓声问,“跟我谈恋爱是件很丢人的事儿?”

钟吟指尖捏着身上的外套,心虚地说:“谁答应跟你谈恋爱了。”

江放“嗯?”了一声,尾音勾出一个长而上翘的小尾巴。

“那你今晚是在跟谁约会?”

角落里,并不明亮的暖橘色光线从斜后方打照过来,男人突出的喉结在颈间落下一小片浅色的阴影。

视线再向下走,领口解开两粒纽扣的衬衫料质昂贵,半遮半掩着精致分明的锁骨。

他拥有完美的外形和声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充满**力,就连嗓音都迷人。

钟吟不敢再看,终于抬起头,问:“约会就等于谈恋爱了吗?”

江放扬眉:“不然呢?”

“在我这里不算,”钟吟一根手指头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胸膛,顶着一张血红的小脸,一板一眼地说,“这只能说明你在追我。”

“而我,”她的语气顿了顿,扬着下巴,骄傲地说,“还没有答应。”

……

语毕,不等江放回答,钟吟就一弯膝盖,从他撑着墙面的手臂下方钻出去,又挺着小腰板儿走开了。

江放:“……”

实在是幼稚又可爱。

男人无奈地迈开长腿追出去,从背后把人搂进怀里。

他趴在她耳边,语气暧昧地道:“——走错路了。”

钟吟:“………………”

江放刚才是说要带她去兜风的。

现在虽然出了点儿小插曲,但是时间还早。

他替钟吟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外套,道:“带你玩儿到十点回家,睡两个小时,再送你去上班?”

钟吟任由他动作,说了声“好”。

跑车的底盘低、动力强、加速时间短,高码数行驶时,给人以无与伦比的追风体验。

江放把头顶的敞篷打开,春夜凉爽的风就强势地钻进来,把发丝撩起一个弧度。

两边的街景不断向后倒退着,拼凑成一幅流动的绚丽图像,钟吟乌黑的长发缠缠绵绵地黏连在脸上,皮肤白得发光,五官小巧精致,也美得像幅画。

女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吹风,说:“原来兜风是这种感觉。”

江放笑了一声:“怎么样?”

钟吟诚恳道:“很舒服。”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最终停在一条河边。

这一段路寂静,不远处却有个烟火气十足的小广场,吵吵嚷嚷的声音时不时顺着晚风一起吹过来。

江放牵着小姑娘的手,沿着木制的栈道步行。

他迁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缠绵而冗长。

江放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耳边没有躁动的鼓点,只有小女人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碎碎念,反而有种别样的幸福感。

他第一次像这样,体验不带任何成年人欲.望、不沾染任何世俗风尘的,纯粹的喜欢和爱。

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

河对岸是A市最繁华的一片区域,也是两人刚才吃饭的地方,到处高楼林立。

夜幕降临时,大厦上的霓虹灯像彩色的水幕一样流动,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今晚有星星也有月亮,很适合小情侣约会。

钟吟一步一步地在木板上踏出声响,放松且出神地看着对面的景色。

江放熟练地点了根烟,雾白色的烟随风飘散,周围逸出清凉的薄荷味,混杂着一点点烟味。

他看着女人线条柔和的侧脸,随意地问:“你和丁涵婧是怎么认识的?”

钟吟想了想,说:“她有一次做了个眼科小手术,要住院几天,刚好轮到我查病房,一来一去就认识了。”

“眼科,”江放若有所思道,“现在治好了么?”

钟吟疑惑地抬起头,眼神明亮:“治好了呀,怎么了?”

江放觉得她还没治好,但还是说了句:“没事儿。”

江放看人的眼光独到,通常不会走眼。

依他看来,丁涵婧鬼混了这么久,却还是个傻白甜,八成是被李铭给骗了。

后者不知是要打丁家的什么主意,又对丁家的大小姐使了什么手段,让她放下防备、死心塌地。

不过,那些小恩小怨都和江家没关系,他不需要多管闲事儿,看紧自己身边的人就行。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栈道尽头的小广场。

广场上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很热闹,到处都有摆摊做游戏的和卖气球的。

江放见身边的人一步三回头地盯着套圈场地,停下脚步,问:“想玩儿这个?”

钟吟看了一眼,那边排队的都是小朋友,于是摇了摇头。

江放看穿了她的眼神,又问:“想要那只皮卡丘?”

钟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猜到,惊喜地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到小摊边排队。

一个中年男人把一张二维码举在胸前,顺着队伍边走边喊:“十块钱三个圈儿,请问您要几个圈儿?”

排在两人前面的奶爸一手抱着娃,一手操作着手机扫码,说:“来个三十块的吧。”

展示过交易记录以后,中年男人走到钟吟和江放面前。

他混了这么久生活,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打量了一会儿,见两人仪表和气质不凡,他说道:“十块钱一个圈儿,请问您要几个圈儿?”

钟吟愣了一下:“不是十块钱三个圈儿吗?”

怎么还坐地起价了。

中年男人被戳穿了也不慌,笑道:“这位先生一看就技术高啊!要是按原价卖给你们,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

钟吟并不觉得他真心这么认为,肯定是把他们当成人傻钱多的二世祖了。

她扯了扯江放的袖子,说道:“我们回去吧,不要皮卡丘了。”

“没事儿,”江放拍了拍她的手,云淡风轻道,“我只要一个圈儿。”

那中年男人讥讽的目光在江放身上不停转悠,眼神里写满了“就一个你也想中”。

半晌,他才不屑地哼了一声:“扫码吧。”

“小姑娘,你男人不行,”收完钱,中年男人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又咂嘴,遗憾地对着钟吟说,“太小气。”

“……”

钟吟觉得无语。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软绵绵地笑着说:“要你管。”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再怎么也不能和客人计较,吃了个哑巴亏,不爽地走了。

江放显然没想钟吟会这样怼回去。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调侃道:“现在肯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才没有,”钟吟别开眼说,“权宜之计而已。”

江放低低地笑起来。

套圈的队伍虽然长,但等起来很快,没一会儿就轮到了。

钟吟和江放的颜值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只买了一个圈,吸引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地面上大多是些糖果和廉价小零食,远处有比较精致的小玩意儿,更远处是大小不一的毛绒公仔。

钟吟想要的那只皮卡丘不仅离得远,个头还最大,头顶的两只耳朵都快要比圈儿粗了,应该是当场难度系数最大的奖品。

钟吟并不觉得他一发就能中。

她小声说道:“其实别的也可以,不一定非要那只皮卡丘,我只是想来凑个热闹。”

“嗯,”江放眼神盯着前方,似乎是在测算距离,随口答,“就套皮卡丘。”

卖圈的中年男人也在看戏。

见两人腻腻歪歪地说话,他吆喝道:“我说帅哥美女,别磨叽了,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那个毛绒娃娃一发是绝对套不上的——”

话音未落,江放手中的环便准确地套在了皮卡丘的右耳朵上。

因为耳朵太粗,环卡在半路,但是扎根非常稳,一动不动。

四周响起一阵掌声和嘘声,钟吟更是激动得原地跳了起来。

“江放!”她忘我地摇起男人的胳膊,眼里闪着崇拜的小星光,“你居然真的套中了!!”

江放愉悦地勾起唇角:“这有什么。”

中年男人的脸被打得啪啪响,既惊讶又膈应,不情不愿地拎了一只崭新包装的皮卡丘来。

江放没分给他多余的眼神,把那只比钟吟的身形还宽的毛绒玩偶塞进她怀里,牵着她离开。

江放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家?”

钟吟笑逐颜开地应了。

对于女人的小心思,江放向来把控得游刃有余,今晚的这一场约会浪漫而松弛,并不觉得累。

到家后,钟吟在玄关处脱掉鞋子,江放替她把毛绒拖鞋拿出来,说道:“你先去睡,一会儿醒来了再喝药。”

“……”

今晚玩儿得太开心,以至于钟吟都快忘了喝药这一茬儿。

听到这话,她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不情愿。

在心里快速权衡之后,钟吟鼓起勇气说:“江放,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能不能别让不美好的东西掺和进来?”

江放怔了怔,旋即低低地笑起来,不置可否。

钟吟见他不应,又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衣服袖子,努力为自己争取:“而且你看,现在已经是饭后几个小时了,过了最佳的喝药时间,再喝下去,效果不好。”

江放一对剑眉向上扬了扬,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钟吟有一百种不想喝药的借口,歪理信口拈来:“再说了,我不喝的话,你也不用喝了,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共赢吗?”

江放的掌心温热,握住她那一把杨柳腰,把人按进怀里,低头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这药就算喝上一辈子,你的胃恐怕也好不起来。”

两人靠得太近,钟吟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但是并不用几分力,似乎只是想防止他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而非拒绝现在的动作。

钟吟浅浅地皱着眉毛,说:“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呀?哪有人这样谈判的。”

“谁在跟你谈判?”江放轻笑了一声,薄唇凑在她耳边,缓声说,“——这叫调情。”

钟吟痒得浑身一颤,后背抵着墙面。

她梗着脖子说:“那我今天就是不想喝药!这样行不行?”

“可以。”江放这会儿倒是应得很快。

钟吟的眼睛一亮,又听他道:“你再撒撒娇。”

“……”

钟吟终于感觉到了羞耻。

她摇头拒绝,并且态度坚定地反驳:“不要用‘再’字,请你注意,江放,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撒过娇。”

江放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胸腔连着肩膀一起震颤,一双潋滟的眸直勾勾望着她。

“好,”他盯着女人娇艳的唇瓣,从善如流道,“没撒过娇。”

钟吟小声哼哼。

江放右手摸她的头发,哄道:“明天就不能再找借口了,嗯?”

钟吟乖乖地保证:“不会的。”

“嗯,”江放松开她,“上去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叫你。”

“好。”

钟吟抱起被放在柜子上的皮卡丘上楼,轻之又轻地说了句“晚安”。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身后的男人正目光柔和地凝视着自己,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夹了根烟。

钟吟捏了捏皮卡丘的尾巴,说:“江放,你烟瘾很重吗?”

江放道:“不怎么重。”

钟吟指着他手上的烟:“可这已经是你今晚抽的第六根了。”

“是么。”

江放没在意这个。

他微微眯起眼眸,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看她,哑声道:“想亲你,忍不住了,就抽一根。”

作者有话说:

加更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