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路

书记把我扶起来,我跟着他走出去,才看到小白也是一脸惨白的模样,我一问,才知道这妹子竟然和我一样也做恶梦了。

严老头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我和小白道:“你们两个嫩头青,火焰那么低,这样都会做恶梦,看来还需要加强锻炼啊。”

“哼,老师你就会拿我开涮。”小白一脸无辜的模样,我实在不懂这严老头带个女学生来山上是要干嘛,该不会是那啥吧……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该上路了!”刚才一直在和王进低语的程学兵此刻走了过来,他的身旁还带着两个黑衣人。

程学兵给我们介绍了下,高的叫肖建华,矮的叫王伟,这两个是昨天晚上从头到尾手脚最麻利的人。

十分钟后,一切收拾妥当,看程学兵的意思,是要安排王进继续呆在这个破庙里,程学兵这次重新拿了两个包给我和书记背上,我一接过去,这包终于比昨天的要轻一点,他们可能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一些,不过我看书记的表情却有些不爽,一问才知道他那个包至少得有三十斤,要是换做我肯定得歇菜。

小白要照顾严老头,还背着他们自己的东西,程学兵也就没有让她再背东西。

“喂,这回你该让我们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吧?”书记拦住正要出发的程学兵问到。

程学兵看着书记,一改昨天冷冰冰的模样,淡淡道:“我们得去这些人去过的地方。”

“哪里?”

“你到了就知道了!”

程学兵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我们走出了破庙。

我们一行人离开破庙约摸有半小时,严老头和程学兵低声交流几次后,才在一颗大树下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告诉了我们。

严老头说,昨天那些驴友为什么会被这么着急地用火烧死,那是因为他们都惹上了一种叫“七煞鬼虫”的东西,这东西一旦在体内发育成型就能控制他们宿主,到了那时候这些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结果这些驴友误打误撞地选择了这个破庙来当作避险之地,因为这庙已经破败,它曾经压住的那些阴邪之气便会溢出,这些驴友被邪气入侵,身体里的“七煞鬼虫”便加剧了发作速度,所以才会导致在程学兵他们接到电话的几个小时里就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就算是把这些人送医院,那也无济于事,沾染上邪物,现代医学都是没有办法治疗的。所以他们为了保险起见,以免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能采取火烧的措施来应对。

这事解决后,严老头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人会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七煞鬼虫”,他和程学兵琢磨来琢磨去,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能让正常的蛆虫变成邪物的地方——古墓,只有阴气汇聚的地方才有可能让这种本来没有害处的东西变成这样。而且在今天早上的时候,王进已经从这些驴友的手机里找到了他们行进的路线图,现在程学兵已经根据这个路线图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地方,确定好位置,剩下的事只用交给后面的人来做了。

严老头说完,我却觉得他简直是在扯淡,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虫”、“古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螺髻山里有古墓,他们现在竟然用这样的说辞来当作他们杀人灭口的借口,我实在是愤愤不平。

我想寻求书记的帮助,一起来拆穿他们拙劣的谎言,哪知道书记竟然眼睛都瞪直了,他回味了半天才咂咂嘴道:“狗日的这里还真有古墓啊,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

书记这样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他这个外乡人是从谁的口里听说这里有古墓的,我想不明白。

看着众人,一个个都对程学兵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既然这样,纵然我有一万个不相信,有句老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果你们让我看看那个所谓的“鬼虫”我就相信!

一旁的程学兵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轻蔑道:“等你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我还想辩驳,不过程学兵已经带领大家继续开始赶路了,而我这里唯一信任的书记,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这群人给洗了脑,他现在已然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现在众人中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有些格格不入,除了我,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一种对未知事物既兴奋又恐惧的表情,这种状态,让我对前面的路又增加了一丝恐惧。

我就这样心事重重地和他们一路跋涉,两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山坳里的小村子,而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儿时玩耍的范围,看着这个深山里的村子,我突然也开始莫名地好奇起来。

程学兵和严老头看到村子都有些兴奋,他们之前已经知道我这个临时向导最远只到过破庙,现在遇到这个村子,他们刚好可以在村子里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向导。

村口有一个彝族小孩正在放牛,头上顶着“天菩萨”,他看到我们过来,哇啦哇啦对我们说话,见我们听不懂彝语,他又朝身后哇啦哇啦吼了几句,不一会儿,有两个成年彝族男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用蹩脚的汉语问清我们的来意后,告诉我们他是这个村的支书,他吩咐旁边的青年几句后,便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他的办公室去坐。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老支书的家,他把我们引到堂屋中围着火堆刚坐下,之前那个彝族小伙就领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被领来的这个小伙汉语说的比较流畅,他让我们叫他阿木,如果我们要进山,他可以当我们的向导,程学兵皱着眉头看着阿木,觉得阿木太年轻了,有些不放心他带路。

阿木听后笑了笑,说之前外面有人进山都是他当的向导,他的阿爸以前也是向导,不过现在年龄大了,就由他接班了。

支书听了也在旁边附和说阿木是村里仅有的几个汉语流利的向导,对这一片大山都十分熟悉,所以带我们进山完全没有问题。

程学兵听罢让王伟拿出地图,在上面指了一个地方给阿木看,给他说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在反复解释和沟通后,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支书脸色唰地就变了,他哇啦哇啦地用彝语给阿木说了后,我看见阿木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地方,你们不能去。”阿木指着程学兵刚才指到的地方,语气缓慢而沉重,“支书阿爸说这个地方叫‘磨子坪’,解放后也叫‘鬼孩沟’,是我们彝族人的禁地,我们世世代代都被告知不能到那个地方去。”

阿木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看着程学兵又接着道:“半个月前有一队人也让我带他们到‘鬼孩沟’的附近,还遗落了一张照片在这里。”

听到照片,程学兵瞬间来了兴趣,连忙叫阿木拿来看看。

阿木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程学兵,我凑过去,这是一张泛黄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人穿着老旧的军装站在一个石碑的旁边,但这照片太过老旧,只能大概的看到人和石碑,其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程学兵征得阿木同意收下照片后,立即道:“我们就是来找那些人的,我们是一个联合科考队,过来研究研究螺髻山里面的冰川。”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把你们带到鬼孩沟的旁边,剩下的路,只有靠你们自己了。”阿木说完,露出一副肃穆表情。

没有向导在深山里行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程学兵和严老头商量后,决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上山,至于后面的事情,等到地方看了情况再说。

阿木带了两匹马,东西让马来驼后,大家都轻松了不少,肖建华和王伟在队伍前面拿着砍刀和阿木开路,沿途鸟语花香,山间游离的雾气终于散去,露出了漫山遍野的野花。

路上生长着许多矮小而且姿态十分扭曲的树木,上面结满了一种只有李子那么大、布满了类似于西瓜纹路的果实,阿木随手摘了一个,告诉我们这个东西叫西瓜果,果实非常解渴,他们上山打猎的时候就经常吃这个东西。

书记听到能打猎,顿时来了兴趣,问阿木他们平时都打些什么,阿木见书记十分感兴趣,顿时也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他们的村子离原始森林很近,各种野物都能见到,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他们还打过狗豹子,现在那玩意儿少了,他们就打麂子、野猪等等,有时候也抓点蛇用来泡酒,每年都有外面的人到他们这里买野味,这也是他们除了农作外最重要的一种经济来源。

说到这里,阿木突然想到什么,问我们知不知道五彩湖,见我们都摇头,他告诉我们螺髻山上有一座五彩湖,在没有雾的时候整个湖面会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颜色,就像彩虹一样,五彩湖里面生长了一种不知名的鱼,因为没名字,他们就叫它五彩鱼,这种鱼神奇的很,全身只有一根背脊骨,没有一点刺,吃起来味道有点像山里的鸡枞菌,他有一次和他阿爸无意中弄到过这种鱼,现在说起来都还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书记在一旁听阿木说的口水直冒,不停地叨叨说下次一定要叫上巡逻队的兄弟们去这五彩湖一饱口福。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阿木聊着这个神奇的地方,中午大家草草吃了点压缩饼干后,前进的路变的艰难起来,路边的西瓜果也渐渐少了,阿木“磨子坪”马上就要到了,他把我们带到地方后,就得立即返回,这是支书阿爸在临走前对他的告诫。

我们听了都没有作声,这或许不能叫做迷信,这也许是山里彝民那种崇高信仰里对大山敬畏的一种表现。

没过多久,阿木在前面大声叫到前面就是“磨子坪”了,我们加快脚步跟着阿木翻上一截小坡,放眼望去,眼前那梦幻般的景色,震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