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安借着符文绳的力道, 跳上头顶上方不远处一处突出的岩石,然后再将李子霖给拽了上来。

接着再次用符文绳上探,绑住上方的岩石,绳索收紧带动他们向上飞去, 再寻到合适的岩石跳上去。

如此反复多次, 他们已向上攀了几十丈了。

此刻,路清安已有些精疲力竭, 用力一跳, 竟然踩了个空, 没能直接跃到那块预想的落脚点, 只能双手抓住绳索,在空中**来**去。

李子霖在路清安身后,被她一撞,也掉了下去,坠在路清安下方。

“啊!救命!”

路清安往下望了一眼。

云雾中,深不见底。

路清安一阵心悸, 烦躁地对李子霖说:“别喊了,你是尖叫鸡吗?一直叫!”

她深吸几口气, 双脚点在绝壁上, 用尽全力想跳上去,一下,两下……

还差一点……

而且, 还带着个拖油瓶。

攥着符文绳的手也已脱力, 冷汗浸透了衣衫,寒风吹来, 路清安浑身打了个冷战。

咬牙念了几遍清心诀, 好不容易压住恐慌的情绪。

一……二……三……

路清安奋力一跃, 不成功便成仁……

“啪。”

终于,跳上了那块石头。

“呼。”

路清安长出一口气,心下一松,还没来得及站稳,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路清安下意识后退半步,脚下一滑,细小的石子被她踩得落下山崖,整个人也往悬崖下倒去。

吾命休矣啊!

没有预想中失重的感觉,有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拖住了路清安的后腰,阻止了她向后栽倒的趋势。

霸道地一抬,就让路清安撞入一个坚硬又冰冷的胸膛。

头上传来轻轻地一声闷哼。

路清安不用睁眼也知道是祁然。

这个姿势委实不合适,路清安急忙后退。

“别动。”低沉、磁性的男音传入她的耳朵。

温热、微痒的气息扰地路清安心神**漾,酥麻之感顺着脊背传遍全身,烫得她耳根都红了。

“咚,咚,咚……”

心跳如鼓。

路清安正要挣扎之际,对方已先一步将她放开。

下一刻,绮丽的心绪就消散地一干二净,之前在战斗紧张情况下,路清安没看清祁然的伤势。

她眼睛里只有祁然身上自肩窝透出的冰锥,足有三指宽,黑衣上被染了好大一滩痕迹,似乎已经被冻住了,左边胳膊无力地垂着,看样子是动不了了。

祁然踌躇片刻,犹豫要怎么开口:“我无意冒犯……”

就见路清安眼眶微红,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

祁然怔了怔,“无碍。”

路清安抓起祁然的左胳膊,仔细观察他的伤口,问道:“疼不疼?”

“你的手是不是不能动了啊?”

陌生的感觉让祁然有点无法回答,已经很久没有人真心实意地问他“疼不疼”这个问题了,他也仿佛忘了自己还会疼这回事。

“不疼。”

“骗子!”

祁然望着眼前这个鬓发凌乱,衣衫上满是污痕,有些狼狈的小姑娘,往日里冷冽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缠人又爱撒娇,烂好心又修为低,天马行空,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鬼点子,像冬日的暖阳,可以融化万年不化的冰川,但唯独不应该出现在他满是血腥和仇恨的世界里。

“喂,我还在下面呢,陆姑娘,你们能不能先救我上去再聊。”

李子霖带着哭腔的声音遥遥从石头下方传来。

路清安一拍脑门,“呀,我都忘了,李子霖还在下面吊着呢!”

祁然眼中那份柔软瞬间散得无影无踪,眸底闪过一道冷光,走到路清安身后,伸出右手将符文绳一拽,把李子霖给提了上了。

李子霖瘫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感觉命都折腾去了半条。

“陆姑娘,‘攀岩’这种事,小道以后可再也不干了。”

路清安吸了吸鼻子,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大堆药来,想给祁然上药。

“等……”祁然刚要开口。

就见路清安被冰柱上附加的咒法击地浑身一哆嗦,握着自己的爪子,表情痛苦地后退一步。

她不可置信地说:“这是……”

祁然的眸光落在路清安的冻僵的手上,“这是归元剑宗的绝学‘霜寒九州’。”

霜寒九州是以剑气凝结成冰凌,一旦中招,就会用寒冰之气,封锁被攻击者的肉身、锁住他们的灵力,不消片刻,就会变成一个人型坚冰。

此刻,祁然已经用灵力强行压制住了霜寒九州的霸道寒气,封锁在自己的左臂。

他掰开路清安的小手仔细检查,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以后,方才放下。

祁然不动声色地捻了手指,似乎想把那柔软的触感驱散。

“你也受伤了?”祁然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嗯?”路清安怔楞了一瞬,顺着祁然的视线看向自己先前从马上摔下来留下的伤,她先前一直都没有注意,此刻血迹将纱裙染红了,显得似乎非常严重。

她立刻解释说:“从马上摔下来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聊天了,一点都不像兄妹……倒像是道侣。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办啊?”李子霖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推拉半天了,忍不住开口道。

路清安回头狠狠瞪了李子霖一眼,“闭嘴,再多话,把你重新踢下去。”

李子霖立刻捂住嘴巴,乖巧地点头。

路清安看着祁然受伤的肩膀,自己刚刚是用符文绳爬上来的,这悬崖也不知道有多高,祁然又受了伤,带着他这么爬肯定是不行的。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祁然道:“你站到我身后去。”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首,二话不说,挥手向突出肩窝的冰锥斩去。

两者向击,既然迸发出强大冲力,冰蓝色的法阵波纹自伤口处席卷全身,抽筋拔骨般的疼痛袭击他的识海,让他全身颤抖,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直直地往地上倒下去。

而那冰锥也断开一截,落在地上。

高大的男人,身体像块坚硬的玄铁,砸进路清安的怀里,压得她后退一步。

祁然原是怕破冰之时,伤及路清安才让她站到身后,这下,反倒像是自己要故意倒在她怀里一般。

“你没事吧?”路清安勉强扶着祁然站稳,就像扛着一个大冰坨子。

李子霖立马从地上蹿起来,也想上去帮忙,被祁然一记眼刀定在原地。

他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小小的脑瓜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原来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自己不过是想帮忙而已,陆道友为何想要杀我?

祁然借着路清安的肩膀站起来,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将还能动的右手抬到她身前,道:“帮我拿八颗‘天罗’出来。”

路清安伸手在他储物袋上一抹,手心多出了八颗蚕豆大小的天罗。

“你居然有天罗?陆道友,你还说你们是散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呀?”李子霖惊讶地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罗乃是世间最稀有珍贵的灵石,其价值压根没法用金钱来衡量,市面上根本是有价无市,只用于豪门中化神期的高阶修士进阶突破。

小门小派的修士,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窥见天罗一眼。

只见祁然用匕首在崖壁上凿了八个小洞,将天罗一颗颗按了进去。

金色的灵光自灵石**开,丝丝白线将天罗纵横交错的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

白线渐亮,天罗逐渐消融,灵力注入法阵之中。

法阵的光芒越来越明显。

李子霖惋惜地叫起来:“真真是壕无人性,这八颗天罗就这么没了!”

路清安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这个祁然也真是太败家了吧,有多少家底够他这么可劲地造啊。

还没等她感叹完,只听“轰”地一声,祁然将匕首插入崖壁中,一尺长的剑锋全部没入石壁之中。

厚实的山体石壁上竟然出现了丝丝裂缝。

祁然再一用力,山体竟然化成一块块拳头大的碎石,哗啦哗啦碎了一地,裂处一个一人高的大洞来。

猛烈的风夹杂着雪粒透过大洞灌过来,啪啪拍在路清安脸上,吹地睁不开眼睛。

这是用强大灵力生生破开了法阵的一角,让方位错乱。

洞门后不是山体,而是连接的阵法中另外一处天地。

还有这种简单粗暴的操作?

“走。”祁然道。

洞门后的雪,没及膝盖,路清安提起灵力,扶着祁然也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走了一小会,祁然恢复了些许元气,便不再倚靠在她身上。

四周皆是白茫茫肃杀的一片。

路清安在心里想着到底是谁在这里搞这么大一个幻境,而且幻境中,还布了这么多法力高强的守护者。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李子霖问。

祁然也不回答,只领着他们往前走。

四下只有呼啸的风声,显得愈加寂静。

只有祁然温热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料,持续地传递过来,烫得陆清安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

路清安干着嗓子:“你,你别误会。我刚刚眼红是因为被你的伤吓到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话一出口,她只想呸呸呸,她最近怎么回事,一点撩人的胆量都没有,刚见面时候不是可以大大咧咧地说要双修吗?

怎么这么大个帅哥靠在自己身上,反而还怂了呢。

路清安踌躇了一下,道:“不是,你可以误会。”

她这是在说啥?她自己也没听明白。

果然,路清安看到祁然抬眼,冷冷朝她一瞥。

真是情感粉碎机啊!路清安的解释被卡在了嘴边。

路清安心想:哎,男色误我!撩人太难了,道阻且长,我还是闭嘴吧。

李子霖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别扭的两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暗道:哼,他们绝对绝对不是兄妹,当我这么好骗呢!

往深处走,是两座大山深处,古树参天,满树倒挂着尖锐的冰凌,闪着晶莹的光芒。

路清安在心里暗暗估算,这个幻境如此之大,是需要怎样强大的法力才能支撑啊。估计得耗费三、四个大能好几年的时间。

长时间在冰天雪地中行走,路清安隐隐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地难受了。

她刚要开口,跟祁然说着什么,突然瞳孔猛地收缩,拉着祁然和李子霖往旁边一闪,右手使出全力将骨扇一挥,凝出一个防御结界。

“轰!”

巨大的爆炸声,雪粒、冰柱炸地漫天乱飞。

路清安一回头,看到自己原先呆的地方被炸出一个大坑。

她还来不及反击,强大的冲击力已经撞上了她的防御结界。

“轰!”又一声巨响。

防御结界被震碎了,变成了点点金色的星光,消失于无形。

三人被掀飞出去,而陆清安一只手死死抓住祁然的衣服,她已经来不及再凝出一个结界了。

李子霖直接被摔得晕了过去。

白衣人的开天辟地、势不可挡的剑意,和他白色的身影,已瞬息而至。

先前祁然已经在这帮白衣人手上吃过亏了,现在伤还没有好,怎么扛得住他们的重击呢?莫非他们今天就要葬身于此?

怎么可能!自己看中的小哥哥当然要由自己来保护!

路清安右手已将一打圣阶符咒捏在手心,催动灵力。

胜败在此一举。

忽而,腰身被一股力道一带,祁然已抱着她转了个身,自己挡在了前面。

路清安只能看到他因血液干涸而变得更加黑的后襟,宽大的肩膀像一座山挡在了她眼前。

“不!”路清安来不及喊出来,瞬时间,恐惧让她的声音都变了尖利起来。这一击,连第四重境界的高手都没办法接住,况且祁然刚刚走路要靠路清安扶,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硬接这一招,他会死的!

下一瞬间,剑光相击!

“呲…………!”

一声极长的剑锋相击的划音,刺地路清安心惊胆寒,关心则乱,她一时间竟然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只想闭上眼睛。

不对,这不是灵力硬撞的声音!

等她回过神来,祁然的剑锋已经顺着白衣人的剑锋,一路上划,火星四溅,顺势一挑,竟然贴着那人的脸颊将右耳整个切了下来。

一瞬间,风停雪止,万籁俱寂。

而白衣人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灵力,颓然跪地,头颅重重下垂,手中的长剑也落下,没入雪地中。而伤口处,竟然没有流出一丝血迹。

白衣人身后露出一脸笑眯眯的食神,他穿着和白衣人一样的白色道服,将自己的剑收入剑鞘,道:“你的命还真是不一般的硬!”

祁然却不买他的帐,蓬勃地杀气并未收敛,矗在雪地中,像一把随时割人咽喉的剑。

食神连忙拉着自己身上白色道服,道:“别动手啊!刚刚和白衣人打架的时候,我一回头,你们都不见了。那三个人都转头过来攻击我,那个惊险……”

“说重点。”祁然剑锋一转,剑气就在长剑上飞速流转,逼得食神后退一步。

食神举起双手,“我发现这三人,招招都要至人于死地,无论从招式、动作,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脸太普通了,普通到我完全记不住他们的长相。我便猜想,他们根本不是人,是被制作出来的守阵傀儡。”

守阵傀儡,就是布阵者用灵力和意念制作出来的假人,只要有人进入幻境或者法阵,他们就会按照布阵者事先下达的指令来执行。

很显然,这个幻境的布阵者的指令是入阵者杀无赦。

傀儡本身不像人,是没有痛觉的,只会不断的攻击、再攻击。也不会死亡,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生命。只能切断他与布阵者的联系,一般在耳朵、心脏、头颅。

但是,布阵者本人的修为只能是高于傀儡的,能制作、驱使修为如此高强的守阵傀儡的人,只怕这世间数不出几个人来。

祁然没再理会食神,蹲下身去,三下两下剥了傀儡人的道袍,塞进路清安的怀里:“穿上。”

傀儡人的道袍可以遮住他们的气息,让傀儡人本身无法分辨出他们是异类,自然不会有攻击行为。

“还是你穿吧。”

路清安刚要把衣服还回去,对上祁然不善的眼神,莫名地感觉到脖子一凉,便老老实实地把道服套在外面。

傀儡人是高大的男人身形,比一般的男子还高半个头,更别说路清安这种娇小的个子了。宽大的道袍穿在她身上,衣长、袖长,跟唱戏穿的水袖一样,影响行动。

路清安便把袖子往上卷了几卷,但是袖子太大了,加之道服是锦缎制成,光滑无比,她卷了老半天,刚卷好,袖子就掉了下来。刚卷好,又掉下来。

路清安感觉自己要发飙了。

哎,不仅修为不高,连衣服也跟她作对。

反复几次后,路清安重复地动作让祁然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一把拉住路清安的手,就对上她一双冻得有点发红的眼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女孩子真是麻烦。

“刺啦”一声。

路清安的长袖被祁然用匕首割掉了一大截。

路清安看着祁然动作愣了一下,就听到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衣服都穿不好,你几岁了。”

一贯清冷的声线,不知为何,在这冰天雪地中,居然带着些许温柔。

“是衣服的问题,好不好!”路清安摸了摸鼻子,试探着问:“我是不是有点拖你后腿啦……”

祁然看着她有点委屈的小眼神,心里想被小猫挠了一下。

他停顿片刻,便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像个好人:“各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此阵凶险,你阵法很高明。待会,你破阵。其他的,有我。”

“真的?”路清安眼睛一下子又恢复了清明和灵动。

“嗯。”祁然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蹲下身,仔细裁掉她过长的另一只袖子和衣服下摆。

食神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啊,我没看错吧?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七杀居然在哄人!

这可是七杀哎!全天狩阁脾气最差的人,全天下最冷的冰,他居然,在,哄,人!

食神如果不是怕被打,简直就当场原地转圈尖叫,等回到阁里一定要大喇叭告诉所有人!

“我原本准备去阵心查看一番,看怎么出去。那现在……”食神看着祁然的伤口,半截冰锥还残留在他身体中,实在不适合冒险。

“阵心在哪里?”路清安问道。

“我也不知,阵中灵场混乱,我路上遇到这个新的傀儡人,想跟着他,看能不能找到。”

“再等。”

祁然之前在断崖,路清安找到他之前,他已经调息了很久,但是归元剑宗的“霜寒九州”太过霸道。

刚刚一击过后,他已是强弩之末。

祁然有些吃力地把剑放在一旁,坐在雪地中闭目打坐。

路清安见状赶紧在他周身,用骨扇画出一个法阵,帮助他运功调息,金色的光润包裹住祁然,像一个保护罩一般。

充沛的灵力钻入祁然体内,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他受伤的身体。

食神吃惊地说:“西州路家!不对,你这张脸我在哪里见过。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杀了路掌门的路清安。你怎么会在这?”

路清安干笑两声:“好巧啊。”

食神一顿彩虹屁,“都说路家御魂的秘术高明,看来时真的啊。”

路清安:“……”

食神倒是凑过来,一脸柔弱地说:“在这阵中,连连遇险,在下也有些灵力不支了,还请路姑娘出手相助。”

“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真的!”

“不行。”

食神还不死心,捧出一大把圣阶灵石,讨好道:“路姑娘,你救救我吧。”

杀手们都这么有钱吗?

运用秘术提升修为,是要折寿的。

路清安现在有了祁然的储物袋,也算半个小富婆了,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她有些为难,道:“食道友,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只是这御灵秘术不像你想想那般神奇,只是祁……七杀受伤了,我才帮忙他调理灵气。于你这个正常人没什么大用处,于我却是消耗巨大。”

食神收敛神情,正色道:“原来是这般?”

路清安无比真诚地盯着食神的眼睛道:“自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尽管食神心里不大相信,但是也不好强求。

“不过,食兄,你有所不知,诡阵才是我们家的绝学。不是跟你吹牛,我们在我们路家,奇门诡阵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你家宅需要布阵,加强守卫,我倒可以出一出力。”

路清安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己存的糕点、栗子、瓜子,摆了一地,和食神两人边吃边聊。

食神指着李子霖:“这人什么时候醒啊?”

路清安:“谁知道呢。”

期间,食神还解决掉几个守阵者,顺便剥了两套道服,一套套在李子霖身上,一套留给祁然。

一柱香的功夫,祁然调息完毕,感觉身体勉强恢复了大半,除了左手还不能动以外,灵力恢复了四成,灵力运转都顺畅了许多。

睁开眼,就看到对面两人叽叽喳喳聊得正欢,忽然又觉得胸中灵气一阻,生出些许烦躁之意。

路清安那边已第一时间感受到一股视线凝视,一回头,就看到祁然正幽幽冷冷地看着她和食神二人。

见祁然醒了,路清安屁颠颠地朝他奔过来,欣喜之意让她忽略掉了他冰冷眼神,主要还是因为他一直都面如冰霜。

“你醒了?”

“好点没?”

“还疼吗?”

跑近才发现,祁然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竟然让她生出一丝心虚的错觉。

路清安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问:“你怎么啦?”

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似乎要把路清安笼罩其中,遮住了身后的太阳。

路清安的心骤然狂跳起来。

回答她的是呼啸而过的剑气。

“呛!”

剑气撞击之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数招以后,守阵人便倒地不起。

路清安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眼前还浮现着祁然那双满是杀意、阴鸷的双眸。

“你怎么啦?”

祁然没有搭理她,兀自上前将守阵人的道袍脱了下来,但并不急着穿上。

等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悠悠地把道袍套在身上。

与此同时,一个守阵者掠了过来,明明就在眼前,却如同瞎子一般,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似乎察觉到什么,朝李子霖掠了过去。

路清安这才恍悟,祁然刚刚那么慢地穿道袍是为了把其他的傀儡引过来,李子霖晕过去了,气息微弱,所以还是能被傀儡察觉到。

守阵者只是傀儡,没有人的思想和感知觉,而道袍遮掩了他们三人的气息,让守阵者以为路清安他们是自己的同类。

感觉好像小时候捉蒙着眼睛捉迷藏。

好蠢啊!

路清安看着他盲目寻找的身影,觉得搞笑,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一时间,寒剑出鞘,漫天霜雪朝她的方向袭来。

路清安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已被祁然抱在怀里,退出原地好几丈的距离,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常年握剑留下的硬茧擦得她的面皮有些轻微地疼。

她抬起头,额头擦过祁然的下巴。

祁然立刻用眼神示意她禁声。

气息交错。

天地寂静。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还有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毛绒绒的发丝带过一阵微痒,手心的柔软却好似一团火,从手心烧遍祁然的全身,年轻的刺客虽不甚明了这代表的意义,但伴随着他出生入死的敏锐直觉让他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路清安不自在地微微扭了一下。

祁然眸色换了几重,碍于无法说话,只得朝路清安微微歪了歪头,拧起眉毛,再次用眼神警告她别动。

太近了!

太近了!

近到能细数少年浓密的睫毛,他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气息却仿佛无孔不入,让路清安心都要跳出来,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好在守阵人走了。

两人立刻爬起来,食神扛着李子霖,几人一起跟在守阵人后面。

此时,路清安才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

这是什么人间理想啊!

她差点要把持不住了!

但是,他,他,他就算什么也不干,都好撩人啊!

这哪个怀春少女能经得住?要有什么也都怪他自己!

路清安在脑海中已经以自己和祁然为主角,瞬间脑补出几万字的脖子以下描写的被窝文学。

下次得提醒祁然,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像刚刚那种“危险”举动,是万万不能再做了!

-

这是山谷间一片宽阔的空地。

约有百十丈宽,期间,密密麻麻站了上百个守阵人。

他们的位置看似凌乱,但路清安却看的出来,他们实际上站在不同的阵位,本身又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拱卫着阵中心流光溢彩的小结界。

其中,还留有了些许空缺。

带领路清安几人来到此处的守阵人,也已掠下山谷,自动归位。

此刻,李子霖也已经醒了,路清安用传音告知了他其中的经过。

四人皆有些犯难了,这处的守阵人太多,已超出了他们能对付的范围。

食神传音道:“现在怎么办?”

路清安道:“阵心在他们正中间。破了阵才能出去。”

路清安拼命在脑海中思考破阵之法,硬拼太危险了。一个两个可以对付,如此大数量守阵傀儡,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量级,直接冲过去,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路清安在心里默默计算刚刚行走的距离。

祁然看了一眼守阵傀儡的数量,又看了一眼路清安,道:“你在这里等着”

似乎不相信她一样,又补充道:“不要乱跑”,说完就提起长剑准备入阵。

路清安一把抓住他祁然的手,默默地摇头。

她将灵气集中于指尖,细微的灵力在雪地上,一笔一划,画出守阵人组成的阵法。

食神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路清安,如此复杂的法阵,她只看一眼就能画的分毫不差。

看来,她说自己擅长诡阵没有夸大的成分。

又见路清安从储物袋中抓出刚刚两人磕得很开心的瓜子,往画好的阵法中一撒。每粒瓜子都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不同的地方。

食神一时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抬眼疑惑地看着路清安。

路清安向祁然和食神两人摊开手心,用唇语无声说道:“灵石”。

两人会意,分别抓出一大把圣阶灵石递给路清安。

祁然的那把灵石里面,还夹杂这几颗天罗。

路清安一看,心道:她穿越的这个故事应该改名叫《我和我的土豪朋友》。

忽然,她眉心一凉。

路清安收回眼神,发现祁然一只手指戳了戳她眉间,面色冷冷的,似乎对她拖拖拉拉感到不满。

路清安赶紧将灵石堆在阵心,拿出骨扇,默默念诵咒语。

雪地上顷刻间,冰雪融化,显出墨绿色的法阵,而丝丝血红色对的法力细线又将瓜子连接在一起,连成另外一个法阵。

阵法重叠,法力流转。

阵心的灵石推成一小堆,金色的灵光向周围**开,和两个法阵融合在一起,将灵石上附着的灵力传递到阵法中。

之后,灵石堆像冰雪一样消融了。

路清安在心里滴血:跟祁然学的方法果然是很好!这么多宝贝灵石啊,说没就没了……还好不是自己的灵石。

紧接着,瓜子也从阵中消失了。

食神心道:这丫头神神叨叨在干嘛……

下一刻,远处的守阵傀儡也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山谷,往四面八方飘去。

眼看着守阵人全部走光了,路清安才舒了一口气,道:“我们要抓紧时间。我用瓜子幻化出了一些傀儡,但他们是没有攻击力的,会被秒杀。不过,我算过了,按他们阵型,从最近的守护点到这里,往返只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还好他们是陆陆续续回来,你们可以对付。”

食神惊讶地张开嘴,这小丫头居然是用瓜子作饵,把这些傀儡人都引开了。

食神再次对路清安刮目相看,不久的将来,她肯定也在修真界名声赫赫。

四人不再多言,朝守阵傀儡原先所在的阵心掠去。

祁然和路清安走上阵心查看,食神和李子霖留在外围殿后。

路清安绕着阵心的小结界转了一圈,说“小”,也不小,足有方圆一丈的范围。

祁然见她不吭声,问道:“怎样?”

“被布了高阶的阵法,我一时有些看不明白。”

路清安都看不懂,那说明阵法已经超过了他们可以智取的范围了。

“让开。”祁然抽出佩剑。

“你想干嘛?”路清安话刚问出口。

一道剑气已破风而去,直直撞在结界之上。

爆破过后,结界还是没有一丝破损。

看来硬拼也是不可行的。

这可怎么办?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第一波守阵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路清安抿紧嘴唇,用手指不断轻敲着扇柄,着急得额头也渗出丝丝细汗。

作者有话说:

路清安:这本书应该改名为《我和我的土豪朋友》还是《祁然的吃醋记录》?

祁然:我才没有,我只想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