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度朔传说(1/3)

大伯母诈尸的时候,头歪着,几乎是挂在脖子上,就靠着那一丝皮肉连着这才没掉下来。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倒对着我的。

徐子彦第一时间挡在了我的面前,没让我再多看大伯母那恐怖阴森的诈尸模样一眼。

“九幽灵魅,法我灵神,赦!”

清音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就是嗙的一声闷响。

“徐子彦,带她先出去。”

我看不见清音在做什么,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清音刚说完,徐子彦就摁住我的双肩,推着我倒退着走出了大伯家的门。

至始至终,他都用身子挡在我的视线。

我感觉自己完全呆滞掉了,被他推着,跟傀儡似得一路走到了大伯家楼下。

站在小区花坛边的树下,徐子彦才松开了我,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我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宁静的高楼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大伯家的窗户外,还晾着衣服。

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刚才那一幕吧。

我呆呆的望着,目光飘忽。

太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际,另一头的月亮都已经升起悬在半空,暂不起眼。

小区内,住在这里的居民也渐渐多了,有下班买菜回来的,也有带着孩子出去外的,人来人往一片祥和。

我跟徐子彦还站在那,却仿佛跟这些人深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

我搂了搂肩,只觉得自己像是就穿了一件单衣,站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浑身发凉。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大伯母的所有怨气好像都撒在了我的身上,就仿佛我才是大伯的那个出轨对象。

大伯母为什么会死,从她身子里钻出来的那个什么度朔婴灵,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满脑的疑惑跟浆糊一样,根本没半点头绪。

我望向徐子彦,可他似乎根本没有和我解释的意思,反倒是时不时看着楼道门口,似乎在等清音下来。

只是等了半天,清音迟迟没有出现。

我刚想开口,徐子彦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就抬头对我使了个眼神,要我站在原地不要乱动,然后自己背过去走开两步,接起了电话。

也没说几句,徐子彦就挂掉了电话,回过头对我说道:“小余,不等清音了,咱们两个先去你大伯跟小叔那。”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事,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随波逐流的小鱼儿,只有偎依在徐子彦这艘还算经得起风浪的小船下面,才可以免受伤害。

坐在他的车上,他开的比来时还快。

我侧着头注视着他,发现这一路上,他一直绷着脸,再不像之前那样轻松。

我隐隐约觉得,似乎是一件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变大了。

等车子开出了临县,到了外面空旷的国道上,徐子彦才忽然出声,问我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度朔婴灵?”

我摇了摇头,徐子彦又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度朔山?”

我再次摇头,徐子彦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到底……我大伯家出了什么事?”我忍不住,问他道:“我大伯母为什么会变

成拿样?”

徐子彦神色复杂的瞟了我一眼,把手放在了旁边的操作杆上,手指轻敲。

他犹豫了几秒,这才跟我说道:“不是你大伯家出事了,而是你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急忙问道:“我出什么事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徐子彦双眼盯着前面的路,“我先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最早的门神是谁?”

这我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我们村家家都会贴春联,同时也要挂上门神的画像。

爷爷告诉过我,这两位门神,一个是秦叔宝,另一个则是尉迟敬德,这两人都是唐朝时期的战神。

“那是现在,我说的是最早。”徐子彦纠正我道:“最早的两个门神,一个叫神茶,一个叫郁垒。他们,可都是上古皇帝时期的神将……”

顿了一下,徐子彦的语气变得无奈起来,和我详细解释起其中的渊源来。

上古黄帝时期,人间与阴间的桥梁鬼门就在中原大陆上,那时候,鬼门混乱,总有恶鬼借机为祸人间。

于是,皇帝便将鬼门封设在了浩渺大海之中一座完全由山组成的海岛上,而这就是度朔山。

而在这座山上,有一棵桃树,枝干盘区,桃叶层叠,竟然覆盖了足足有三千里之广的地面。真正的鬼门,就被封设在这棵桃树的东北角数值之间,因此这棵桃树也就被称之为度朔鬼桃。

皇帝虽然封设鬼门在这个地方,但还是担心有恶鬼不服管教,便请了两名神将专门看守鬼门。

这两名神将,便是神茶与郁垒。他们专职守在这里,替中原大陆看守鬼门,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原大陆上的鬼门才可以做到只进不出,再没有下了阴间的恶鬼可以倒传鬼门,祸害人间。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间时代变迁,人们早已不再信封这兄弟俩为门神,改换他人,这度朔山也就被世人所渐渐遗忘。

神茶与郁垒两兄弟到也不在乎这些续命,孤零零的镇守度朔鬼桃千百年。他们虽说是神将,但终有归去之时,便时不时的到中原大陆挑选合适的弟子作为徒弟,带回度朔山栽培,替他们镇守鬼门。

只不过,神茶与郁垒两位神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锁挑选出来的后人,可没有他们那份心胸,愿意孤陋寡闻的守在这度朔山。

于是,在神茶与郁垒离去后的那一年,他们的后人,便重回大陆,一来,重振鬼门秩序,二来,向世人告知,这天下的人鬼秩序,将有度朔山人亲自掌管。

虽说如此,可直到今日,度朔山人也是极为神秘,从不和任何道宗门派接触。

他们只尊奉他们的宗旨,便是人鬼疏途,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鬼不可乱人,人更不可扰鬼。

一旦发现有违背的人或鬼,他们便会重返中原,严惩不贷。

像我大伯母,利用痴情咒怨组豢养小鬼,被他们的度朔婴灵杀死不过只是最简单的惩罚罢了。

至于我……

等徐子彦解释到这里,不愿意再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

跟顾泽结了阴亲的我,就等于是严重破坏了他们所遵守的宗旨,自然变成了他们要严惩的对象。

更何况,我现在还怀了顾泽的孩子,更加变成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与其说大伯母的死,是他们为

了捍卫自己遵守的宗旨所做出的惩罚,倒不如说是先给我敲响的一击警钟。

我突然觉得可笑,这些自诩正道的度朔山人,怎么就不先问问自己,真正的鬼门由他们镇守,我们人间为什么还会有那么恶灵怨鬼存在。

“小余,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毕竟你现在拜了我为师,已经不能算凡夫俗子,度朔山人就是想动你,也要想清楚才行。”

徐子彦虽然板着脸,可还是特意安慰了我一句。

我没吱声,只是在心里暗暗想着大伯母诈尸时特意说给我听的那一句话。

陆小余,你逃不掉的。

我望向徐子彦,徐子彦说完那句话后,就没说别的。

我心里很不安。

我拜了徐子彦为师,真的就可以摆脱那些所谓的度朔山人惩戒吗?

但顾泽呢?

度朔山人,又会对他做什么?

我突然想见顾泽,很想很想。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他,只要确定他还在,他还很好,就可以……

……

……

徐子彦把我带回到了那片荒郊野岭的十字路口,也就是我大伯跟小叔出车祸去世的地方。

“先不去管度朔山人的事情,至少他们的死因已经明确,先送你大伯跟小叔轮回,不要被他们的因果所牵连。”

徐子彦火急火燎的把我带到这,原来是为了让我送我大伯跟小叔的冤魂上路。

叮嘱完我,他也没等我回话,就故技重施再一次将掌心贴在地面上,念起了那道符咒。

“老祖有将令,亡魂未下阴,千里拘魂魂不走,万里送魄魄不散,弟子徐子彦,奉三十三天西王母娘娘急急如律令!”

道咒念出,他才抬起头看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根本没有半点特殊反应。

我没有上次那种背后一凉的感觉,更没有那种和徐子彦相隔两个空间之中的感觉。

“咦?”他皱起眉头,看了我半天,也意识到了不对,不信邪的再次将掌心向下按了按:“老祖有将令,亡魂未下阴,千里拘魂魂不走,万里送魄魄不散,弟子徐子彦,奉三十三天西王母娘娘急急如律令!”

还是毫无反应。

徐子彦脸色微变,瞬间明白了,起身抓着我的手就往回走。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我大伯跟小叔……”

“那群混蛋……”徐子彦只说了这四个字,就不愿意再往下说,只是改口道:“行了小余,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等你清音师叔处理完你大伯母的事回来后,再说别的。”

我被他拽着,又给塞回进车里。

看着他再次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我突然生出一种感觉。

我的余生,似乎都被别人抓在了手心。

他们要我往东,我就只能往东,要我往西,我就只能往西。

不。

不单单是余生。

应该打从我出声的那一天起,我就被人牢牢的掌控着,算计着。

太爷爷,顾泽,徐子彦,乃至现在遇到的这些度朔山人。

就好像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他们都是在拼命博弈的下棋人。

而我,变成了一颗不由自主的棋子,任人拿捏。

我浑身颤着,情不自禁的咬紧牙关。

我就想问一句话。

凭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