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之夭夭

那时候农村儿里头清一色的四合院砖瓦房,就是四面都建有房屋,把庭院合围在中间,大叔带我到了个四合院前头,指了指那有些破旧的大门,说:“就是这里了。”

大叔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但他脸上,还是有丝勉强憋出来的笑容,可以看得出,他在忍。

我说:“大叔,待会儿进去你不要冲动,全听我的。”

大叔点了点头。

这是一位父亲,为了子女,战胜自己!

麻痹的一看他我就想起来我爹,我家里头虽然穷,但我爹妈小时候也特别疼我,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人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懂得珍贵。

我走上前,抬手就要去敲那扇大门。

抬手,敲门。

“咯吱”声响。

出乎我意料的是,手背碰到这扇门后,它竟然,开了!

门没锁!

我和大叔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刚要喊李慧颖你在家不在,忽的听到西面儿砖瓦房里头,传来了阵“扎死你,我扎死你。”的咒骂声!

我心里咯噔了下,麻痹的难道这次我瞎猫撞到死耗子?给撞到了?

看来这次我是不用挨打了,但我正要摆出来个大师的风范,来一句特别有范儿的话,却见身旁大叔怒吼一声,直冲西面儿那栋砖瓦房。

“哐当”大叔一脚踹开西边儿砖瓦房的大门后,就冲了进去。

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

大叔的咒骂声,另个男人的求饶声,打斗声,乱作了一团。

我他妈也不知道进不进了,别几把再挨顿打,我正犹豫呢,忽的瞧见个头发凌乱的男人,从屋子里头跑出来了,他嘴巴里头还不停骂着:“你等着,我扎你小人!”

“你个兔崽子,你扎个给我看看。”大叔骂着就要出来。

这男的怕是真打不过大叔,转身就跑,我他妈瞧他体格比我强壮,也不敢上去拦啊,就看着他从我身边儿跑了过去。

有时候,这就是命,我没想到,这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大叔从屋子里头出来后,也不去追,他手里头多出了个巴掌大小的泥人,问我是不是这个?

我一看那泥人背后贴着张黄纸,黄纸上用红色字迹,扭扭曲曲的写着些东西,泥人脑袋上头,一根银针,已经扎进去一半,泥人脑袋被扎的跟蜂巢一般,用千疮百孔来形容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错不了,就是这泥人了。

大叔见我半天不说话,就吼道:“是不是!”

他可能觉得自己失态,就把声音压下来,又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大师,应该是这个泥人吧。”

他妈的他那句‘是不是’差点吓死我,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的怯懦,急忙点头,说:“是。”

大叔一听这就是那泥人,抬手就拽下了那根银针,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闺女啊,你受苦了,原来这是兔崽子,爹早就该想到是他了,看来那疯道士说的没错,那条路能遇到救你的人啊!”

疯道士?

那条路?

我有些懵了,这大叔到底在说啥?但我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就发生了件让我倒抽凉气的事儿。

“都是你这破泥人,让我闺女受苦,我摔了你!”大叔说着就把那泥人举过头顶,往下摔去!

先前我也有说过,这泥人背后,贴着小花的生辰八字儿和名字,和小花的魂魄连在了一起,要是这么摔下去,非得把小花摔死不可!

愤怒已经冲昏了大叔的头脑,但我不能看着小花遭罪啊!急忙扑去,接那泥人。

但我也不是练家子,那大叔又是用尽全力摔去,我怎么可能接得住?但接不住的话,小花非得筋骨寸断!

他妈的我承认,去救美女的时候,身子里头被激发的潜能,完全要比要救其他人的要多,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在泥人摔在地上之前,扑到了地上,那泥人呢,刚好落在我的脑袋上。

“咚”我眼冒金星。

泥人从我脑袋上落下后,就滚落到了一旁。

还好,没摔地上。

我揉着脑袋,把那泥人捡了起来,说:“大叔,这泥人的魂魄,和小花连着呢,你这摔下去,还不得把小花摔死啊。”

大叔听罢脸都吓白了,赶紧把我扶起来,连连称谢那是不在话下。

我摆摆手,说:“我等修道之人,自然把救人当做己任,无需称谢,只要你多做善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这他妈是我师父经常说的句话,我好不容易靠自己能力,给救了个美女,怎么着也得把这逼给装大了!

大叔听罢那是更加钦佩了,说:“大师不愧是大师。”

我说:“啥大师不大师的,修道之人,早已淡泊名利,以后你叫我九水吧。”

这也是师父的话。

那大叔开始不肯叫我名字,我说了好半天,才给他说通,我说来的时候也给你说了,这扎小人,要想破解,必须把背后那张写有生辰八字儿和名字的黄纸,给他撕下来,咱们现在把那纸一撕,小花啊,就算是好了。

说着话,我可就要撕了。

我把泥人翻转过来,让它的背面对着我,刚要下手去撕,突然就把动作定格在了那一刻。

“咕哝”一声,我咽了口唾沫。

刚才大叔摔这泥人的时候,用的力气有些大了,虽然被我用身体挡住,但它在砸到我脑袋后,还是往地下滚了段距离,也就是这段距离,给滚出事儿了。

泥人的整条右臂上,蹭掉了一大层皮!

这意味着什么,我是知道的。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把泥人背上的黄纸撕掉再说。

撕掉黄纸后,我让大叔看了下泥人,意思是,你看啊,这是你自个儿摔得,等下别见你闺女胳膊上血淋淋的,再打我什么的。

大叔瞧见后眼圈一下就红了,但他没哭,而是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说:“闺女,爹对不起你啊。”

我赶紧拦着他,说你也别在这儿自残了,赶紧的回去看看你家闺女有事儿没了。

我俩火急火燎的就往回跑。

刚进家门,就听到小花她娘在哪儿哭呢。

“闺女啊,你这是咋了啊,你胳膊咋回事儿啊。”

“娘,疼,我疼啊娘!”

大叔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小花躺在**,脸色苍白,整条右臂上,就像是刚被扒了层皮一般,血淋淋的,她娘满脸惊恐的坐在旁边儿,早就给哭成了个泪人,小花呢,也是疼的哇哇大哭,麻痹的瞧着这么个美女遭罪,我他妈也心疼啊。

大叔眼圈子一红,两行热泪划过脸颊,“啪嗒”声响,滴落在了地上。

父爱如山。

看着女儿遭罪,大叔终于还是放下了男人的尊严,他哭了。

男人,也是人!

我说:“别愣着了,赶紧包扎下啊!”

大叔一句话没说,就冲了出去,我刚要去追,小花她娘就把我拉住了,说:“让他去。”

没多久,大叔就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但他的白大褂好久都没洗了,上面脏兮兮的。

白大褂提了个黑色的皮包儿,他一见小花这样,眉头就皱了起来,说:“快,刘大哥,快帮我扶住花儿。”

大叔应了一声,就和小花她娘一起,把疼的嗷嗷叫的小花,给按到了**。

白大褂打开黑包后,就从里头拿出了卷白纱布。

“刺啦”声响,白大褂就把白纱布给拽开了。

白大褂让我先拿着白纱布,自个儿又从黑皮包儿里头,给翻出了个拳头大小的瓶子,他拧开瓶盖儿,就要把那一瓶子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了小花的胳膊上。

那些白色粉末碰到小花胳膊的时候,小花“啊!”的声惨叫,跟他妈杀猪一般,把屋子里头的几个人吓得都是一楞,就连正在动手的白大褂,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但白大褂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立马回过神来,继续撒那些白色粉末,小花疼的满头大汗,枕头都湿了一大半,头发贴到了脸上,生孩子怕也不过如此了。

折腾了好半天,这些白色的粉末,可算是撒完了,白大褂从我这里拿走绷带,就开始给小花进行包扎。

包好后,小花也已经疼的昏死了过去,但白大褂翻了下小花的眼皮,又试探了下她的呼吸,说没啥大事儿,就是疼晕了。

大叔一直吸着鼻子,小花她娘,哭声就没停过,大叔把小花她娘抱在怀里,说:“老婆子,过去了,都过去了。”

白大褂又留下了些药,说是让小花口服,大叔谢过白大褂后,就给了他些钱,还要留白大褂吃饭,但白大褂却拒绝了,理由是李寡妇发高烧,要打点滴,自己得马上过去。

白大褂走后,大叔才对我说,那是他们村儿得赤脚医生。

农村儿里头,都有那么一两个懂些医术的人,他们的贡献,丝毫不比城市里头那些大医院医生的贡献小,他们不像城市里头那些医生,看个感冒要给你检查全身,医院里头医生看病,是看钱,而他们看病,才是真的要给乡里乡亲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