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新生
曲岱查看了胎儿的情况，觉得事情还不算太糟。产妇的骨盆已经打开，只要胎儿下行，就能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
“现在听我的指挥。”曲岱严肃地说着，“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好，坚持，吸气——呼气！”他让产妇做深呼吸，配合他往下推胎儿。
产妇的脸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来。她咬紧牙关，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只是全身都在用力。攥着床单的手青筋绽起，指甲深入布丝，把床单抓出一个个洞来。
曲岱瞥了她一眼，“你可以喊出来，会好受些。”
她微微摇头继续用力，胎儿始终不愿意往下走。曲岱能隐约看见胎儿的头顶，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不得不采取措施。
他把手探进去，摸到胎儿的后脖颈，稍微用力往出带，“用力！”
“啊～”她终于喊出来，紧接着感觉身体有东西被拽出去，疼痛感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舒服。
一个小小的婴儿被曲岱托出来，他麻利的拿过用究竟消过毒的简单，剪掉脐带打了个结。小婴儿的脸有些发青，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我的孩子怎么了？”女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曲岱让她躺下，拎起婴儿的小脚丫倒放着，然后在婴儿的后背轻拍了几下。
“哇，哇，哇。”小婴儿的哭声清脆洪亮。
女人喜极而泣，又要起来看孩子。
“胎盘还没有脱落，你必须躺下！”曲岱把婴儿放在旁边的小被子上，低声吩咐菲佣几句，让她把婴儿身上稍微清理一下，“因为生产条件有限，不排除产妇感染的可能，你需要去医院接受专业的检查和治疗。”说完摘下手套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
他说清楚情况，告诉对方是产妇，刚刚生产完不到五分钟。目前母子平安，产妇的胎盘还没有脱落，目测没有生命危险。
菲佣显然有照顾新出生小婴儿的经验，她把婴儿身上清理干净，又给孩子穿上柔软的小棉布衣服。这些东西是老早就预备下的，奶瓶、奶粉，尿不湿．．．应有尽有。
小婴儿不停地啼哭，女人躺不住，让菲佣把孩子抱过去。
“如果你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孤儿，你就老老实实躺着别动。如果胎盘在半个小时之内还脱落不下来，你会有生命危险！”
曲岱皱着眉头说着，他从来不吓唬人，他只说事实。
他看着女人满脸担忧的模样，心中暗自叹口气。他走到小婴儿床跟前，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孩子乌黑乌黑圆溜溜贼亮的小眼睛。
婴儿的眼睛跟曲岱的眼睛对上，他竟然不哭了，就那么瞧着他。
突然，小婴儿轻声哼了一声，不似难受更像是撒娇。曲岱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他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了起来。那小肉团软得没有一点骨头的样子，让他连深呼吸都不敢。
婴儿的小手在半空中挥动，他的眼睛盯着曲岱，忽然，他咧开嘴笑了。
曲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生平从未有过的感觉袭遍全身。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有喜悦，有激动，有期待，有温暖，有感动．．．五味杂陈，全都搅和在一起，完全找不出准确的词语来形容。
“孩子怎么了？还好吗？”女人急切地问着。
“他很好，你怎么不问问是男孩女孩？”
“只要健康就行。”女人听见孩子很好，面部表情才放轻松些。
曲岱瞧着孩子，“是个男孩，长得像你。”
外面有救护车疾驰而来，很快，专业的医护人员出现在别墅。她们查看了产妇的状况，又简单检查了婴儿的情况，把母子二人全都抬上车拉到医院去了。
很快，四下里静悄悄，只剩下曲岱一个人。
他步行回了家，眼前一直浮现那个小婴儿笑得样子，心里被某种东西填得满满登登。海平线下有了亮光，照得附近的天空和海面亮堂堂。很快，红通通的太阳从海平线上露出半边脸。紧接着，它猛地一跳，整个露出海面，射出万丈光芒。整个世界都在它的照耀之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明。
曲岱是第一次看海上日出，他突然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就在刚才，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他手上诞生，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他做法医这么久，经过他手碰触的都是冷冰冰的尸体，唯独这一次，那小婴儿那么柔，浑身热乎乎，小眼睛机灵地乱转还朝着他笑。他第一次发现，经自己手碰触的不仅仅是死亡，还有新生！
他站在海边良久，最后才扭身回家。曲岱觉得浑身充满了一种力量，足以让他面对任何困难和挫折。那些原本让他害怕恐惧的东西，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缩小，不，准确地说是他的内心开始变得强大起来。
回到家，他拿出手机，给曲妈妈发了一条微信。
“妈，我刚生下来时会笑吗？”发完微信，他去洗澡，回来就把自己扔在**。
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也很长。他似乎把这一阵子缺得觉全都补齐了，睡醒之后感觉神清气爽。
再看手机，他竟然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曲妈妈发过来几张他刚出生时的照片，见他没有回应也没再打扰。看来是他冷情的性格帮了忙，不然曲妈妈见这么长时间没回应肯定要着急上火。
他看着自己刚出生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丑爆了，眼前不由得浮现昨天小婴儿的样子。他白胖白胖的，小脸蛋嫩得让人不敢摸，笑起来会把人的心溶化掉。
同样是孩子，怎么差距这么大？他的嘴角浮现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呢？他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烟火气的一面。一定是昨天亲手接生了小孩子，所以他才对那个孩子念念不忘。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曲岱一皱眉。他在这里不认识谁，会是谁按自家的门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