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父母心

宁原对杀害孙胜的事情供认不讳,而且详细地说出了自己杀人的过程。他的供词倒是跟曲止的推测差不多,只是他作案用的凶器——钢丝和剪刀不见踪影,宁原也说不清它们的去向。

“曲队,现在证据确凿,不把宁原移送到拘留所?”陈鹏飞见曲止没有下令,有些疑惑地问着。

曲止翻看宁原的供词,抬头问他:“陈哥,你觉得宁原杀人的理由充分吗?”

“宁原和墨阳感情不一般,胜过亲兄弟。十年的情谊,人生有几个十年?他们在最纯真的年纪里相交,陪伴彼此走过了青春年少的时光。我想,他们是可以交心交命的交情。宁原身患绝症,他想要帮墨阳除掉孙胜很正常。”陈鹏飞分析之后回着。

在宁原的供词中,曾经说到孙胜用注资医院为条件,要挟墨阳成为他的禁脔。墨阳并没有屈服,而是用实力说服了孙胜。别看这孙胜不是个东西,可做生意却是个好手。他看中医院背后的巨大潜力,最终答应注资,可这期间他没少占墨阳的便宜。除了言语轻浮,偶尔还动手动脚,孙胜喝了酒还笑着说早晚把墨阳弄到自己下面压一压。

“江白,你说呢?”

听见曲止询问自己的意见,江白才抬起头,“墨阳和宁原……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曲止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墨阳一直没有女朋友,身边倒是常常有个宁原如影随形。虽然好兄弟时常混在一起很正常,但是宁原看墨阳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

当初墨阳的医院出了医疗事故,王亚菲咬死医院不松口,宁原为了墨阳三更半夜去王家求情,没想到碰见王亚菲被杀成了嫌疑人。墨阳那段日子受了很大的打击,都是宁原在旁边宽慰。

曲止记得清楚,墨阳带她回家假装女朋友,心情不好在街边撸串喝了不少酒。她和江白送墨阳回去,宁原就在他家里等着,那天照顾了一晚上。

桩桩件件下来,曲止从宁原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到什么。只是当事人不说破,她这个外人也假装不知道。况且墨阳似乎只把宁原当成好兄弟,他的想法倒是单纯多了。

宁原将死,他把爸妈和墨阳看成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能做出杀死孙胜的举动也算合情合理。

“不过我觉得其中有些解释不通。”江白话锋一转说着,“既然宁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害怕死,为什么不干净利落地一刀刺进孙胜的胸膛?又是利尿剂,又是计算高度、体重,又是掐算时间,还要收拾现场,他不怕旁人知道自己杀人,那他到底想要隐藏什么呢?”

这也正是曲止心中的疑惑,江白说中她心里的话,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这宁原到底还有什么不能说出来,要带进坟墓里的秘密呢?他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曲止决定暂时拘着宁原,想办法把他的嘴巴撬开。

宁原被捕,墨阳试图找律师保释不成,人又见不到。宁原的爸妈听见消息,哭天抢地地找到了刑警队。

“你们谁是这里的领导?”宁原的爸妈一看就是地道朴实的农民样子,应该是头一次进刑警队这样的地方,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又为自己的儿子着急,像无头的苍蝇,连准确地称呼都弄不清楚。

曲止面色凝重,请他们坐下,让人倒了水过来。

“叔叔,阿姨,你们先喝口水。”看见他们,曲止的心情有些沉重。

“我们不渴,我们来是想见小原!”宁爸爸焦急万分,用手紧紧攥住曲止的胳膊说着,“我听说你们抓了他,怀疑他杀了人?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他连杀鸡都不敢,怎么会杀人?而且我儿子有好工作,好前程,他不会这样毁了自己!”

他是个常年干体力活的糙汉子,眼下又急得失了理智,曲止感觉胳膊被他抓得生疼。

旁边的宁妈妈一直在淌眼泪,听见老头说这话,越发哭得大声,“小原在哪里?我们想要见见他。你跟小原不是朋友吗?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叔叔,阿姨,你们别激动,咱们有话慢慢说。”曲止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宁原已经承认自己杀了孙胜。”

“不会!小原没有杀人,一定是你们打他了!你们是不是打他了?我要去告你们!”宁妈妈扑过来揪曲止的脖领子。

曲止会功夫,几个壮汉都近不了她的身。可要是让她对手无寸铁的妇人动手,说什么她都下不去手。

陈鹏飞和曾凯几个人忙过来,他们把宁妈妈拉扯开拽到旁边屋子里去。哭声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时不时就传出来,江白听得眉头紧缩,可还是进去了。

外面留下的宁爸爸好歹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他没像自己媳妇那样发狂,却也激动地给曲止跪下了。他这一跪,竟比他媳妇揪曲止脖领子还让曲止难为。

曲止赶忙去搀扶,他死活不起来,“你救救小原,他肯定是冤枉的!小原不会杀人,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要是不帮这个忙,我就长跪不起!”

“宁叔叔,你这是要难死我!”曲止蹲下来,叹口气说着,“宁叔叔,你还不知道宁原生病了吧?”

“生病?”宁爸爸一怔,满脸都是错愕。

曲止把宁原的检查报告拿出来,递给他,顺势把他扶起来。

宁爸爸好歹还认识些字,看见上面的结论手哆嗦起来。

“这什么意思?”他看不懂其他,可恶性肿瘤、扩散,这几个词还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想要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瞧。

“宁原得了不治之症,医生说,他活不过……三个月。”曲止不想看见他伤心,可这些事早晚都要告诉他,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说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挺大的老爷们,竟拿着报告掩面痛哭起来。

旁边屋子里一声凄厉地尖叫,刺得人耳膜发疼,突然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