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焕的思考能力都停止了, 几乎是立刻就陷落在了这致命的唇齿纠缠中。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路鹤里整个人都贴上来,嘴唇摩挲着他的耳际, 带着湿润的喘息声, 手指缓缓下移,用力一滑。

江焕的身体猛地战栗,全身的血都往大脑涌去, 轰得耳膜嗡嗡直响, 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

“说你爱我。”

“我爱你, 学长。”江焕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条件反射地回答。雪松味的Alpha信息素就像失去闸门的洪流四处冲撞,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 像一头饿急眼了的狼,不受控制地想要去剥路鹤里的衣领。

“我让你动了吗?”路鹤里轻轻斥道,脸颊泛出一层层的红,甜美的Omega信息素丝丝蔓延开来。江焕猛地战栗, 身体紧紧崩起,喉咙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呃……”

他几乎粗暴地抓住了路鹤里的肩膀, 环着他一个转身, 两人的位置掉了一个个儿,路鹤里的后背抵上了墙面。江焕低下头来, 凑近路鹤里的脸, 急促地喘着气,盯着他的眼睛,

“学长?”

路鹤里微微仰着头, 眼睫剧烈颤动, 口中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喷在江焕脸上。江焕又凑近了一点, 整张脸贴着他颈侧的线条滑下来,埋在了他的肩窝里,手指一点点箍紧了路鹤里的腰。

路鹤里微微闭上眼,没有说话,江焕突然一矮身,把他抱了起来,箍着他的大腿,让他坐在旁边的流里台上。流里台的高度,让路鹤里比他高出了一截。路鹤里的手搭在江焕肩上,自上而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瞳仁里映出江焕的倒影:“你的脚好了?”

江焕低低地笑,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别说腿断了,现在就是脖子断了,我也能坚持一会儿再死。”

他仰起脸,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路鹤里用指腹按了按他眉峰处的疤,低声:“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爱不爱你。”

“我不敢奢求你爱我。”江焕用一种婴儿眷恋母亲的姿势,整张脸埋在路鹤里胸前,“我只希望你允许我待在你身边。”

路鹤里摸了摸他的头,硬硬的小发茬有些扎手。他们接了一个很久很久的吻,两个人却都没有闭上眼睛,在极近的距离下对视着,路鹤里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一直微微颤动。

他的眼底在犹疑,在翻涌,他好像在用这种方式,用江焕的身体,来寻求什么答案,或者安抚内心深处的震**。

从他闪动的目光中,江焕看到了深沉的挣扎和纠结,仿佛还有什么压抑的痛苦。江焕有一种直觉,此时此刻,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强硬一点,在这种氛围下,那个人大概率不会拒绝更进一步的接触。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追着那人的目光,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要跟我在一起吗,学长?”

路鹤里垂眼看他,嘴角微微一勾:“办公室恋情?”

江焕的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我们可以跟他们说,我是Omega。我可以一辈子都装成是一个Omega。”

路鹤里眼睫颤了颤:“别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你,你不怕吗?”

“不怕。”江焕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复,用力笑了笑,“Omega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路鹤里没说话。

“如果能选择的话,我真希望我是Omega。”江焕仰脸望着他,“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良久,路鹤里目光微动,缓缓地摸着他的脸,低声:“你是我见过最好的Alpha,你从来没有瞧不起Omega。”

“当然。”江焕用脸颊贴着他的手心,“你是Alpha的时候我爱你,你是Omega的时候我爱你,就算你明天变成了Beta,我依然爱你,因为你是路鹤里。”

“你是Omega,只会让我更崇拜你,学长。”江焕低下头,“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

“傻比。”路鹤里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路鹤里久久凝视他的眼睛,倏地一笑,“你配得上。”

江焕一震,不敢相信地向他凑近了一点,嘴唇都在激动地颤抖,“是……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路鹤里轻轻地笑,用腿勾住他的腰,向前探了探身子,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江焕的额头上,“小兔崽子,这么高兴?”

“高兴。”江焕喃喃地说,眼睛忽地一湿,微微哽咽,紧紧地抱住了他,“好高兴,哥。”

一个绵长的吻,几乎挤压尽了肺腔里的空气,让两个人都呼吸不上来。他们在狭小的厨房里拥吻,感受着彼此带来的温度,十指交缠,信息素渐渐交融。

“你真好看。”江焕亲吻着他五官的轮廓,喃喃,“好怕别人看到你。”

“怎么,你也想把老子关起来,给你生孩子?”路鹤里躲着他湿漉漉的唇舌,轻笑。

江焕没有注意到这个「也」字,用力揽住他的后腰,阻止他逃脱:“我真的想,我想把你锁起来,铐在**,哪里都不让你去,让我天天都看着你,让你的眼里只能看见我。”

“可你是山野间的鹤,是天空中的鹰,是波涛上的海燕,我只能做你的羽毛,怎么能折断你的翅膀。”江焕轻轻喘着,抬头望他,眼底的光芒明亮又赤诚,“我舍不得。”

路鹤里一顿,没有再躲避他的亲吻,侧头迎了上去,一边吻他,一边一字字道,

“小兔崽子,你要是敢把我关起来生孩子,我就杀了你,知道吗?”

他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在旖旎之中有一丝突兀的冰冷。

江焕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江焕却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路鹤里在听完裴子卓的话之后还把自己完全交给他,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信任。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做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决定。

“别让我赌输了,江焕。”路鹤里答非所问,手指突然搭上了他领口的扣子,带着几分决然,甚至有一丝江焕无法理解的悲楚,“我知道你不一样。”

江焕家居服的扣子很松散,路鹤里稍一用力,就被他整个扯下,扔在了厨房的地上。江焕大脑一嗡,所有的动作都停了,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路鹤里微微喘着气,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掐住江焕的下巴,“傻比,怂了?”

“学长。”江焕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整个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路鹤里微微勾了下嘴角,挑眉,冲自己胸前的衬衫扣子使了个眼神。

江焕定定地凝视了他半晌,抬手,解开一颗。视线对上那双蒙了水汽的桃花眼,在他目光的默许下,又解开第二颗。

路鹤里把手搭上江焕的肩膀,江焕直接抱起他,三步两步跨出厨房,然后把人扔在了柔软的大**,自己欺身上来,手肘撑在他的两侧,低头在他脸上乱咬了一阵,喘着粗气问:“可以吗,学长?”

路鹤里的睫毛因为紧张而颤动,却没有拒绝,抬着眼睛,近距离地盯着他。两人的呼吸声渐渐交缠在一起,江焕喉结狠狠一滑,轻声,“闭上眼睛。你这样看着我,我怕我控制不住,弄伤了你。”

路鹤里没有听他的,依然盯着他,身体打着寒战,微微缩紧。

“别紧张。”江焕轻轻俯下身,在他耳边低笑,“第一次吗,学长?”

“你说呢?”路鹤里突然咬牙,指尖恨恨地掐进他肩膀的肉里,“老子从第一次被临时标记,第一次被人亲,到第一次……都是你个小兔崽子,妈的!”

江焕微微低头看着他,眼底的光温柔又虔诚,仿佛在凝视一座神像,说出口的声音沙哑到几乎支离破碎。

“我爱你,学长。”

路鹤里渐渐放松身体,江焕俯身在他脸的上空,脖子上戴的那枚弹壳,就像一个钟摆,缓缓地在眼前微微摇动。路鹤里盯着它,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意识陷入了悠长的虚无,喃喃道:“如果我死了,你能忘了我吗?”

江焕一震,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眉骨,凝视这张日思夜想了七年的脸:“不会。”

“你要忘了我。”路鹤里突然狠狠一揪他大汗淋漓的后颈,仰脸盯着他,“小兔崽子,如果我死了,你要忘了我。”

江焕的大脑嗡嗡直响,在信息素和身体摩擦的双重攻击下,他根本听不清路鹤里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答应:“嗯……呃唔。”

……

“外面。”路鹤里仰着脖子喘息,“不能标记我。”

——

第二天早上,路鹤里醒来的时候,身体有一些陌生的隐痛。身边的床面陷下去一点,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侧过脸,看到江焕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呼吸均匀悠长,一只手还无意识地紧紧揽着他。窗外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的脸上,金色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半开的窗缝中传来爆炒肉丝的香味,楼下大爷大妈的聊天声有一句没一句的传来,微风掀起窗帘的一角,擦着地面轻轻摆动。这个房间里,此时此刻,没有走私,没有枪火,没有鲜血,没有能够毁灭整个帝国的化学药剂。

只有他和他。

路鹤里凝视着躺在身边的江焕,突然想吻他。

尽管昨晚两个人已经吻了很多很多次,可是一觉醒来,他还是想吻他。

想贴在他的胸口,嗅他脖间熟悉的气息,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再前行。路鹤里伸出一根手指,虚虚地划过江焕的脸,隔着空气描摹着他五官的形状,心头蓦地一动:难道……我也有一点爱他吗?

就在同一秒种,江焕命运般的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静静对视。

“傻比,看什么呢。”路鹤里的耳朵先红了,粗声粗气地掩饰着自己不安。

“看我的Alpha。”江焕低低一笑,晃了晃脖子,“要标记我吗,老公?”

路鹤里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脑袋:“睡傻了吗,真入戏了?”

“那,”江焕小心翼翼地试探,“老……”

“婆”字刚出现了一个口型,就被路鹤里瞪了一眼,江焕讪讪地闭上了嘴,改口道:“我可以住进你家了吗?”

“昂。”路鹤里懒懒地拽了拽被子,“房产证还要加你名不?彩礼要多少?回头再给你打个三金?”

江焕嘿嘿一笑,觍着脸道,“我能带着我的猫嫁进来吗?它很乖的。”

路鹤里噎住,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江焕美滋滋地在**打了一个滚,翻身下床,去准备早餐,“宝贝,你再睡会儿。”

“操,叫谁宝贝呢?”

“宝贝、宝贝。”江焕挑衅一般,回头冲着他连叫三遍,然后就要往外跑。

“哎。”路鹤里突然在背后叫了他一声。江焕回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嘿嘿一笑,“嘘,知道了知道了,早安吻。”说着就要扑过来亲他,被路鹤里一把抵住胸口,侧头躲过,

“小兔崽子,老子等会儿要去一趟警队,你给我在家老实待着。这几天哪儿也不许去。”路鹤里顿了顿,缓缓道,“等我回来。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江焕黏黏糊糊地还想亲他,被路鹤里一脚踹下床。江焕悻悻地往外走,出门之前,突然回头大叫了一声——

“老婆!”

然后不给路鹤里反驳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闪身出了卧室。他的后背贴着门板,心脏砰砰直跳,悄悄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声音。床吱嘎响了一下,路鹤里似乎翻了一个身,睡意朦胧的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然后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江焕的嘴角疯狂上扬,要不是腿瘸了,简直想翩翩起舞。

屋里,路鹤里坐在床头,眼中毫无睡意。

手机亮了起来,里面是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路鹤里握紧了手机,却没有点开。

他无限眷恋地望着卧室门的方向。

“再见。”良久,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