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再见
魏萌死了，死得让人觉得震撼。曲止在急救室里见了她最后一面，看见她右胳膊被自己咬得露出白骨。一个人该得有多大的勇气，才会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自杀？亦或者，魏萌的精神一直在混乱之中，她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
至于在她死前说过的话，曲止反复思量，不知道怎样去解释。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撒谎，但是我怀疑她是在神经依旧混乱的状态下才说出荒谬的话。”曲止觉得魏萌不是在撒谎，但是她的话可信度非常低。
江白也亲眼目睹了魏萌咽气的过程，他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回光返照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用医学常识来解释，但却真实存在。据我观察，魏萌在死前的那一瞬间，她的神经挺正常。至于她说的那些话的真伪，我无法判断。”
两个人的意见综合在一起，曲止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说孙胜被冤鬼报仇杀死的话时，魏萌没有撒谎，而且神经正常！
可这简直是不可理喻，世间哪里来的鬼神？曲止相信因果循环，却并不相信冤鬼报仇这样的笑话。如果果真如此，那就不需要警察，不需要法官了。
“魏萌为什么一直强调是鬼杀人？”江白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曲止听了一怔，她始终要分析魏萌口供的可信度，却从来没想过她这样说得原因。江白的问题提醒了她，假设魏萌没有撒谎，那么她为什么要说是鬼杀人？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曲止的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魏萌死了，眼下只剩下宁原一个目击者，他会不会也看见了什么呢？虽说曲止在案发之后第一个询问了他，但是在当时受惊的情况之下，他很有可能忽略掉一些细节。曲止决定再去见见宁原，让他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
宁原在案发现场晕倒，住院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出院了。他说自己的晕血症并不严重，况且自己本身就是医生，知道该如何护理。
曲止去了口腔医院，没想到竟然遇见了熟人。
“唐总，最近咱们是缘分不浅，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怎么？您也在这里看牙？”曲止看见唐颖，忍不住扫了一眼她的小腹。唐颖是个扁身材的人，可能是她注意形象，怀孕四个月竟然丝毫不显怀。今天的她打扮偏休闲，上衣宽松越发看不出任何端倪。
唐颖瞧见曲止也笑了，优雅的撩了一下头发。不得不承认，她跟曲止正相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人味。曲止一共见过她四次，第一次她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总裁夫人，打扮的高贵却眼高于顶；第二次见她是在孙胜的葬礼上，她一身黑色优雅得体，整个人哀婉悲切引人同情；第三次在公司，她是个干练精明的女强人，一身职业装，浑身透着股威压。这次见面，曲止觉得她慵懒随和，更容易让人接近。
同一个女人，有着百变的样子，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曲队长，我来随便瞧瞧。”墨阳陪在她身后，随即解释着，“孙胜原来在医院注资，他拥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如今，唐总接手了公司，她来看牙顺便视察。”
上次，墨阳的医院闹出人命，导致合伙人撤资，医院差点就关门。后来他又找到了新的投资方，这才保住了公司，没想到这个投资人就是孙胜！
“怎么没听你提及？”曲止依旧笑着问。
“当时你在查案子，牵扯到我们医院，所以我为了避嫌不敢跟你多接触。就是那段时间孙胜注资进来，我没跟你说，时间一长就忽略了。”墨阳又解释着，“没想到孙胜又……唉，我真该看看黄历，是不是流年不利才总是跟命案沾上边。”
“否极泰来，我相信有你管理，咱们医院的业绩一定会蒸蒸日上。墨院长，咱们去办公室具体谈谈下一步的工作，我想要听听你的计划。”唐颖不愧是女强人，趁着看牙的空挡也要谈工作。
她朝着曲止点了一下头，带着墨阳走了。
曲止找到宁原，他正在给一位患者治牙。曲止去他办公室等，看见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爸妈都是淳朴的农民形象，宁原站在正中间，背景是江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我在江城买了一个小户型，把爸妈接了过来。这是他们第一次逛大城市的商场，也是我们全家人的第一张全家福。”宁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看见曲止拿着相架说着。
他脱了外套，拧开水龙头洗手，用了两次洗手液又反复的冲洗。
曲止把相框放下，“一家人只要在一起，不管住在哪里都会幸福。”
“你不了解，也不会明白。”宁原扯下架子上的白色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着，“黄泥的房子，连檩木都没有几根，一到下雨天就害怕房子塌了。外面下雨，屋子里却往下掉泥水，大盆小盆全都放在炕上，叮叮当当响。一家人挤在不漏雨的那点地方，连躺都躺不下，哪里谈得上什么幸福？幸福不是在一起遭罪，而是在一起有盼头，能享福。
我拼命的念书，就是为了摆脱贫穷。如今，我能养活自己，还能照顾父母让他们安度晚年，我才尝到幸福的滋味。原来总觉得喘不上来气，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现在却觉得做什么都有动力。看着你在乎的人幸福，为你爱的人努力甚至牺牲，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我不是来听你发感慨的，更不想喝心灵鸡汤。”宁原是个寡言的人，他和曲止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却是第一次在曲止面前说这么多话。偏生曲止除了破案，在其他事情上都是粗线条，听不得有人谈心灵感悟之类的话。
不过曲止却从心里佩服宁原，逆境地时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如今走出低谷才发出感慨。不像有些人，生活稍微给点压力，便叫唤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同情可怜，而他自己从不想着去努力，只想谁能帮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