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韶华倾负
“你们听说了嘛？大汉国的贼子攻入王都，血洗了周家，周家高手通通战死，为国捐躯。”
“哎呀呀，那夜周家家主长啸震天，惊动了城卫军，大军出动，眼看就要拦住大汉国的贼子了，天公不做美，突然暴雨倾盆，阻了城卫军的去路，让那群大汉国的贼子都给跑了。”
“我还听说啊，宫里的周婕妃听说周家覆灭，连哭一夜，吐了三口鲜血，现在已经快不行了，一缕香魂随时可能魂归地府啊。”
方明独坐于王都醉仙居之上，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着这两天的局势。这么大的事是压不住的，但谣言这东西同样是止不了的，把脏水朝大汉那边一泼，剩下的事情就由着人们传吧。
人们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周家这等豪族被灭，震动极大，闲极无聊的人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打听到底怎么回事，有了一星半点的眉目就立刻自己脑补然后去传播。
至于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真是假，没人在意，能自圆其说，合理即可。
没人关心已经注定衰落的家族。
方明自斟自饮。醉仙居是王都最好的酒楼，敢以醉仙为名，这酒楼的醉仙酿也是极好的，名动八方，许多爱酒之人都从诸国奔袭而来，只为一品这能醉了神仙的佳酿。
一壶最普通的飞天醉仙酿，价值一千四百八十个铜板，相当于许多人一月的辛劳。酒楼的老板很懂的做生意，按照储存的年头划分美酒的品阶，越是古老的酒越是香醇，价值也越高。
他独坐窗前，听着耳旁的话，看着楼下的行人，品着香醇的美酒，这是极快意的行为，让他心情舒畅。
不过这舒畅的心情很快就无法保持了。
一个面容冰冷，长发及臀，身材婀娜，极为美丽的少女在醉仙居楼下走过，她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老者，那老者身穿玄色长袍，鬓边有些许白发。
少女正是周君儿，她感觉到目光注视，抬头正见方明。方明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她一敬。
周君儿和身后老者立刻上了醉仙居，这等出色的女子极为引人注目，不少年轻的公子哥都心动了，他们看到周君儿直接坐在方明桌旁。有人认出了方明身份，碍于方劲忠国舅的身份不好上前。
永远别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这是底线。
“周原哥哥是不是被你们杀了？”周君儿眸子里两点金色火焰跳跃，似乎随时可能一言不合而出手。一个老者站她身后，云淡风清，潇洒自在。
“周原？不知道啊，那天晚上我没看到他。”方明说。
那个老者微微点头，他看的出来方明没说谎。
当然没说谎，早在那天之前，周原就被方明给斩了，从今往后，不会有任何人在有机会见他。
“或许周原是逃掉了，小姐，跟我走吧，这里已经不适合你继续住下去了。”老者劝道。周君儿明显不想走，但她更无法违背老者的意志。
周君儿恨恨的望着方明，“九阳古经属于纯阳天宗，又有上品灵器，我不知道你背后势力有多么庞大，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敢杀了周原哥哥，你死定了，上天入地谁都救不了你，不只是你，你的血亲，你的家族，你的国家，都会因为你的错误行为而付出代价！”
方明坐的端庄，他举起右手朝天发誓。
“我发誓以后如果见到周原一定不会杀他，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周原已经死了，在死人身上发誓哪怕在恶毒也不会应验。
周君儿离开了，她身后的老者呵呵一笑，他活了许多年，见多识广，听周君儿说方明有纯阳天宗的背景，手握上品灵器，也不敢出手抢夺。
类似纯阳天宗这种古老庞大的宗门有着不知道多少匪夷所思的手段，如果外人敢杀他弟子，夺其灵器，立刻就会有强者知晓，杀上门来。
纯阳天宗，实在太古老，太庞大，太霸道了，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就让无数强者颤抖，窒息。
“小朋友，我看好你，希望未来有在见的一天。”老者伴随周君儿一起离去，临走前有一句话落下，“君儿和周原那小子的事情，我不看好，门不当户不对的，像什么样子，你小小年纪就被纯阳天宗寄寓了厚望，赠有上品灵器，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老者没有说出口，不过也不外乎就是能娶到周君儿罢了。
方明哑然失笑，他望向四周，只见喧闹依旧，心中明白，刚刚这些话只有老者和他知晓，其他人根本都听不到。
“小二，在来一壶飞天醉仙，切上三斤熟牛肉。”摆脱了一个神秘的麻烦，方明心中快意更甚，他要酒要肉。
醉仙居这种地方是王都第一酒楼，极尽奢华之能事，在这里饮酒的非富即贵。方明要飞天醉仙还没什么，切三斤熟牛肉这种像是下了市井小店说的话，让不少人都嗤笑一声。
“方劲忠堂堂国舅爷，位高权重，想不到生了个儿子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许多人摇头。
“都是陛下极爱方旖旎，立她为后，方劲忠才有资格一步登天成为国舅，方家，其实没多少底蕴。”
人们把议论的矛头转向了方明。
醉仙居的小二很快将酒肉送上，一壶酒是飞天醉仙酿，瓶身雕刻仙人饮酒的图样，活灵活现，单单这酒壶就是一件工艺品，一大盘肉，是上好的熟牛肉，选的是成年的黄牛宰了，取腿上的肉做成酱牛肉，成年的黄牛平时经常运动，腿上的肉极为有力，坚韧，由醉仙居大厨制作，切的极细极薄，如同发丝，接近透明。
一片肉，一口酒，方明极快活的吃着，饮着。
“家教，这就是家教。”有人走上来，痛心疾首的敲着方明的桌子，“喝的酒倒是符合你身份，但只吃熟牛肉怎么行？你至少得要八个菜才行。”
贵族公子哥儿们最在乎的就是仪表，排场。方明只吃牛肉，丢的不只是他的人，而是整个大秦所有豪族的面子。
方明无言，他重生百年岁月，前生吃过不知道多少世人无法想象的美味珍馐，有纯阳天宗这个庞然大物在后面守护着他，种种享受数之不尽，那些菜肴已经吃的腻味了，口腹之欲，已经从他的字典里排除。
“真是烦人啊。”方明叹息，他起身一掌拍向那公子哥儿头颅，没用多大力气，只是将他击晕，懒的听他在胡扯。
“李兄好意劝你，你却横施辣手，简直丧心病狂！”数个公子哥立刻站了起来，他们指着方明大骂。方明哈哈大笑，举起飞天醉仙酿痛饮一口，晶莹的酒水入口满是芬芳，香醇辛辣，让他的鲜血都热起来了。
一招一个将几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知道享受的纨绔公子哥打晕了，向四周看看，直到人人侧目，在无人议论自己，方明才重新坐下，微微一笑，自斟自饮。
如今，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