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出人意表的终极大决战
几经周折，竟然一路跟出江城市区，进入了郊区的工业园区。轿车在一个挂着“纤纶公司”的门前停下，下车的时候，周圃塞给家汇一把手枪，把家汇吓了一跳，不敢接。周圃解释说，这只是一把麻醉枪，并不是真枪，家汇这才畏畏缩缩地接过来。
“这恐怕是狂派在江城的组织基地了，呆会你一定要自己小心，我很难时刻顾着你！”进门前，周圃关照地叮嘱。看着家汇怯怯的样子，心想这次可能真的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犹豫着又加了一句，说。“要不，你在车里等着也行。”
“不，我要去救小乔！”家汇坚定地说。“我不能让他伤害小乔！”
周圃看着他，笑了，拍拍他的肩，说：“有长进嘛，这样才像是男子汉大丈夫嘛！”
“不要取笑我了。”家汇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狂派，是什么？”
“是跟我们博派对立的一个组织，我们现在极度怀疑，这些晶片都是从狂派那里流出来的！我们进去了，小心点！”
“嗯。”
家汇跟在周圃后面，悄悄地潜进去，回头看到随即赶来的黑西服们，也正悄悄地从另一边潜进去。
翻进铁门，偌大的一个庭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点奇怪。”周圃小声提醒了家汇一声，率先推开紧闭着的正中间的大门，侧身闪了进去，家汇也随即跟了进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两边对立着的是整齐的房间，肃静的淡蓝绿色的房门，门上都标着“**科”字样，表面看起来似乎果真是一个秩序井然的正规公司。
走廊的灯没有开，光线很昏暗，只有刚才被周圃推开的门缝里漏进来的一条光带，在地上拖开一条长长的剪影，看上去异常诡异。
家汇跟在周圃身后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往里面走去，忽然，眼角边似乎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刚惊了一惊，就已经听见周圃轻喝一声：“在那里！”说完，就听见一串脚步声“啪啪啪”地追去。家汇也不犹豫，立马跟上，顺着周圃的路线，这边躲一下，那边藏一下，谨慎却快速地往前冲去。
当家汇觉得整个人快要被撞得散架了，忽然眼前豁朗开来，竟然闯进了一件很大的空房间。这个房间比一路过来的那些房间都要大上好几倍，房间里却很空旷，只在角落里堆了一些废旧的器械，就完全没有其他别的东西了。
周圃贴着墙进入房间，打量着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转着目光，在右侧发现了一个侧间的门，没有关严实，虚掩着。周圃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移动脚步过去。移到门边，贴着墙站着，回头目示家汇当心一点，在家汇会意地点头后，伸手缓缓地推开门。
门刚移开一条缝隙，忽然门内寒光闪动，一把利剑就从门缝里霹头盖脸地劈过去。
“小心！”家汇大惊失色。
周圃慌忙一个侧身，险险地躲过了一剑。同时，抬腿重重地踢了门一下，在她退出去的同时，那扇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像是撞到了什么，发生一记闷响。
周圃站稳身子，朝着房里“砰砰”开了两枪，随即快速闪身而进。家汇连忙跟上，进门后，发觉那一边是个同样宽敞的房间，却不像刚才那一个房间那样空旷，在这里堆满了各种仪器，倒像是一个电脑操控中心。
“家汇！”
唐乔被关在一个圆台上，周围像鸟笼一样地围满了光束，将她禁锢在中间，动弹不得。看到家汇进来，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激动地大叫起来。
“小乔！”家汇见唐乔泪眼蒙蒙地看着自己，就要冲过去。
“小心点！”周圃一把拖回家汇，家汇刚被拉得退回一脚，刚才脚站着的地方，就“啾”地一声，被一颗子弹射得瓷砖迸裂。“真、真弹？！”家汇惊惧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抬起头，看见长宁站在一台电脑前面，左手拿着枪，右手则从下臂开始，变作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这、这是？！”家汇又吃了大惊。“怪、怪物？”长宁变成怪物了？！
“这是晶片的力量。”周圃向家汇解释了一句，随即抬头对长宁说。“晶片会反噬人自身的力量，你现在觉得这种力量很了不起，其实都是用你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而已！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交出晶片，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长宁冷笑起来。“那不应该尊重我的意见吗？我喜欢这种力量，我情愿用我生命的剩余时光去换取，你们管得着吗？”
“你不珍惜你自己的性命，我们是管不着。但是放由着晶片在外面危害社会，我们博派却不能不管！你快放了唐乔，交出晶片！我们可以对你计往不咎！”
“计往不咎？”长宁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他们。“说得真是大义凛然啊。我犯了什么法吗？我做了什么危害别人的事情了吗？”
“这——”家汇迟疑了一下，除了他是情敌这一点比较讨厌之外，别的倒还真没什么。
周圃说：“所以才说计往不咎。快交出晶片吧，那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已经见过很多因为晶片而造成的悲剧了！”
“晶片造成的悲剧？”长宁冷笑。“我看是你们博派造成的悲剧吧！一厢情愿地以为是在拯救世界，强硬地收回晶片，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晶片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吗？有人选择庸庸碌碌地过一生毫无建树，有人则希望能有杰出的才能，能够有一个轰轰烈烈的人生。我们只是选择了后面一种，就有错误吗？”
“但是，无论什么样的人生，都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不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从晶片上获得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力量。那是一种像恶魔一样的力量，会剥夺你的健康，削减你的生命，伤害你的家庭，你在享受这种力量带来的快感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会希望你用自己的健康、生命，去换取这样一个虚无的东西吗？”
“哈哈哈。”长宁忽然笑了起来。“这样，你就白问了。我的父母，从小就希望我成为一个优秀得耀眼的人。但是小的时候，我却很普通，无论哪个方面都平平凡凡，为此，父母生了多少次气。现在，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了一个各方面都如此优秀的人，我高兴，父母他们也高兴极了！”
家汇看着他笑，却感觉到有一种无端的悲哀。心想，看来他的初衷是为了成为一个让父母满意的优秀的人，才会接受晶片的力量。
“但是，你的方法不对！你的父母如果知道这里面的原因的话，你以为他们还会高兴吗？”周圃还在劝。
“高兴！当然高兴！”长宁有些歇斯底理地大声说。“他们一直期望的，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一直，只是这样而已！”
“范长宁！”
“你不用再说了！”长宁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就算晶片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它明天就会夺去我的生命，我仍然要利用他的力量，风光完今天，做一天全能优异的范长宁！你们不必浪费唇舌了，我是绝对不会交出晶片的！”
“徐家汇！”说着，他的目光一转，落到家汇的脸上。然后用拿枪的手，指了指被禁锢住的唐乔，似笑非笑地说。“徐家汇，我知道你不是博派的人，跟这件事也没有关系。所以，只要你拿起你手中的枪，只要朝周圃打一枪，我就把唐乔给放了。并且让你和唐乔，一起安全地离开这里。”
家汇看了看手里的枪，犹豫地放下，抬头跟长宁说：“长宁，你还是交出晶片吧！天底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你的父母之所以会责怪你，也是出于关心你。就像我一样，经常被我爸爸骂，但是每年我生日的时候，爸爸还是照样会送上生日礼物，抱着我说生日快乐！父母的话，都会望子成龙，但是并不是说儿子成不了龙，就不爱他了。不是这样的，长宁！”
“你懂什么？别拿你们那种低级的庶民家庭跟我相提并论！”长宁怒了，随即又冷笑起来。“看来，你已经被博派的人洗脑了，那么，你们就一起去死吧！”说着，抬手朝着家汇就是“砰砰”两枪。
周圃一把把家汇往旁边一推，说了声“长宁我来对付，你去救小猫咪”，说没说完，矫健的身姿已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直奔向长宁站立的地方。途中扣动板机，“砰砰砰”就是三枪。
长宁的身体笔直地往上翻跃而起，姿态优美得像是跳水运动员。半空中朝着周圃开枪扫射，周圃左摇右摆地在闪避中前进。看她的神情倒是还是平静如初，但家汇在旁边看着，却已经是冷汗淋淋。长宁手里的可是真枪啊！
“女暴龙，你小心啊！”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我会的！”周圃在枪林箭雨中奋力地往前冲着，头也不回地回答。“你快救小猫咪，救了就赶紧出去，叫人来帮我！”
家汇蓦地回过神来，应了声“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避着流弹，慢慢地往唐乔那里靠近。
“家汇！”唐乔在光束里，已经泪水涟涟，哽咽地哭着。“我好害怕！”
“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我来了！”家汇连忙出言安慰，其实他心里也怕得要命。“我、我马上来救你！”
“嗯，家汇，你小心！”
由于圆台的底座比较高，以家汇的身高爬不上去。只能回身去寻来一张凳子，垫在下面，才吃力地爬了上去。“小乔！”伸手试图穿过光束去抓唐乔的手，被“嘶”地一声，手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麻了一下，下意识地缩回手来，放在嘴边吹。
唐乔连忙说：“好、好像有机关！我刚才，看他是在这下面哪里按了一下，然后这些光就从上面射下来了。”
“下面？”家汇愣了愣。“我去看看。”于是又爬了下去。在钢质的底座上摸索了一阵子，终于摸到了一排的按钮。“有这么多？”家汇蹲下身去，看着一排四五个分别标着各种奇怪符号的按钮。“哪一个呢？”
家汇不知道是哪一个，想要去问周圃。回头却看到周圃正和长宁斗得难分难舍，招招惊险，担心他这里一叫，她一时分心会被长宁抓住机会，于是就自己低回头来研究。
第一个按钮上标着一个“O”，家汇心想，应该是启动的意思。第二个按钮上是“△”应该是注意，警示的作用。第三个按钮上是“X”，这个，应该是关闭的意思。家汇心里根据常识暗自推想着。
“家汇，找到了吗？”唐乔隐隐发颤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家汇连忙回答：“找到了！正在看是哪颗。”
唐乔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再次问：“还没找好吗？”
家汇研究来研究去，还是觉得应该就是“X”的那颗了，心想试试看了。心一横，闭上眼睛“啾”地一按，然后是“斯”的一声。
“家汇！”唐乔忽然惊呼了起来。
家汇连忙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把唐乔禁锢着的光束已经全部消失了。“小乔！”家汇大喜过望，正要往板凳上爬上去。“家汇！”唐乔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圆台上朝着家汇跳了下来。家汇一惊，连忙张手要抱住她，不想措手不及间，却被跳下来的唐乔扑倒在地，头砸在地上，“嗡嗡”地一阵作响。
“啊，对不起！”唐乔连声道歉，伸手扶着家汇。
“没事，没事。”家汇好不容易从晕眩中缓过神来，耳边又听见“嘀、嘀”地叫声，揉了揉耳朵，疑惑地看看唐乔，问：“咦，小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奇怪的事情？”唐乔怔了怔，倾耳听了听。“好像有嘀、嘀的声音？像我家里的闹钟走动的声音。”
正与周圃打得难分难舍的长宁听到家汇他们的谈话声，不禁脸色大变，骂道：“徐家汇，你这个笨蛋！不懂就不要胡乱操纵，引爆系统了！”说着，他收招率先掣身往外，快速地闪跃出门。出门时，还很阴险地用脚一踢门，把门关上了。
周圃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回头大叫：“家汇，要爆炸了，快出去！”一边先扑身过去开门。
“啊！”家汇大吃一惊，慌乱之中，拉起唐乔就往外跑去。
“快点！”周圃在门口高声大喊。
家汇拖着唐乔奋力地跑，跑到一半，唐乔蓦地一脚踩中一颗空子弹壳，当下脚一剜，“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乔！”家汇连忙回头去扶她。
“脚好痛！”唐乔扭到脚了，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快点！”周圃心急火燎地催着，眼看着设备上已经散出一缕缕的白烟了，以周圃的经验，爆炸恐怕已经进入倒计30秒了。已经是秒秒必争的时候了，那两个人还在一个掉泪，一个关切地问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机器已经开始闪红光了，不停了，已经倒计10秒了。
他们还在危险区内，不行，再不出来，就要有危险！周圃一咬牙，冲了过去，奋力地一手一个拖起两个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外冲去。
就在他们冲到门口的那一刻，“轰”地一声，身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灼热的气流推动着他们扑倒了出去，“砰”地摔倒在地上。
家汇摔得头晕眼花，冒了好久的金星才回过神来，旁边唐乔已经“哇”地哭了出来。“小乔。”想要转过头去安慰唐乔，却发现背上还压了一个人。一转身，那个人便从背上滑了下去。家汇一奇，连忙回头看去，却看到周圃嘴角流着血躺在旁边地上，遍体大火灼伤般的伤痕。
家汇大吃一惊。“女暴龙！”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大声叫着。“女暴龙，你怎么了！女暴龙！不要死啊！”
周圃的眉眼忽然动了动，吃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骂人。“你才死了！不要晃了，痛死了！”
“哦，哦！”家汇连忙住了手，听到她还有力气骂人，他就安心了。“你没死就好了，吓死我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家汇说着，眼眶里眼泪转悠着，快要坠落下来。
周圃抬着眼皮看他，不屑地嘁了一声：“真没用，还哭鼻子！”
“嗬！你们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么！”
忽然房间的那一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家汇抬起头，果然一眼就看到长宁倚在那一头的门口，不冷不热地说着话。见家汇抬头看来，就举着枪，朝他们缓步走过来，一边冷笑地说：“看来真是老天帮助我加入狂派联盟啊！周圃，就由你来做我入盟的垫脚石吧，你应该觉得非常荣幸才对！”
周圃也哼了一声，在家汇的帮助下，吃力地翻身从地上坐起来，面对着长宁，缓缓地说：“杀掉或者捕获一个博派的人，看来，这就是狂派给你开的入盟条件吧！呵呵。”周圃忽然笑了起来。“亏你还自诩聪明不凡，原来也会上这样的当。”
长宁的脸色一变，冷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圃体力不支地往家汇身上靠了靠，顺势将一颗圆圆的东西塞到家汇的手里。家汇低头一看，竟是上午看到的那个“聚晶仪”，心里一惊：“难道女暴龙是想让我在长宁开枪的时候，把聚晶仪贴到他身上？”
周圃呵呵笑了几声，嘴角隐约有鲜血出来。“这里是狂派的基地是吧？现在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长宁白了白脸色。“大概是，有事回本部去了。”
“大概？我看还是因为你暴露了，所以他们就丢下你撤走了，这个可能性大一点！你以为他们会把你当成同伴吗？你不过是他们手里无数颗棋子中的一颗而已！”
“胡说，你胡说！”长宁的神情疯狂起来，“啪啪”连按了两下板机。
“小心！”家汇并没有按照周圃的意思，不顾她的性命去贴聚晶仪，而是抱着她往右边翻滚出了一段距离，试图躲开子弹。不想，除了两记扣板声外，并没有响起子弹射穿什么东西的声音，家汇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
“没子弹了。”周圃轻轻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地笑着说。“我们真幸运。”
“混蛋！”长宁愤怒地丢开手枪，一伸手，就扬长了变作长刀的手，再度逼近过来。
家汇抱着周圃在他逼近的脚步中，缓缓地往后移去，直到背脊贴上了冰凉的墙面。
长宁冷笑起来：“你们无路可逃了！看到了吧，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周圃虚弱地笑笑说：“我们本来就是弱者，我们从不逃避。逃避是你们这种伪强者才做的事情！”说着伸手推开一直抱着自己的家汇，笑着说。“弱者并不可怕，只要能够勇敢面对，弱者也能变成强者。所以家汇也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男生！”
“你！”长宁又被一语说中伤处，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走起来。“去死吧！”寒光闪闪的发朝着周圃砍了过去。
“做一个，勇敢的，男生——”家汇低头看着手里聚晶仪，忽然觉得似乎明白了周圃话中“勇敢”的含义。一咬牙，从地上跳了起来，不顾长宁横劈而去的长刀，紧抓着聚晶仪，就往长宁身上贴去。
“混蛋！”长宁反手朝家汇劈了过来。
“家汇！啊！”眼看着家汇就要被那把刀当头劈成了两半，唐乔吓得惊呼起来，用双手紧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上一眼。
接下来那一秒，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唐乔只听见一颗心在胸膛中“咚咚”地跳了几下之后，“啊”地一声，响起来的撕心裂肺一样的惨叫声，不是家汇的，而是，长宁的。
惊愕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长宁全身笼罩在了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之中，像是云层素裹着一样。慢慢的，白光中，他变作长刀的手恢复了正常。接着，修长的身材一点一点地缩短——
最后，长宁的身体摔倒在了地上，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块苏打饼干一样大小的晶片，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107！”
接着，“啪”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三五个黑西服大汉疾步奔了进来。
“你们，终于来了。”
家汇也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的，身子一歪，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