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乘风渡海,十万里地

都说,硬币抛出的那一瞬间,为的不是听天由命,而是在抛出的那一刻,你会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席,世界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高鼻子的金头发的蓝眼睛的黑皮肤的,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处在不同的季风,却还是永远都记得一个天明一个天黑。

散布在不同地方不同的时间差,也许这边已经天将明,也许那边才落rì。

我永远记得那片海,位于这座闹市向南乘风十万里地,不问归期无悲无喜。

我爱你,像是乘风绕了一圈,哭红了眼弄花了妆双手已经止不住颤抖,却还是想要拥抱你。

而你爱上了漂泊爱上了流浪,那满身的烟草香逐渐在腐朽里淡去,你的瞳仁里淡着少于遗憾,手指间的烟头燃了尽灼了泪。

你不再为谁停留,也就许不了我一个承诺,许不了那倾世的故事: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愿意。

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他。

望着满厅的鲜花彩球,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富丽堂皇的一切,难言地觉得鼻头无比酸涩起来。

那头顶上的那抹嫣红,仿佛就要灼伤眼烧干我的身体般,我苦涩地咽下一口红酒,却瞬间红了眼眶。

白痴老妈,在我没出生的时候,苏智洋也和现在这样许你倾城许你长安吗?又或者,比现在还要高调还要豪华轰动?

白痴老妈,你真蠢啊,还真让小三给扶正了。

“苏韩熙,看你平时那么节俭,没想到你爸这么有钱啊!县长?唔……听说要升为市长了吧?啧,没想到我和富二代交了死党。”简一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并时不时地发出啧啧声。

“有钱也不是我的钱。”我闷闷地说道,故意别过脸整理着情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啧啧……主要是我舍不得砸这些啊,我在无期里干到老恐怕也赔不起灯光钱,啧啧啧……这里升市后你爸不更了不起了?会不会直接把我关Jǐng察局啊?啧啧……这有钱有势的人啊!”

“……”我冷冷地看了眼简一,却没说什么继续喝着酒。

等到简一自言自语地感叹完后,我正想开口,她却一把搂住我的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苏韩熙我决定了,我要代表这世界上活在底层的穷困人民,他妈的砸了你那奢侈老爸的二货!啊呸!二婚!尼玛多大的年纪了?二婚!这简直是罪孽啊!!看我不除了这祸害!”

“你当你是法海收白素贞啊?葫芦呢?金箍棒呢?芭蕉扇呢?乾坤袋玲珑宝塔呢?”

“呆子!师父都被妖jīng们给抓走了,你还惦记着你那高家庄的媳妇!”简一不顾形象地猛然跳起,指着我便“振振有词”地说道。

“师兄师兄,师父被那白骨jīng给骗走了,小妖们都出来巡山了!”

“我看你才是妖jīng!我那呆子师弟又怎么会知道那是白骨jīng呢?!小妖们都还没来巡山呢!妖jīng!吃老孙一棒!”

我无语地望着简一,结果她还真装模作样地一个手刀打了下来,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让我汗颜,尼玛就这一两句话你代戏感特么也太强了吧?!

望着一旁聚集而来的疑惑眼神,我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伤感,都被你这逗比加傻X加二货加中二加神经给打败了!!

傻X傻X傻X傻X傻X傻X简一超级无敌巨傻X!!

我无奈地扶额无语,摊上你这二货我已经感到后悔了:“傻X,周围都在看着呢!”

简一瞬间僵住了动作,半晌才反应回来现在是什么地方,最后咬了咬牙也干脆地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有点泼妇骂街的语气吼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啊!这种天赋的事你们学不来,如果你们把这当做神经的话就太短浅了!开玩笑?我们可是有前途的人,谁像你们这些活在拜金里的大人物啊!有钱就了不起了?!嘁!小人见识!”

听着简一炮弹般说出的讽刺话时,我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有阻止。

身旁的豪门贵妇以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被简一这么一通嘲讽已经在座位上坐不下了,好几个站了起来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哟?不服了?怎么你们这些大人物也要动手打人了吗?哎哟我还真是好怕呢!你看看你看看,对对对就旁边那个白西装的大伯,你的脸黑的不正常啊,不行不行,这可是县长的婚礼,你简直太煞风景了,快自觉走人吧真是晦气!可别把好端端的婚礼非得搞成葬礼了。”

“还有你别看了就你这胖大妈,你这眼睛嘴巴小的哦,还要化那么重的眼影和口红,啧啧,大妈你胖拉我们在场人的平均身材也就算了,你还要拉我们的平均颜值?这可是县长的婚礼诶!县长!你们这个样子简直太丢县长的脸了!这一登报的话不就因为你们闹笑话了吗?”

“大家也别光看着哈!都自觉些,太高的太矮的太瘦的太胖的,穿衣太艳太淡太严太露的都自觉离场哈!咱得给够县长大人面子!结婚是大事!出场要体面!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简一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甚至说了这么大串的废话后都不带口干的,不禁让我严肃地对她抱以支持。

“苏大小姐,这是你哪里领养来的狗啊?大中午的就在这里**吠个不停,也太没素质了吧?这可是你爸的婚礼,你随随便便带条流浪狗来,这也太不给你爸面子了吧?那可是苏大小姐的亲爸呢!”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怪笑,紧接着丝毫不输于简一嘴炮的声音响起。

我面不改sè地站起身,一把挡在了简一的面前,看着眼前走出来的贵妇人,我勾了勾嘴角笑道:“啧,苏智洋这是都喊了些什么人来?一个个的眼睛没安好到处**瞟也就算了,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吗?该不是嘴巴也都长歪了吧?这还真是可怜呢!指不定哪天也就少了胳膊腿啊手指啊什么的,太可怜了。”

“苏县长哪里都好,偏偏这个女儿品行不端正,大家难得来参加婚礼,也用不着和个小孩子计较。不过这话也说真的,有什么样的朋友也就有什么样的人了。”一道熟悉又动听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让我下意识地怔住,“苏韩熙,这样闹下去你就开心了吗?我还真替苏县长寒心呢!”

我侧头错愕地望过去,见到许伯母一脸笑容地从大门走进来时,下意识地大脑空白起来没了反应。

“好了各位,都冷静下来,毕竟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也得给苏县长面子不是?”许伯母不失温雅地说道,越过我的身旁时轻声说道,“苏韩熙,你也就这么狼狈了。”

我狠狠地咬着牙,低着头便跑了出去,连对简一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冲了出来。

冲出酒店的时候,却意外看到苏智洋扶着那个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我瞬间僵下了步子,连苏智洋走了过来都没反应回来。

“苏韩,出什么事了?”苏智洋微微蹙起眉,他身边穿着婚纱的女子却冲我笑了笑。

我死死地瞪着苏智洋,几乎咬牙切齿般地痛苦地喊出声:“苏智洋,我恨你!”

我低着头飞快地跑开,任由着眼泪模糊了视线痛苦蔓延了全身,这一刻我只想乘风渡过十万里地,不问归期不为欢喜与悲伤。

白痴老妈,我好难过,更难过的是我的身边没有顾席,没有苏智洋。

对不起啊老妈,讨厌了他那么久,明明说好了不去恨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苏韩熙对不起白痴老妈,我太没用了我太自私了,为了替自已找借口硬生生地让自已变成了,自已最讨厌得模样。

讨厌自已满口谎言违心而笑,自私自利强装洒脱与快乐。

白痴老妈,我也想要难过的时候抱着别人哭的歇斯底里,我也想要开心的时候搂着别人笑的没心没肺,我也想要在做错后就爽快地一句对不起……

只是为什么,所有让我珍视着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了呢?我曾那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紧紧地抓在手心里,可是为什么还是从头手里溜走了呢?

那些年里,死的死疯的疯。而现在,走的走留的留,却没有一个再跟我说,我还在。

时光我真想问问你,你是成心的吗?当初说着“韩熙不哭,吹吹就不疼了”的人最后自杀了;说着“韩熙,最喜欢你了”的人弃我而走奔赴深海尽头;说着“韩熙是妹妹,尚尚是姐姐,所以尚尚要让着韩熙”的人已经疯了……

还有那被浅时光藏起来的少年,他们如梦似幻,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多情不羁,都曾说护我长安许我相依,最后却被掩埋在旧相簿的夹缝里。

那里,微醺美好以及明朗。天将明,海飞鱼,岁月的懒人遗漏了这一行的故事。

我把美好封藏住在往外贴上一层胶布,自此不让它被岁月的拾荒人拾走。

我记得有个深爱过我的少年说,苏韩同学,我会保护你的。

也同样记得另一个深爱过我的少年说,海有浪,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