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藏起来,我们来应付。”温云倾将路清安推向里间的衣柜。

路清安点点头,抱着大碗,关好柜门。

温云倾和谢谨言正了正衣冠,从容地走向房门口。

“几个道长是?”

门外立着五个年轻剑修,见到温云倾,微微一怔,说话的语气都放柔了几分:“叨扰了,我们是归元剑宗的亲传剑修,正在缉捕弑杀沈家长老的要犯。请我们进去查看一番。”

“我乃温家温云倾,这位是玄羽门的谢道长。此处是我的卧房,只怕多有不便。”

“这……”为首的剑修犹豫了,温家势大,温云倾名声在外,擅入女修卧房,说出去也不好听。

“师兄,放走了贼人,师尊那里不好交代啊。”

“温姑娘,那得罪了。”剑修亮出仙盟的令牌,径直闯入房中。

执仙盟令牌,若有违反,即代表违抗仙盟的法令。温家是仙家大族,自然不能在明面上强行阻拦。

房间不大,五人很快就搜完了,向着温云倾拱手行礼,准备转身离开。

温云倾刚要松口气。

见为首的剑修陡然脚步一顿,瞥见被床幔遮挡住的衣柜,回身踱步走过去。

“道友,那里面存放了我的私人衣物,不方便打开。”

五名剑修对视一眼,他们这样三番两次地阻挠,肯定有异。

剑修置若罔闻,更加坚定了内心的疑虑,拔出长剑,一步一步走向柜门,归元剑宗特有的锐利剑气,在剑锋之上流转,蓄势待发。

温云倾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她和谢谨言将手放在剑柄上。

室外的夜风,透过窗棂,凉凉地吹进来,一室无言,却把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哐!”

柜门被猛然一把拉开。

五名剑修的长剑锵然齐动,五把长剑竟然化出万千剑影,轰然攻向柜内。

瞬时间,衣柜被炸得粉碎,木屑和衣料碎片如雨点一般,纷纷扬扬落了满室。

剑修们再要出剑,竟然发现,那里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人呢?

他们震惊地四处寻找,转身,正对上温云倾愤怒的眼睛和出鞘的长剑。

“各位道友,我温家与你们归元剑宗无冤无仇,为何夜闯我的闺房,还损毁我的衣物?”温云倾说得咬牙切齿。

“温姑娘,你消消气,想必各位道长都是有公务在身,迫不得已才这样。”谢谨言安慰道,转头对着剑修挤了挤眼,“他们还急着抓捕逃犯,快走。”

剑修们缓过神来,连连作揖,“温姑娘息怒,等事情完后,我们自会备礼,去温家请罪。”

“还不快滚。”温云冷脸喝道。

“我送五位。”谢谨言把面色狼狈的剑修送出房间。

房梁上的路清安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想拿下七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那双手却异常有力,跟钢筋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动。

路清安张开嘴,准备狠狠咬他一口,但是被捂得太紧了,根本没法咬,贝齿只堪堪划过他的手心。

七杀如被火烫,瞬间收回了手,狠狠瞪了路清安一眼。

这人真是,上次就捂她嘴巴,现在又捂,不会是故意想与她亲近吧?

不过,刚刚,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把她拎上房梁,只怕她现在已经和那些衣物一般,化为碎片了。

路清安往七杀身边挪了挪,感受到他的身体明显变得更加僵硬。

两人离得太近了,隔着衣料,路清安能感受到七杀身上暖暖的温度,和异常坚硬的肌肉触感。

许是因为杀手的职业原因,七杀的身上没有一般小说里面男主的药香木香、特质香料、衣物浆洗等各位味道。

甚至在他身边都无法感受他的呼吸和心跳,如果不是因为那点浅浅的体温,路清安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只是一人呆在房梁上。

七杀就像是黑夜的一部分,自带黑暗属性,无踪无影,无根无凭,随时都可以消失。

路清安还在胡思乱想,房门外突然传来数声凄厉的惨叫声。

路清安心头一紧,谢谨言还在外面!

温云倾挥剑,冲出房门。

“七杀,我们……”路清安话说到一半,身边的七已飞身跃出窗棂。

路清安来不及多想,也跟他一般,跳窗跃上屋顶。

只见谢谨言、温云倾和一道黑影缠斗在一起,归原剑宗的五名剑修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七杀手握长剑,立在屋顶,一动不动地观察战势,并不急着出手。

那黑影修为高深,功法却十分狠厉诡异,以一敌二居然也不落下风。

倒是温云倾和谢谨言,虽然都是元婴期修为,却也渐渐露出颓势。

路清安正想着要如何上去帮忙,只见原本还完整躺在地上的剑修,突然如被泼了腐蚀性的**,身体迅速腐化,化成一滩墨绿的污水,散发出如排泄污物一般恶臭。

她吓得后退半步,不自觉地躲到七杀身后。

黑影挥出一剑逼退谢、温两人,抬首,语气中带着不满和鄙夷,道:“哼,我道是谁。快说,抢我生意,还引来仙盟的人,是不是你?”

说罢,目光又转向七杀身边的路清安,面上立刻换了见了鬼一般的神情:“这位是?七杀,你这千年老铁树开花了?”

路清安心道,这人和七杀认识?难道是天狩阁的人?

路清安刚要呛声,七杀剑气如虹,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凌冽的白光。

“叮叮当当……”

一阵急响,似有什么东西应声掉了一地。

路清安定睛一看,立刻汗毛倒数,冒出一身冷汗。

地上竟然满满落了一地银针,那些银针细如毛发,泛着幽幽绿光,只怕有成千上万之多。这可不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类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

须臾之间,所有银针都消失不见了。

这人的功法真是歹毒!想必刚刚归元剑宗那些人就是中了银针才这般惨烈的吧。

谢谨言朗声问道:“阁下可是天狩阁十大杀手之一,偏财? ”

“你小子倒是有点眼力,可惜就是命短了点。 ”黑衣人冷笑。

谢谨言笑道:“ 传说中,杀手偏财最擅长暗器和下毒,这些剑修也是元婴期修为,一出门便倒地,化为污水。想必就是尊驾无疑了。”

偏财斜了一眼七杀:“七杀,你独来独往了这么多年,怎么和玄羽门的人搅和到一起了?看来,我得和阁主好好禀报禀报。 ”

偏财一眼就认出这男修用的是玄羽门的功法,一时猜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一直没对谢、温两人下杀手。

七杀嗤笑一声,轻蔑地说:“那也要你有命回去才行。”

话音未落,七杀的身影已随剑意,逼至偏财面门。

排山倒海的杀意,惊得偏财脸色骤变,即刻使出全力应战,各种暗器齐齐使了出来。

这狗东西,居然真下杀手,就不怕阁主要他的命吗?!就好比两国开战,只是相互叫嚣,居然有一方不讲武德直接开打了。

光一个七杀以后很难对付了,何况这里还有两个高阶修士,硬拼必然吃亏。

偏财环顾四周,瞥见猫在楼顶看戏的路清安,心道这丫头似乎最弱,挟了她,必能全身而退。

思及此处,偏财飞身而上,朝路清安掷出暗器,化成满天箭雨,封住她所有退路,双手为爪,直取咽喉。

路清安早有防备,她也朝偏财扔了一个法宝。

偏财心中冷笑,居然用暗器,不知道我才是暗器之祖么?但他很快发现那竟然一个小罐,滚出一团毛绒绒的小兽。

偏财身形一顿,这是个什么玩意?

还没等偏财反应过来,白泽已由小兽变成大兽,向前一扑,卷成一团,像一个巨大的雪球,咕噜噜朝他滚过来。

雪球看起柔软,实则坚硬似精钢铁板,撞上箭雨,发出金玉撞击之声。带着灵力的锋利箭镞尽数掉落,竟不能入肉半分。

偏财侧身急退,才堪堪避过那横冲直撞的雪球。

身形还未稳住,七杀的凛然剑气如泰山压顶,直指他眉心。

偏财恨恨地想,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领了刺杀沈家长老、偷取龙人的任务,刚到沈家,发现长老已经死了,龙人全不见了,居然被归元剑宗误认为是凶手,好不容易摆脱剑宗大部队的追杀,只剩几个小啰啰,没想到居然碰到七杀一帮人。

偏财避无可避,伸手一挡,不顾鲜血迸溅,挥手撒下药粉。

?势如破竹的攻势陡然消失了,再一看,七杀已来到那女修身边,往她嘴里硬塞了一颗解毒药丸。偏财心里大骂一声,狗东西!

路清安嘴巴动了动,一股凉意在她嘴里化开,驱散还没有泛滥的困倦。

她差点中了偏财的毒。但是七杀老是给她贴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喂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万一哪天也给她下毒怎么办?

“今日我还有要紧事,就暂且放过你们,改日再会了,小美人。”

偏财冲路清安摆摆手,飞身要走,就听七杀冷戾的声线刺入他耳膜。

“你是去找龙人一族?”

偏财身子一顿,差点崴了脚,“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发布任务的人,是我。”

偏财简直要咆哮了:啊,啊,啊,狗东西,也太狗了吧,特意叫我来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