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四世情缘

等戴青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片园子里,一个富家小姐独自一人扑蝶,她模样尚还稚嫩,却已初现美人模样,园子里却误进了一位书生,小姐羞涩的看向书生,书生也十分俊俏,近乎是雌雄莫辨。

两人隔着花丛对望,小姐羞得执扇遮住了半边脸,又娇羞的一次又一次地眼神越过扇面去瞧那位书生。

书生连忙做了个深深地拱手礼,便准备离去,离去前回头望了一眼,正与那位小姐对视,两人痴痴地对望,竟慢慢靠近,不顾礼义廉耻,在这园中行了发肤之礼!

自那日后,小姐茶不思饭不想,渴望与书生再见一面,可严管着她的父母又怎会让她再出去,平日里连衣襟绣上花鸟都会草木皆兵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已非处子......

小姐害了相思,又日日心惊胆战,不多三月便奄奄一息,撒手离去。

书生知晓小姐逝去后,竟也投了湖。两人共度了轮回。

戴青看这剧情越看越眼熟,园中相遇苟合,害相思而死的小姐,这不就是《游园惊梦》的情节吗?可《游园惊梦》却并没有写柳梦梅投湖,而是柳梦梅杜丽娘两人打破禁忌在一起了,这......也许是未改版,最原始的“游园惊梦”,戴青想着书生小姐两人的容貌,与杜丽和那个男鬼的容貌,却是一模一样。

画面一转,一个贵人小姐对镜梳妆,衣饰摆设还是明朝的模样,贵人小姐依旧是杜丽的模样,闺中密友说城西有个新来的戏班子,《游园惊梦》唱得极好。

贵人小姐神情恍惚了一下,许久摇摇头道:“也不知怎的,看那昆曲心里总是不安稳,许是我不爱看这戏码子,再说如今到处都是唱那《游园惊梦》的,再多戏班子却也唱不出那股味道。”

另一个女子挽着她的手撒娇道:“你且随我去看吧,城中传得这样好,我倒还真想去看看呢。”

贵人小姐不忍再拒,便依言去了,两人坐在二楼,也不喝那茶水,就细细看着那花旦能唱得如何。

待越唱越后,贵人小姐几欲起身,却又忍不住又坐了下来,她泪眼朦胧的看到那杜丽娘害相思入了地府以后,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口中还喃喃叫着:“柳郎,柳郎,杜娘终于知晓了,原你竟是柳姓......柳郎,柳郎......”

自那以后杜丽娘几次单包名伶一人唱曲,几次来去,两人也相熟,杜丽娘终于又见到了他的模样,与前世一般俊俏,令她心迷,却始终不肯说出心声,而名伶也碍于身份,不敢去向这位贵人小姐示爱,两人发于情止于礼,不敢有半点逾越之处。

后来,杜丽娘被父母指婚与了商人之子,商人之子见杜丽娘每日郁郁寡欢,也不肯让他触碰,便四处去打听,竟打听出了杜丽娘尚在闺中时竟总去包一个男伶的场,两人一待便是几个时辰。

商人之子大怒,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了他的戏班子,趁他正在熟睡还将他抓起来割断了手筋,对他拳打脚踢,城中竟无一人去为男伶解释,皆作壁上观。

商人之子回到家中,见到冷漠不已的杜丽娘,余怒未消,竟扯着杜丽娘强拉进了房。事后,商人之子见杜丽娘竟仍是处子,也只是错怪了她,心生悔意掩面而走。然后戴青就看着双眼无神的杜丽娘合了合凌乱的衣裳,脸上仍是未擦干的泪痕,她冷笑了一声,嗓子已经哭哑得不像话。

她拾起地上的腰带,踩着凳子,将长长的腰带扔过了房梁,打了死结,把头套了进去,脚一踢,凳子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在空中挣扎着,戴青不忍心,忍不住上前去抱住了杜丽娘,想将她抱起,本来也没想着能救下,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里过得去而已,却没想到他真的碰到了杜丽娘!

戴青不过一愣,连忙将杜丽娘平放在地上,等她回过气。

杜丽娘难受的捂着喉咙,猛烈的咳嗽着,等她缓过来,凄惨地笑了,说:“不知是哪路神仙救了小女子的命,可小女子心存死意,神仙与其救我,不如帮小女子想一个快一些的死法吧。”

戴青这次看着杜丽娘,取下了杜丽娘头上的金簪。

杜丽娘看着面前漂浮的金簪,不由道:“是了,我既已心存死意,又何必在乎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柳郎,此生丽娘对不住你,只能来世再聚首了!”

画面随着杜丽娘的死又一转,是个民国家庭,从小小女孩最喜欢穿着那件浅粉绣花帔,不熟练的跟着师傅咿咿呀呀地唱游园惊梦,说自己喜欢游园惊梦。女孩白天练,夜晚在梦里,另一个俊俏得不像话的男子便手把手地教她唱花旦,那个男子说他姓柳,可以叫他柳先生。

女孩一直以为柳先生就是活在自己梦里的一个想象出来的人物,那时候到处高举着德先生与赛先生,反对迷信和专制,女孩深信不疑,便只当柳先生是自己太喜欢昆曲而臆想出的先生,可少女心懵懂,柳先生又俊俏得不似凡人,女孩不敢说出自己这可怕的心思——她竟对自己臆想出来的人动心了!

后来1937年,战争爆发,山河飘摇。

1940年,女孩的父亲徐终南没留下只言片语,独自一人消失了,爷爷也在1941年急急地去了,1942年,日军闯进了徐府。

满院被屠个干净,女孩的娘亲不堪受辱,咬舌自尽,那群畜生又将目光投向了正是十八岁的女孩,女孩被拖到了大堂,衣衫被撕碎,女孩狠咬了其中一人的手,全力挣脱了他们的包围,一头撞向了柱子,鲜血模糊了视线,可她却看到自己最爱的那件浅粉绣花帔飘起来将一个日寇包裹住,不多时,那个日寇便成了人干,不知为何,女孩轻轻叫了声:“柳郎......”

那件浅粉绣花帔凝出了人形,竟真的是梦中的那位柳先生,原来他是真的,是真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女孩永远的闭上了眼。

画面再一转,戴青看到杜丽将他扶起,回头看了那灰烬一眼,眼泪划过脸颊,不多时泪流满面,轻声呜咽着叫了声:“柳郎......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