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旬凉秋,光影斑驳

已过三旬的凉秋里,夜里的寒风却早已带上了渗骨的冰冷。

望着孤零星幕下远去的身影,他步履蹒跚,佝偻着身子,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了昔rì里的那股玩世和不羁。

他同我一样,骄傲的骨子里不轻易允许低头,可说句难听的话语,又或是他太蠢,我太自私了吧?

他的心中,苏韩熙是如此地不可撼动。

而我,顶多是贪恋于放肆、刺激和满足的自私鬼罢了。

那段不了告知的秘密中,连我都差点以为它会一辈子烂在心头。

在我看到最好的兄弟变得这么颓废时,没想到最可笑的却还是我自已。在我问出那句早已知晓了答案的话时,我才发现所有人都在改变,而我却还在为自已的那些不甘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

直到那后头的一巴掌,打醒了还在不断推脱着的我。

“如果喜欢可以这么随便的话,那你也太小看了我对她的喜欢。”他说。

临近午夜十二点整时,我推开了一家即将打烊了的面馆。

“老板,牛肉粉两碗不加香菜只加葱花,酱油辣椒多要点,其他随意就好。”我低哑着嗓子缓缓喊着,却莫名地染上了一抹哽咽,不禁慌忙地扯过一张凳子坐下,逼迫着泛酸的鼻子不让泪水滑出。

曾经有多少的时光让我们尽情挥霍?如今,我望着满目疮痍的路口,连着疼痛都开始习惯。那盲目彷徨,肆无忌惮的流年里,终将成为现在的彼此伤害。

多希望再容我亲密地唤她一声,就像所有人那样喊着亲密无间的昵称,让我再多看她一眼也好。

“兄弟!您点的牛肉粉。”

在两碗热腾腾的牛肉粉摆在面前时,我猛然回神,红着眼眶冲老板点了点头,在眼泪快要掉落下来时,捡起一双筷子便混杂着泪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入口的辛辣比想象中的还要来的疼痛,我强忍着火辣,喉咙就像火烧了一样,却并未尝出半分美味与可口。

混杂着伤心心事的泪水同这一碗的牛肉粉,捣碎入腹只感到火烧一般的疼痛与想念。

她还存在于我的身边啊,只是还是让我好难过啊。

那个自来熟开口打招呼总要带上“Hi”的女孩子,她曾在我的心底如此不可替代。我喜欢她到rì思夜想,现在她失恋她颓废,我还在和各种各样的女生玩着暧昧。

现在都到了,谁都可以责怪我不专情,情感流氓了吗?

我痛苦地捂着火烧了一般的肚子,脸sè逐渐苍白,嘴唇却传来一阵阵火辣的刺痛。

我泪流满面地吞咽着,止不住地发出哀求般的呜呜声,磨牙打碎般地都要将眼前的两碗牛肉粉吃尽。

因为那时,我再孤独再不知所措时,总有一个烫着波浪卷发、画着不符合年纪里的浓妆,在男女生堆里大大咧咧着、如同女王一般的她陪在我的身边。在每天放学后都准时地陪我大吃大喝,聊着今天的老师又看她不爽,她的老爸依旧没有回家……

最喜欢的是,学校门口左转五百米左右一家名为“知遇”的粉馆里,点上两碗满满的、不要香菜只加葱花,酱油辣椒都多要一点的牛肉粉。

那是她的最爱,也是维持着我们关系的最后联系。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里,她突然跟我说,阿洛,以后我就不陪你吃粉了,我家顾席他还真的一点也离不开我,我得陪着他弹吉他呢!

对吧,阿洛?弹吉他的男孩子很帅气吧!我家顾席长得可好看了!

嗯,从她口中说出的“我家”,准确无误。

我无法想象,那么热爱ZìYóu每天嫌时间不够玩的她,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停留在一个男生的身边,不大吵大闹,陪着他吃着食堂里,明明很难吃的白米饭配青菜肉沫。

尽管后来直到分开他们也没在一起,她那双自信又骄傲的瞳仁里,折shè出来的知足和依赖,任何一个外人也能够看的清楚。

顾席说外面的面馆菜馆里,还是有些不太卫生。他说我有胃病让我好好吃饭。

顾席喊我少喝点酒,会伤胃的。他还说我很聪明,数理化只要抽出时间随便听一点,就一定会做那些题了。

顾席他还说……

很难忘记,那时从她口里说的最多的,都是关于他们两人的“顾席说……”

似乎走到最后,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变得优秀,她的眼里都始终只有顾席一个人。

而我又恰恰,同世间所有千千万万的路人配角一样,衬得他们的关系有多好、有多牢不可破。

只是故事总是来的一波三折,当好不容易在一起后,质疑、谎言和背叛总是在容易敏感的时段里接踵而至,又迫使着我们在不明不白中分开、分散,永不相见。

喜欢过我的林琦辍学出国了,她的身边有了值得她托付一切的爱人……他们即将结婚,就在下个月初,而她的选择是……以后与我再也不相见了……

我悔恨如此伤过她,却又在私yù面前冲散了理智,那时就在想,只要自已开心快乐就好。

所让一切罪恶都由我开始,变得极端地有始有终起来。

在辛辣呛到极致的时候,我眼前兀自一黑,在火烧般的窒息里昏厥过去,隐约间又似乎响起两道重叠的声音,一道声音里总带着强势,另一道就只剩下懦弱与畏惧。

一个是苏韩熙,另一个却是向晴天。

她们两个,我失去了一个,毁掉了一个。

在抽痛中醒来时,入目的是一片苍白,接着我便看见了守在一旁的向晴天。

见我醒来,向晴天似笑非笑着,递给我一杯凉开水,戏谑道:“啧,昨天我才从医院里前脚出来,今天洛大少就后脚给跟上了?”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愣愣地望着向晴天却没了言语。

我是不吃辣的,更谈不上喜欢。而陪伴苏韩熙的那段时光里,我喜欢她到,明明吃不得辣还要强塞入口,在胃痛到不能行走时住进医院,抬头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只感觉自已一定是疯了。

只有疯了才会冒着危险去迎合她的喜欢。嗯,没错,在那光影斑驳的碧叶蓝天下,我忍着泪水陪她吃上一碗极辣的牛肉粉,在她的生活里充当着一个大傻X。

是的我就是个大傻X才会那么喜欢她,喜欢到都不顾自已了。

苏韩熙你他妈的就一骗子!说好了的陪伴都去哪了?

我恍然地看着向晴天,又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为什么我喜欢的都喜欢上了一个人?

似乎上天就那么爱开玩笑一样,我们总在互相伤害里喜欢上不喜欢自已、又或者不够喜欢自已的人。

我喜欢的不喜欢我,我不喜欢的偏偏喜欢我。我认为永远不会离开的,往往是最先离开的,只因喜欢的不够就让一切上海的到如此彻底吗?

这样的现状,还真是无可奈何啊!

“向晴天,有时候我会觉得,毁你毁的还不够彻底啊!”我喃喃出声,在她惊愕的表情下,冷冷地伸手覆上了她的脸,“我真想杀了那个人,你们最喜欢的那个人啊!”

杀了那个让你、让苏韩熙都那么喜欢的顾北席。

意料之中地被她推了开来,我冷眼望着起身就要离开的向晴天,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我愤然地抓着她的手臂,在她的挣扎中红着眼睛低吼起来:“向晴天你他妈的敢离开我,我就提把刀他妈的把顾北席给捅死!!!”

“向晴天我告诉你,我说到做到!”

感受着怀里的人逐渐地安顺下来,我却更加地气恼起来,气恼她因为一个名字,就能够在我面前完全妥协下来,也嫉妒顾北席样样都抢在我的前头。

再好的兄弟也可以成为仇人的吧?我想。

“向晴天,你这副样子让我好气啊……”我轻轻地出声,却丝毫不肯放开她。

最后我听到,伴着我那强有力的心跳声里,一同传来的是她压抑着声音的抽噎声。

那抑制着委屈有些歇斯底里地抽噎里,我微微颤抖着身子,除了紧紧地抓紧她再无任何动作。

我也难过,也伤心自已喜欢的女孩这样难过。更厌弃,两个人之间总让其中一个人,做那歇斯底里嚎啕大哭的一个。

听惯了哭声的心再麻痹,耳鸣里充斥着的哽咽与呢喃,再细小再微弱也敌不过眼底的猩红与满脸的泪水,来的那么的触目惊心。

我也想要平平淡淡,认认真真的相爱,不为彼此的情感感觉负担,只因有你就觉得每一天都那么有意义。

我想要的喜欢就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时不用时常黏在一起,只要彼此想念时就能够拥抱一个。

所以越是喜欢越是不肯放手,越得不到的喜欢就见不得好,哪怕不折手段被唾弃厌恶彼此伤害也好。

自私自利。成了一切的借口。

胸膛处的衣服已经打湿了一大片,手心里满是汗水,我却不肯放开一分。

我害怕,向晴天也像苏韩熙那般离我而去。

一离开,就没有了半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