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我就醒来了,不是我不想睡,而是睡在地上太咯了,也许是软床睡惯了,突然睡硬地板就好像躺在乱石堆里,哪哪都不舒服。

我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抽了抽鼻子,那股令人心醉神迷的异香出现了。

我一骨碌翻起来,从厕所将黑爷召唤出来,然后骑着黑爷下了楼,我在客厅使劲抽了抽鼻子,然后将防盗门打开,我从黑爷脊背上跳下来,绕着院子一个劲的嗅,我对我鼻子还是挺自豪的,虽然和狗鼻子不能比,但是绝对够灵敏。

终于让我发现了异香的来源,原来是院子里长了一颗奇怪的草发出来的,最令人奇怪的是,无论院子里的风怎么刮,香味都向着屋子方向飘。

我蹲在地上,将烟斜叼在嘴里,瞪着俩大眼见这草只有一根细细的小绿茎,草茎上部分了三四个小叉茎,每个小叉茎上长着六片椭圆形的小绿叶,最奇特的是草茎的顶端从这些小叶子中间冒出来,上面竟然结着小红色的果果,果果很小,和小水滴一样大,密密麻麻挤成一个小球状。

我这人从小就爱摘些野花野果子吃,我见那小果果红艳饱满,不自觉就流了口水,我将嘴里的烟吐掉,顺手就向那果果摘去。

我手还没碰到果果,便觉得脚下面一软,低头一看,土地竟然莫名其妙地陷进去一块,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吃果果,我挪了挪地方,继续摘果果。

我手刚碰到果果,就听地下面传来一声尖叫,蠢人,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这一声尖叫,犹如平地起雷,吓得我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向后跳开,啥玩意儿这是?

我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围着那株草转着圈子,没有啥奇怪的地方啊,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掏了掏耳朵,突然看到黑爷从防盗门里飘了出来,赶紧跑过去将顽皮的黑爷塞了进去。

等我回头再看的时候,傻眼儿了,那草竟然不见了。

我跑到院子将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一番,又跑到铁栅门外面,确定不是被人偷了,因为前几天下过雨,院子里的泥土很软,鞋地肯定会带上泥巴,但是铁栅门外的水泥路面却没有任何脚印。

我点了颗烟,又蹲到那株草消失的地方,结合刚才泥地莫名其妙地凹陷了一块,我认为那株草应该是被地鼠啊,一类喜欢挖洞的小动物偷去了。

想到这里,我便摇了摇头,趣味索然地走进了屋子。

我反手将防盗门一锁,鼻子**了一下,又是那异香气味,而且比我之前出门的时候更浓了。

我知道拖鞋下面粘着泥,便弯腰准备把鞋拿起来刮一刮,我刚弯下腰,就看到客厅白净的地砖上竟然有泥印子,而且一直延伸到楼梯上。

我咦了一声,不是有啥东西,趁我不注意溜进来了吧,我从一楼厕所门背后抽出那根钢管,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泥印子上了二楼然后向左拐,穿过走廊,竟然消失在卧室门前。

我一想到小小还在卧室睡觉呢,一下就急了,一脚将门踏开,提着钢管便冲了进去,一边冲一边大喊,何方妖孽,竟然偷偷闯进我家闺房。

我的威猛直接把站在落地镜子前穿衣服的小小给震住了,小小扭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惊讶中有点娇羞,娇羞中有点愤怒,愤怒中就只剩下愤怒了。

我的妈呀,小小怎么没穿衣服啊,虽然背对着我,却站在落地镜子前,这一下啥都看完了。

卧室的温度急剧下降,我见小小杏花眼闪烁着泪花,瞬间觉得我太不是东西了,我忙挥着手,小小听我解释啊,我是为了保护你来这,真不是有心闯进来的。

可是我的鼻血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发出一声直冲九霄的尖叫,尖叫声中,我整个人瞬间被冰冻,浑身被冻结在厚厚的冰层里。

我能想象到我现在可笑的样子,左手举着钢管,右手先前抓伸,然后一脸猥琐相,鼻子下面还挂着两道凝固的血条。

我被黑爷提着放在了一楼客厅。

很奇怪的感觉,我虽然被冰冻,却感觉不到多么冷,而且我还能自由的呼吸,除了不能动之外,一切感觉都在。

随后我就听到二楼上传来小小甜甜的声音,没想到张郎竟是如此无耻下流好色之辈,妾虽一介女流,却不是那青楼的妓女任你狎玩,张郎今日就如此冰冻着吧,且反省己之过错,直到化开冰冻为止。

黑爷绕着我轻快地转着圈飘,喉咙里轻声呜咽着。

这是个幸灾乐祸的东西,我全身上下就眼珠子能动,我心里骂着,眼珠子跟着黑爷转着。

转着,转着,突然发现黑爷脊背上怎么多了个物件,我放松了一下眼珠子,等黑爷转过来了,我再一看,我擦,什么时候黑爷脊背上坐着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长得很可爱,浑身肌肤晶莹剔透,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光光的脑袋上面扎着一个冲天辫,正对着我伴着鬼脸儿。

不过那个冲天辫怎么如此眼熟呢?我心里想着,又多了看了几眼,这才看清楚,那哪是什么辫子,就是我今早在院子里发现的那株开着小果果的草!

这好端端的小脑袋上,怎么长着一根草啊?

我就这么像个冰冻人一样站在,幸亏今天太阳很艳,就看见几缕阳光照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首先是我脑袋上面的冰化开了,接着是脖子,我清了清嗓子,发出公鸭子般的叫声,有没有人啊,行行好啊,给我端碗水喝吧。

不会吧,他们不会趁我不能动,跑出去玩去了吧。

我心里紧张的要死,黑爷长得跟外星人似的,若是被人民看见了,指不定就举报了,被国家有关部门拿去研究去了。

小小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宅男这么多,被发现了那后果就更惨不忍赌了。

想到这里,我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就在我无助近乎绝望的时候,只听后面发出很童稚的声音,姐姐,姐姐,那个蠢人好吵哦,用不用把他的嘴冰冻起来。

我一听是哪个小王八蛋,气得大骂起来,有种站我面前说,在我背后说我坏话算什么?

然后就听见小小发出甜甜的声音,小参,乖哦,不能说坏话的,那个人是我们的主人,不是蠢人。

听见小小在维护我,我心里很温暖。

我脖子还不能转动,我大叫大嚷起来,小小,就是那个小王八蛋,作弄我,然后我才闯进你闺房的。

我说完,就听见有踏踏的脚步声走近我,那声音很熟悉,是小小的高跟鞋。

然后小小就出现在我视野里,我看见小小抱着那个小王八蛋,而小王八蛋竟然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小小的胸脯里。

我一看就急了,怒骂道,小王八蛋,你干什么?

小小黛眉微蹙,打断我的叫嚷,张郎,小参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用这么粗鲁的语言中伤他呢?

有小小护着,这小王八蛋竟然将自己的脸又往沟壑里埋了埋,还一边委屈地说,姐姐,哥哥好凶啊,我好害怕哦。

小小用自己的素手轻轻抚摸着这小王八蛋的脑袋,还说,小参不怕,姐姐替你教训哥哥。

我一听教训二字,立马就软了,转怒为笑,陪着笑脸说,小小,我闭嘴,我不吓唬这小王八,呃,小参,了好不好,而且我也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如果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当初就自插双目。

小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向我吹了一口气,接着我浑身冰层咔嚓作响,我就想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孙猴子,终于解放了啊。

我一看手机,才中午一点半,而且小小已经将饭菜做好,端到二楼卧室去了。

小小将那小王八蛋放在地上,然后对我歪着头,甜甜一笑,那么那么就原谅张郎好了,一起去吃饭吧。

看着那个光屁股穿着红肚兜的小王八蛋,牵着小小的素手,一起上了二楼,我突然感觉今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完了,今晚上又要吃白饭了,我想吐啊。

果然还是素羹和白饭。

我吃饭前故作深沉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筷子往碗沿上一放,这饭实在是吃不成,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小小不用吃饭,黑爷有专供食品,自然也不用吃饭,所以当我看见电脑桌上放着两双碗筷的时候,我突然用一种像看圣人的崇拜眼神看着坐在小小腿上的小王八蛋。

只见小小用汤匙将素羹浇在白饭上,然后一勺子一勺子喂那个小王八蛋,而最令我佩服的是,那小王八蛋吃得很开心,简直是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嘟囔,姐姐不仅漂亮,厨艺更棒,小参好喜欢吃哦。

小小甜甜一笑,好吃,小参就多吃点。

小小和小王八蛋玩的不亦乐乎,却着实冷落了我,我再也感受不到一个世界两个人的晚宴时光了。

小小歪着头,见我不吃饭,问我为什么不吃饭。

我将烟屁股摁灭,然后有点了一颗,我故作深沉地说,咱们家突然来了一个小王八,呃,小参,我总要问一下来历吧。

小小还没说话,就见小参从红肚兜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卷给我递来。

我一看,这小纸卷不正是陶埙里面的吗。

我赶紧用指头搓开,上面是这样写的:草木精灵,人参娃娃也,生于东汉上党郡,时有名医华佗入山采药,见其面目如人,顶聚紫云,知其即将成神,便日夜守候,遂三年化为人童,天生会说《神农本草经》,华佗亡,又没深山,前后曾跟随张仲景、皇甫谥、葛洪、孙思邈、钱乙等名医,钱乙亡,遭苗疆毒医捕炼,被龙虎山张天师所救,感其悬壶救世之德,随封入乾坤埙,以待名医。

我手一抖,小纸卷便化为灰烬。

人不可貌相啊,这小王八蛋,竟然如此牛逼,前前后后跟过六位古代神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