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扮装

听曲的时间实在过得很快乐,之后与张淇林和杨小楼闲聊,说起北京城的风俗民情,令她向往不已。

虽然以前也曾经到过北京数次,但那是现代的北京,强烈的现代气息已经冲淡了那古色古香的韵味,跟现在的北京城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如今虽非自愿,但她毕竟是穿越了,身处这六百年古都,却一直没能出去走走,长久以来便是她的遗憾,如今听他们说起那许多趣事,更加有了强烈的亲眼去看看的冲动。只是古人三从四德,女子不可随意出门,像她这种身份地位的女人更不可抛头露面,种种规条,让她叫苦不迭。

张淇林和杨小楼对这位福晋的印象是颇好的,再加上她没有架子,因此很快便混熟了。临走时,他们邀她去真正的戏园子里听戏,她面上答应下来了,心中却只能苦笑——若是普通的山野村姑也就罢了,身为贝勒福晋,又如何出得去?

载涛噙着微笑,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

接下来又回到了一成不变的枯燥日子,妾室之间的争风吃醋愈演愈烈,渐渐连她都无法淡然漠视了,不得不投入到排解中去。这回连青瑗也大胆投入进来,跟宁古塔氏和周佳氏斗得不可开交,令我不由得后悔当初为何要对她出言鼓励。

而引起这一切争端的载涛却依然逍遥,一门心思扑在唱戏上,丝毫没有为自己的罪过而忏悔的意思。

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吗?

想到听戏那天的放松和惬意,想要跳出这一切的渴望愈发强烈。如果她注定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么至少,她不想在这种高墙大院中困守一生!

可是该怎么做呢?

在这落后的时代里,她无依无靠,离经叛道的思想更是不容泄露分毫,否则怕不就是浸猪笼的命运?而且,她这福晋的身份是一副无比沉重的镣铐,想要解脱,可不容易啊!

几分哀怨、几分沮丧,这日,她一个人在屋里发呆,带着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茫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她惊醒过来,响亮的声音并不象是女人发出来的,她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去开门——会到她这里来的,除了那些女人们,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刚打开门,载涛便一脚踏进来,时机刚刚好。他身上还穿着出门在外时穿的马褂,风尘仆仆,却兴致无比高昂。

“贞儿,今儿个张先生和小楼都要上台呢!”他笑着说,张口就是京戏。

她一愣。虽然很是习惯这位贝勒爷的习性了,但这句话还是令她感到无比困惑。

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晃了晃神,她笑道:“那敢情好啊,爷不赶紧过去听吗?”

他却抱着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问道:“你想去吗?”

“啊?”她又是一愣,“我……能去吗?”

“你若想去,我便带你去。”他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那日见你听得出神,应该很喜欢他们的戏吧?一年四季老关在这屋子里也挺闷的,我带你出去走走,去吗?”

当然要去!

她的心高兴得就快要飞起来,来到百年前的中国那么久,她还从未走出过贝勒府大门一步啊!

“可是……老夫人应该不会应允我去的。”她忽然想到那个古板的婆婆,炽热的心禁不住冷却了几分下来。

虽然出去透透气是很好,但若因此得罪了那个女人,今后怕是都不得安宁了!

“咱们偷偷出去,谁又能知道?”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你看!”

她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竟是套男装。

难不成他要她女扮男装溜出去?这也太……

目瞪口呆,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从他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顿时无语。

但同时一股刺激的感觉也瞬间从心底升起。

在追求自由新潮的现代,女人的打扮向男人看齐,男人的打扮向女人看齐,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礼法森严的古代,这是多么出格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怕是要指着脊梁骨骂的吧?只是……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一直以为古人就是“古板”的代名词,一切行事都必须循规蹈矩,容不得半点放肆,现在看来,却也是有种种例外的。

她甜甜一笑,转身便拿着衣服进去换。

“要不要我帮你?”他拉着她,问。

“不要!”她断然拒绝,“让你进来,今天一天都别想走出去了!”

也不知为何他特别贪恋她的身子,若是被他见着她**的肌肤,恐怕今天就只能在**度过了。

他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那样也不错啊!贞儿,难道你不喜欢我的技巧吗?”

老天!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说的人无所谓,她这个听的人却羞红了脸。用力甩开他,她嗔道:“别闹了,我还想出去呢!”

他不住地轻笑着,不过是逗逗她而已,倒并不是真的存了那个心思。因此顺势便放开了手,让她疾步走到屏风后面,换上他带来的衣服。

身为载涛的妻子,为他着装也是婉贞的职责之一,所以这一身男装倒也难不住她,只是头发没法弄,她想了想。

“菊月,过来帮我梳头。”她扬声叫道。

却没有人反应。

转身走出了屏风,拆散了扁方,一头青丝滑落,她坐到梳妆台前。载涛走到她身后,伸手掬起一把青丝秀发,细细把玩。

“贞儿,你的头发真美。”

玻璃镜中映出他专注的神情,还有那眼中不容错辨的挚爱,她的心跳节奏不由得乱了一拍。

“菊月这死丫头跑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她急忙顾左右而言他,强压下有些紊乱的心跳,不着痕迹地将头发从他手中抽回来,转变了话题。

“我来帮你梳吧!”他自告奋勇。

“你?”她实在不能不怀疑,养尊处优的贝勒爷也会梳头吗?

他笑了笑说:“别的不敢说,梳辫子是绝对可以的。”

也不等她答话,他便拿起了梳子,慢慢梳理起来。

兴许是自己也梳辫子的原因吧,他梳起来还真有两下子,很快,一头乌黑的辫子就出现在我脑后。我从镜子里默默看着他的行动,没有说话,一股暖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扎好辫尾,他左看右看,最后满意地说了一声:“行了。”

告诉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