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流年似水,岁月忽安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这个小丫头程小光,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想遍了脑袋都对这句话没有一点印象。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举起左手指了指上面的手表,对我说道,せんせい(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回教室咯。

没等我反应回来,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便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全然没有刚刚进来时的那份怯弱和不安。

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已经把这个名字给牢牢记住了,程小光,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

许老师,其实小光的性子也就是这样,表面看上去乖的不行,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奇怪的话来呢?邻桌的英语老师轻轻地勾了勾唇,接着拿出课本专心地记着笔记。

我轻轻地回以一笑,算是回应她说的话,转而继续批改着作文。

我叫许毅,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的语文老师,以后都请多多关照。

站在讲台面前,我十分官方地介绍着自已,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我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在心底难免有些计较自已说出的话。

毕竟是第一次教高中生,还是教的锐气未退的高一生,不禁有些担忧相处问题。

许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我们凑一对呗!下面一位长的比较清秀的女同学吹着口哨,一脸不正经地对我开着玩笑。

另一桌的一个男同学也十分配合地看向我,装作略显羞涩地开着口,许老师,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我俩也可以凑一对的啊!

老师你看上去好冷哦,会不会是冰山总裁为体验生活前来支教啊?

诶?冰山总裁诶!那肯定很有钱咯!

许老师你快说说,你真的是支教吗?支教多久昂?看你还穿着西装,难道晚上就要回公司吗?

不会吧?老师长的这么帅,这么快就要走?

老师,看在你来支教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请我们全班去酒店吃一顿嘛,反正当总裁的人也不差这点钱咯!

吃大餐!吃大餐!吃大餐!!

看着全班同学们逐渐统一战线,吵着嚷着喊我请他们吃大餐,我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回应着他们,请吃大餐是可以,但是我不是你们想的总裁,我就是一来教书的呢!不过值得你们难过的是,不巧,我不是支教老师,以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我都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全班再次哗然开来,一阵唏嘘声响起,半晌才反应回来欢呼着万岁!

我有意地扫视着座位,扫视了一圈才看见程小光趴在靠墙的最后一桌上,慢慢地抬起头慵懒地揉着眼睛,看上去应该是刚睡醒。

她也显然看见了讲台上的我,见我一直用审视般的目光看向她,她不太乐意地咧嘴嘀咕了一声,旋即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一边回应着同学们五花八门的奇葩问题,一边却用余光瞄向程小光,莫名地就是想要看看这个班上,我第一个记住了名字的学生,于我于他人来说,到底有多与众不同。

她慢悠悠地抬头瞥了我一眼,见我还在看着她,嘴角扯出的不乐意更加明显起来,她举起那个白色的本子,只见纸张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せんせい(老师)你好污!

虽然我看不懂前面的日语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想起一开始她喊我老师时用的是日语,我就猜想着这也应该是“老师”的意思。

没有办法,对于我这种英语勉勉强强的人来说,日语对我来说我既提不起兴趣,也相对来说对它很是陌生。至于为什么能够听出她的那句日语是什么意思,纯粹是因为我的妹妹许路路,在看日本动漫时我偶然听见了一些对话。

敢情都是毒,我身边认识的女生,基本上都对动漫感兴趣,那深深的迷恋,在我陪同一次漫展时,完完全全地理解到了。

我有些兴趣缺缺的陪着同学们笑闹完一节晚自习后,感觉十分无力和疲惫地在操场上散着步,心中却还是有些释然不开。

尽管现在能够和那群学生玩闹成一团,也会因为后期的新鲜感一过,和年龄差距变质吧?或许以后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还有可能成为学生们厌烦的老师吧。

我猛然一滞,下意识地往身后望去,却见身后除了被路灯照亮的操场外,再无一人。空空****的,还真有些寂寞的感觉。

我自嘲地笑了笑,不禁为自已的想法感到可笑,我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对自已的学生这般念念不忘和惦记啊!

竟幻听出,是那个小丫头喊我的声音。

闷头继续朝前走着,我推测着差不多到了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快响起,不禁加快了脚步急忙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我再次停下脚步,狐疑地再次看向四周,却见除了空****的操场之外,真的没有其他人在啊!

我的幻听不会这么严重吧?我也不可能想她想的这么激烈吧?我又对她没什么想法!靠,这些声音从哪来的啊!

小丫头的声音再次没有预兆地在耳际响起,有气无力的声音里隐隐地传来了淡淡的哭腔,似是在啜泣着一般不禁揪起了我的心。

听到她最后提到的花坛,我迅速地看向四周有花坛的地方,找到最近的一处阔步走了过去。

望着里面浓密的花草,我来到一株最有可能藏下她的花树面前,试探性地喊出她的名字,程小光?

紧悬着的一颗心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不禁落了下来,我拨开着眼前的花草,找到了躲在花树旁被花草遮住的小丫头。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却见她紧紧地咬着发白的嘴唇,小脸上惨白一片,抱着瘦小的身子在那里瑟瑟发抖着,眼眶间似乎盈满了晶莹的泪珠。

我心疼地看着小丫头,而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面前遮掩住她的花草被人拨开,披头散发着让人看上去十分令人怜惜。

我微微皱了下眉,将手机放进裤兜里,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了起来,连语气都在不自觉间变得柔和起来,没事了。

小丫头抬头错愕地看向我,半晌才反应回来紧紧地攥住了我胸前的衣服,抖了抖小嘴,兀自埋入我的胸膛里小声地抽泣起来。

傻丫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呢?原来,今天下午看到她的那副顺从下的调皮,被褪去后也会想小女孩一样,害怕地死死地拽紧着身旁的人。

顺着目光看下去,在看到她被割伤的脚,正流着汩汩的鲜血时,忍不住又心疼起来,将她抱去学校的医务室。

疼不疼?我听到自已这么轻柔地问着她,就像是在安抚着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疼。她弱弱地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目光,努力地吸着鼻子又问向我,せんせい(老师),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

せんせい(老师),护士姐姐告诉我,人流了太多的血就会死,我流的血多不多啊?小丫头不太相信地盯着我,似乎对我说的话有些怀疑。

我认真地对她摇着头,劝说着她说没事的,也难得的第一次对除了妹妹和家人外的人,如此的温柔体贴。

小丫头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看见她因痛苦紧紧蹙起的眉毛外,真的会误以为她真的很开心。

她微微朝我怀里靠了靠,十分依赖地又特别诚实地对我说道,せんせい(老师),我真的很怕死。

嗯。

很没用吗?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死。

不,这是人之常情。

我温柔地看向她,抚平着她焦躁不安的情绪,连上课铃声响起了我都没有去顾,心里只是简单的想着,小丫头这么怕疼,得赶快带她去处理伤口。

她忽然抬起头,顶着那头乱七八糟的长头发,撇了撇嘴问我,那せんせい(老师),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会为她而死吗?

会。

小光,我真的很后悔,曾经那么的伤害你,曾经这般正义凛然地回答着你,我不怕死。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很多事只有在自已身上经历了一遍,才能够懂得当初的多不容易。更难过,自已从骨子里也是怕死的,为什么到了自已身上我就怕了呢?

小光,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你有多不容易,对于活着,有多深的执念。

赶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简单地处理着伤口,说着伤口并不是很深也不算太严重,让小丫头注意休养不要让腿部太累,忌忌饮食方面很快就能恢复。

我不禁为她松了一口气,在校医离开后我陪在她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先休息一会,我待会送你回寝室。

小丫头十分顺从地点着头,笑的一脸傻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捏捏那婴儿肥的小脸蛋。

还疼不疼?我沉默地望向她脚上包着的纱布,语气不禁带有些责问的意味,怎么弄伤的?

唔……不小心被草里的刺割到的啦!小丫头含糊地别过头,不敢和我直视。

我轻轻挑眉,冷冷地问她,你觉得我会信?

好了せんせい(老师)不说了,我好疼哦。小丫头难过地撇起嘴巴,带有些撒娇意味的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我。

我也似乎是着了魔般,竟放下一切地低头捧起她缠满纱布的小腿,温柔地吹着气,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