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城区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一片类似疗养院的建筑。由于没有城市的喧嚣,所以这里显得格外清幽,小桥、流水、凉亭、鸟鸣……倘若我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医院,还真以为是一个度假山庄。医院周围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在锻炼身体,也有几个人在长椅上品茶阅卷,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怎么这里都是白色的房子。”海棠抓住我胳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听海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医院的所有房子都是通体的白色。

“医院嘛,总归是白色的,护士都被叫做白衣天使呢。”我笑着回答。

海棠和我们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这解释了为什么她对白色的建筑如此敏感,甚至敏感到恐惧。

我能理解海棠现在的想法,只是我无法体会海棠现在的心境。

“这里能让你尽快好起来。”我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仍然紧抓着我胳膊的手。

海棠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跟在四眼和琼的后面。

正在这个时候,小雨的电话打来了。

“哥,起来没有?”小雨甜甜的声音。

“哦,起来了,我正在医院了。”我随口回答。

“啊!医院,你怎么了?!”小雨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突然记起来小雨并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或许她已经淡忘了关于海棠吸毒的事。

“是的,我再去复查一下。”没办法,只得善意地撒谎。

“哦,后天我们就开学了,实习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和你说一下。对了,晚上要不你来我们这里,以后实习了就很少有时间了。还有……还有就是等你来了再说吧。”小雨没有想到今天我会陪海棠来医院,所以很自然地认为周末我是有时间的。

“嗯,可以,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好吗?”我无法肯定到时候是否真的有时间。

我们在一名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和一般的医院不一样,这里的办公室没有酒精味,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檀香味。

“你好,费法医生,我们是leo的朋友。”一进门,四眼就和里面坐着的医生打招呼,四眼提到的leo就是介绍我们来这里的朋友。

办公室里坐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外国医生,后来四眼告诉我,这个医生是德国人,因为他妻子是中国人,所以他后来随同他夫人来到中国定居。

“哦,你们好。”费法医生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过来和我们打招呼。不过他的中文确实不怎么样。

在经过短暂的寒暄后,费法医生让护士拿来几张表格。

“女士,能知道你接触的是哪种药物吗?”费法医生将表格交到海棠手上,“一会检查的时候请你按照上面的要求填写。”

“我……我……”海棠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所以面对费法医生的问题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女士,这里都是你的朋友,包括我。”费法医生和蔼的笑容和长者特有的气度给了海棠一些勇气。

“大……大麻。”海棠好不容易说出了这两个字。

“哦,漂亮的女士,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适合你今天的着装了。”费法医生突然岔开话题,“对了,前不久我的朋友为我夫人从意大利带了些香水,有种很奇特。它涂抹以后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只要你微微出汗,它就开始发挥作用。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费法医生起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小瓶香水。

“一会检查好了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费法医生将香水放到海棠面前,“这算是我们初次见面我送漂亮女士的礼物。”

费法医生特有的德国绅士风度让我大为折服。

“医生。”四眼突然冒出来,“我没用香水,现在能让我试试吗?”

“哈哈……”费法医生爽朗地笑了,“这个香水对男人是没有用的,你出了汗后它是不会有香味的。这就是为什么把男人叫臭男人了,哈哈!”

费法医生的幽默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很多。

“倘若你只是吸食了大麻一种药物的话,那你能告诉我你已经吸食了多长时间了吗?”我想这才是费法医生真正想知道的。

“一年多。”海棠这次回答得利索多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按照表格上的要求去检查了,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谈好吗?”费法医生叫了护士进来。

“别忘记我给你的礼物哦。”医生嘱咐海棠,“对了,如果您愿意,我是否能有幸请您共进午餐?”

海棠一愕,然后微笑地点点头。

费法医生所指的检查也就是常规检查,但还是很耗时间。四眼在我们从费法医生办公室出来以后就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了。临近中午,海棠已经基本检查完毕,一些报告需要等吃过午饭才能出来。

正如费法医生和海棠约定的,待海棠完成最后一项检查后,费法医生准时出现在了检查室门口,准备约海棠一起吃中饭。

“非常抱歉,我希望中午能和海棠小姐两个人吃饭,希望两位不要介意。”费法医生很有礼貌地向我们解释,“医院的食堂在旁边的楼上,一会护士会带你们过去。”

倘若我猜得没错,我想这也是费法医生治疗病人的一种方式。毕竟当只有病人和医生两个人时,病人更容易向医生诉说自己的病情,更何况是午饭时间,更是一个比较轻松的场合。

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下午报告出来以后费法医生希望海棠能够入院接受半个月的治疗。正当琼陪着海棠去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我问费法医生关于海棠的情况,因为往往医生在病人面前都可能会有点保留。

“你清楚毒品的毒性吗?”费法医生反过来问我。

我摇摇头。

“你朋友吸食的大麻是在英国普通人中,甚至是学生人群中比较常见的毒品。”费法医生和我解释,“相对其他毒品来说,大麻的成瘾性和危害性都比海洛因等其他毒品小得多。但是这也是在同样量的程度上比较的,既然我们都说大麻是毒品,因此如果从定性的角度说,那也是很有危害性的。”

“您能否告诉我海棠现在是否能完全治愈,什么时候能治愈。”我直接问他。

“这取决于她的心态,也就是说主动和被动的问题。我前面了解了她目前的情况,从心态上说她现在已经是主动想把毒瘾戒掉,这是一个很好的条件。倘若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且能积极配合治疗,保守估计两年时间应该可以完成治疗。”费法医生很有信心地说。

“两年!”我很惊讶,“这么长时间啊。”

“呵呵,和其他病人相比较已经很短了。”费法医生笑着说。

“那她难道要在这里待两年?”我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哈哈,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的意思是总共的治疗时间,不是在这里住院的时间。海棠小姐在这里住院应该十多天就可以。你知道吗,今天中午和她的聊天我能感觉她会积极配合我的治疗工作。”费法医生的解释让我松了口气。

说是病房,其实比较类似于单间的公寓,有个小阳台。一人一间的格局也让病人能很自由地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我帮海棠把行李从车里带出来,经过简单的整理,就已经完成入住的工作了。

“你还有其他事情吧?要不你忙你的好了。”海棠突然对我说。

或许小雨只是让我晚上去她那里吃个晚饭而已,刚才小雨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似的,只是当时不好询问,所以感觉有点奇怪。

“呵呵!是小雨的一个朋友有点事,现在不急,一会再说好了。”尽管理由是编的,但我也觉得比较充分。

因为这里到小雨学校大概需要五十分钟时间,所以按照计算,即便是晚上去小雨那里,现在也太早了。

三点钟左右的时候,四眼回来了。这样我就不担心了,于是起身告辞。走的时候我告诉海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电话,我明天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