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欺负穷人

玛莉的询问笔录整整写了八张信纸,孙胜得罪过的人还真不少,有情人的对象,公司员工,拆迁户,还有被他用恶意手段竞争挤黄的小公司老板。总而言之,他这短暂的一生可是害人无数,难怪玛莉说他的死会让许多人拍手称快。

“玛莉小姐,你相信因果报应吗?”曲止突然笑着问,“孙胜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被人杀了,脑袋和身子差点分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自己小心吧。”

玛莉听见这话脸色骤变,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助纣为虐,想到了孙胜做得坏事里有自己多少的推波助澜,再想到孙胜的凄惨下场,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曲止看着她的反应起身离开,曲止绝对不相信孙胜会是个专一的人,更不相信玛莉对于孙胜是特别的。曲止猜到,玛莉这些年在孙胜身边的角色。虽说她犯下的罪行不足以被法律惩罚,但是她绝对逃脱不了良心和道德的制裁,这个时候的曲止愿意相信因果报应!

“曲队,这个孙胜得罪过的人不少,我们从哪个开始查?”陈鹏飞翻弄着手上的笔录,停在其中一页上。

江白瞥了一眼,“我认识市电视台的记者,或许能帮忙。”

曲止点点头,他们三个人常在一起出警,有着旁人没有的默契。他们都认为那个往孙胜脸上扔臭鸡蛋的男人最可疑,第一个需要找的嫌疑人就是他。

既然是上面领导出面封锁了新闻,走常规渠道肯定有些困难。

江白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联系上当时在现场的记者。据他说,那天在现场的记者都被集中在一起,摄像机和照相机里的相关镜头全都被删除。不过他有用自己手机拍摄的习惯,以防现场设备出现故障,没想到竟然有漏网的视频。

他把视频给曲止发了过来,视频里朝着孙胜扔臭鸡蛋的男人果然像玛莉形容的那样。看不清楚五官,不高,偏瘦,皮肤有些黑。

沈乐对图像进行了处理,尽最大努力使人物清晰。

“曲队,光有这张图片也不行啊。”沈乐把打印出来的图片给曲止,“这人太普通,扔进人堆里都没有人注意,怎么找?”

“既然他出现在棚户区改造的现场,我们就从拆迁户开始查。不是有个拆迁户执意不走,被孙胜害得摔断了腿吗?”曲止猜测的不错,找到那个拆迁户的资料,对比过照片,和扔臭鸡蛋的人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

曲止去他工作的厂子找人,碰巧他休班在家。据他的同事说,他喝多了酒说自己扭断了孙胜的脖子。

“曲队,你说这个马升会是杀人凶手吗?”

“你说呢?”

“我看我们这趟要白跑了。”陈鹏飞摇摇头,“马升自从摔断了腿就不能干重活,厂区领导照顾他把他安排在门卫,上一天一宿歇一天一宿。一个连重活都干不了的人,怎么能有力气把孙胜勒死?”

“既然查到了他,好歹走一趟吧。”曲止心里也颇有些失望,可这小子对外嚷嚷说自己杀死了孙胜,他们又不能不查。

河畔小区一期,马升家就住在最偏僻的那栋楼的七层,没有电梯,他这个腿脚不方便的人上下还真是费劲。

曲止他们爬上七楼,看见楼道里堆着些纸壳和废报纸,本来就狭窄的楼道越发的逼仄。不知道还有什么混在其中,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门上本来安装门铃和门镜的地方都空洞洞,陈鹏飞敲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把门打开。小个,黑瘦,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马升?我们是市刑警队的。”陈鹏飞把证件拿出来。

他侧身让三人进去,江白走在最后,一直眉头紧缩。他有轻微的洁癖,案发现场脏乱差还血腥也就算了,可住人家这样邋遢却让他难以接受。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大约八十几个平方。一进门的鞋柜上面放着许多旧书,客厅没有沙发和茶几,放了一张双人床,有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躺在上面,看见有外人进来咿咿呀呀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我老娘,脑血栓瘫痪一年了。”马升搬过来几个圆凳子,让三人坐下。

客厅的角落里放着几个编织袋,里面放着空酒瓶子,地上还摆了一大堆。对面的角落堆着一人高的破旧衣裳和破布,有个花猫脸的小男孩正在上面跳来跳去玩呢。眼下是下午两点,餐厅的桌子上摆着残羹剩饭和没有刷洗的盘子碗筷,还有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房子没怎么装修,地是水泥地面,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墙刮了大白,墙角却发霉,上面有不少黑黄的渍,还有小孩子用水彩笔涂抹的痕迹。两个卧室没有装门,就挂了个布帘子。这楼才入住不到三年,就造成这副模样,可见住得人有多邋遢。

“你跟同事说自己杀了孙胜?”曲止直接问着。

“我巴不得杀了他!”马升一听见孙胜的名字就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出手,帮我报了大仇!这个孙胜吃人饭不办人事,当年在我家四周挖坑,害得我摔断腿。他竟然趁着我们全家人送我去医院,把我家的我房子铲平了。我老娘就是那时候气得犯病,全身瘫痪不能动弹。我本想跟他死磕到底,可一家老小没有住的地方,他还扬言让我随便去告,惹怒他宁愿把钱给法官也不便宜我一分!

我知道他势力大,强推我房子那天我报了警,人家警察来了说是合理拆迁。我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拿了他给的租房子钱先把一家人安顿下来。他派人送了我和我娘的医药费,另外还承诺给一户一百平的楼房。虽然比我预计的要少,但是总算是还说得过去,我就在文件上面签了字。

可等我拿房子钥匙的时候,一百平变成了八十平,还是七层顶楼,位置也是最偏!我去找孙胜算账,可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搬进来。

我摔断了腿就不能干重活,在门卫上班一个月只有一千八,两个孩子,一个瘫痪的老人,我媳妇没工作就到处捡破烂卖钱贴补家用。最让人气愤的是,孙胜这个孙子故意整人,盖房子的时候就交待工人给我这户抽条。房子住了不到一年,楼顶漏水没人管,墙皮一块一块往下掉,墙角发霉,水管、电路、煤气和供暖换着出问题。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拆迁楼质量差,后来无意中才知道真相。我气得要找孙胜拼命,却连他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我在报纸上看到他要给河畔二期剪彩,就去现场,扔了他一脸臭鸡蛋,真解气!

我是没勇气杀人,毕竟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给他偿命这一家人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