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胡府后宅

桌上,无人动筷,菜肴倒也颇为丰盛。

新鲜的河鱼、河虾两碟,胡瓜、炖全鸡、烧全鸭,乃至从酒楼请来的庖厨炒制的一些热菜。

婚礼的仪式十分简洁,刘奇未能看到那盖头下的侍女莺儿模样,不过看那娇小玲珑的身段,倒也是一名守家的好妇。

倒是那胡山,生得有些雄壮,无论逢谁,都是一张笑脸。

刘奇的目光越过人头泛动的宴席,看到了坐在靠近内宅的几桌酒席中,坐着不少城中商贾豪富。

仍有人起身去向她敬酒,一开始,她还拒绝,可当秣陵城中官绅相继起身之后,她推脱不了,亦是饮了几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那酡红的脸颊,让席间来自各府的妇人在她眼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主公。”刘七看了一眼身侧的刘奇,他注意到了那些目光炙热,心有觊觎的商贾士人。

刘奇自顾自地扒拉着身前这盘菘菜,似乎未曾听见。

时间悄然过去,新妇和胡山行至桌前,拎着酒杯一一和在座众人打过招呼。

“东家,此乃广陵茂才齐柳,自称东家同乡。”

“齐茂才?”胡山面露狐疑之色,手上却恭敬地端着酒樽,“足下能前来贺礼,是胡山之幸。”

“既是同乡,共饮一杯亦是常理。”刘奇笑着与其对饮一杯,却见到他那盘发的新妇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主公,他这新妇似乎看出些端倪。”

“无妨,吾之穿戴,看似寻常,但身上配饰俱是不凡,汝等亦有军中厮杀之煞气,旁人一看,便知吾等来历。”

说着,刘奇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曾侍于任夫人身侧数载,她倒也聪颖。”

行酒正酣,刘奇见她被几名商贾围着,推脱不过,又饮了一杯,脸上已裹上一层迷人的红晕,一手拿起酒樽,竟是离开酒桌,朝着内宅走去。

“夫人,听闻汝府中多有织物,吾家有桑田三千亩,织作坊数十间,于秣陵城内亦有布帛店铺,大可为夫人应急。”

“有劳。”任夫人微微颔首,算是对其很大礼遇了,汉例,凡商贾俱入贱籍。

“夫人,此间宴后,不若到吾府上,相商……”

“放肆,汝这下贱身份,焉敢这般造次。”一旁的老妪突然竖眉喝斥一声,上前一步,拉着任夫人的柔夷,“夫人,汝醉了。”

“妾身不胜酒力,诸君继续畅饮罢,失陪。”任氏盈盈一笑,施了一礼,便跟着老妪离去。

“夫人”

“夫人怎的……”

一时间,在场乡绅、士人纷纷露出不舍之情。

扶着任氏出门的老妪一直凑在任氏嘴边嘀咕着什么,行至门前,却见身侧的任氏停下了步子。

“夫人,怎的……”老妪抬头,近在咫尺之间,一名面红齿白,俊朗不凡的儒士,不知何时,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家夫人。

“汝这登徒……”老妪张嘴欲骂,却见自家夫人慌忙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汝平日公务繁忙,竟是有空来此?”佳人目光如流波泛动,脸上竟然浮现着几分难以遮掩的欣喜。

“夫人与吾,外出散散步罢。”

“嗯。”

一男一女,穿过热闹的前堂,时不时有人张望,亦有人趁着酒醉大笑。

“夫人,此番多谢相送,他日胡山若是怠慢汝家女子,吾等替夫人先行收拾了这蠢材。”这说话的,是胡山的女叔。

“夫人,可曾吃好?”

“夫人慢行,这天色渐晚,恕不远送。”

任氏小脸醉红,螓首低拢着,不敢答应。

跟着出门坐上一辆马车,朝着南面长街驶入一处小巷,马车停下,任氏正惊讶间,却见方才巧遇的青年自顾自地摸上了车厢内。

“汝……汝上来作甚?”任氏一脸惊慌。

“吾于沿河堤岸出开了七八个口子,沿着河滩修建石阶,河滩边上正有不少游船,不知夫人可愿伴吾同游。”

任夫人被他看得面色晕红一片,“君侯何必为难妾身,这天色已晚,妾身若是不归,只怕会得姐姐责难。”

“汝今夜在小乔处歇息。”

她心中一沉,果然,吴侯正如外面传闻一般,要对她下手了。

“吴侯,妾身寡居多时,汝又何必……”

刘奇坐到她的身侧,身子紧挨着火热的娇躯,伸手勾着她的香肩,“汝吾不过把臂同游尔,可莫要多想。”刘奇伸手在她鼻尖微微勾动一下,惹得佳人娇嗔一声。

车厢下的车轮平稳地在街道上驶动着,车厢内,夏日晚间亦无凉意,此刻借着酒意,似乎两人都有些升温。

“吴侯,妾身寡居之人,可否莫要作怪。”

“倒是本侯失礼,实在不胜酒力。”

任氏银牙一咬,不胜酒力,这掌中分明有劲儿。

“啪”任氏再次捉住一只在她后背游走的大手,不时这作怪的玩意儿还撩起她衣衫的下摆。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刘奇,“吴侯,还请某要为难奴家,可……唔……”

——

车厢外,老妪满脸愠怒地瞪着此刻坐在车架上赶车的刘七。

“汝等究竟是何人,擅自与吾家夫人为难,倘若吾家夫人有何闪失,汝等可担待得起?”

刘七此刻面色十分古怪,一手拉着缰绳,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小声些,别惊扰了吾家主公。”

“汝这厮可曾听老身说话?”老妪顿时勃然大怒,正想撸起袖子上前,便被两名从车后冲上来的侍卫架着胳膊,朝道路一旁拖走。

“驾”,刘七猛地挥下长鞭,骏马四蹄一扬,快步奔驰在长街上,在远去之际,老妪分明看见那扬起的窗帘内,自家夫人已经被罗衫半解,那模样,楚楚可怜又无处伸冤……

老妪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在马车消失在她视野之中后,她一下跌坐在地,双手舞动,哀嚎大哭,“老奴无力护持着夫人,该死啊。”

“老人家,莫要动恼。”两名看护她的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取出一块木制的腰牌,递到她眼前一看。

“尔等竟是……吴……吴卫?”老妪瞪大了双眼,又想到那名进入自己夫人马车的青年容貌,他那张脸,渐渐和昔日接见自家几位夫人的吴侯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