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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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仍在继续着,婉贞的不适也在持续攀升中。

酒性似乎越来越大了,她的脑子里开始晕乎乎的,吃东西也吃不下,而且还有越来越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坐在身旁的必禄氏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就要吐出来,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皇爸爸,婉贞似乎身子不大好,不如让她下去休息休息吧。”出人意料地,光绪竟然又说话了,而且还是为她说情。

她惊讶地看过去。

慈禧愣了一下,看了看光绪,又看了看婉贞,然后微微地笑了:“这丫头,是醉了吗?真没有酒量!罢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吃完了,再跟幼兰她们一起回去。”

婉贞已经难受到了极点,无暇深思为何光绪要帮她说话,听到慈禧的懿旨,忙不迭地行了个礼,便匆匆走出了屋子。

来到室外,一股寒冷之气扑面而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总算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来了。

一个宫女走过来,对她说道:“福晋,请随奴婢到偏殿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跟着那宫女走到西侧的偏殿,里面点着火盆,暖意洋洋。一寒一暖地,她的酒劲又上来了,开始昏昏欲睡,坐上炕头没多久,便斜歪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醒过来,脑子里却还是迷迷糊糊的。耳边传来宫女们的私语声,想来是以为四下无人,唯一的主子还睡死了过去,所以说话声音也就大了些。她便是被这阵说话声吵醒过来的。

只听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快别胡说了,要是让李公公听到,怕不抽了你的筋!”

另一个声音却明显高亢了许多,似乎仍然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中没有恢复过来:“可是我没有胡说啊!真的!真的有鬼!我亲眼看见了!!”

“嘘……你不要命了!”前一个声音显得又慌又急,“老佛爷一向痛恨我们传这些有的没的,传到她耳朵里,你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婉贞撑着炕头坐起来,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在哪儿,昏头昏脑地问道:“谁?谁在外面说话呢?”

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即有两个宫女挑开门帘走进来,躬身说道:“福晋,您醒了,有什么吩咐吗?”

她看了看她们,这才想起来还身处宫中,于是问道:“老佛爷她们吃完了吗?”

宫女之一答道:“回福晋的话,吃完了,不过老佛爷今儿个精神好、兴致高,叫了戏班子来唱戏呢,皇上、皇后、瑾妃娘娘和各位福晋都去听戏了。”

她揉了揉额头——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她们还回不了家是吗?

“福晋,您要过去一起听戏吗?”宫女问道。

她一想到那个高深莫测的慈禧就头痛,又哪里肯再回去面对她?摇了摇头,她忽然想到刚才听到的话,于是问道:“方才我听你们说什么闹鬼,怎么回事?”

两个宫女顿时脸色大变,方才说话那人立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道:“没……没有的事,福晋……福晋或许听错了……”

“我亲耳听到的话,怎么会错呢?”她皱了皱眉头,“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这可比陪慈禧听戏来得有趣多了!

没想到那两个宫女却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都颤抖起来,对视了一眼,“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着头哀求道:“福晋饶命!福晋饶命!”

她不由大愕,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我没说要处罚你们啊!”

宫女却对她的这番话充耳未闻,并没有听她的话站起来,而是流着泪说道:“福晋,若是方才我们说的话被老佛爷知道了,那是必死无疑的啊!求您大发慈悲,千万别跟老佛爷说!”

她恍然大悟,急忙说道:“这事儿好办,我不说就是了,你们别跪着,快起来吧!”来这里近一年了,她还是不习惯看着别人跪在自己面前。

两个宫女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这才站了起来,只是额头已经磕得发红了。

她不禁有些过意不去。一直以来虽然都被人服侍着,但贝勒府毕竟没有这种动辄得咎的氛围,她也一向对下人们极为宽松,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没想到在宫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关系着生死,令她不觉感到有些胆寒。

“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们放心吧!不过方才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至少可以告诉我吧?”她忍不住又问。

一旦好奇心被挑起来,不弄个明白实在是件很难受的事。

那两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只好说道:“回福晋的话,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宫里很多人都说见过的。正因为流言越传越多,老佛爷才严禁人再说起。”

听了这番话,她不禁想到曾经在网络上看过的鬼故事,很多便是关于皇宫的。因为经常上演争权夺利、争风吃醋的戏码,残酷的斗争令数不清的人冤死在这红墙绿瓦中,据说那些冤魂凝聚不散,于是经常发生闹鬼事件。

“那究竟是哪儿闹鬼?”她问。

“是……乐寿堂。”宫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乐寿堂?”怎么这么熟悉呢?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啊,是珍妃!”

传说中的珍妃井不就在乐寿堂前吗?

宫女的一张脸顿时又白了,急忙说道:“福晋噤声!千万不能提起这个名字!”

她其实话一出口也觉出了不对,急忙捂住了嘴巴。想那珍妃乃是光绪心爱的妃子,最后却被慈禧杀死,这样一个人物,名字自然是个忌讳了!

不过珍妃井边闹鬼?

这可真有意思了不是吗?

她的兴趣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浓烈起来,有种前世看恐怖片的兴奋感觉。

“乐寿堂如今能够进入吗?”她问。

宫女惊道:“福晋想做什么?”

她笑道:“自然是想去看看那闹鬼的井了!”

“不……不行啊!”宫女又惊又怕,说,“那里可邪门儿得紧,我们平日里大白天的都不敢走近呢,福晋还是不要去了!”

她混不在意地笑笑,说:“我不过是去看看,怕什么?况且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魂?不过是心理因素,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可是从无神论的教育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呢,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既然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去看看怎么过意得去?

宫女愣愣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说做就做,干脆下了炕,自己向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反正老佛爷她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就去乐寿堂看看好了。”

“福晋,不行啊!”宫女急忙拦住她。

“为什么?难道乐寿堂里不准人去吗?”她看着她们,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可惜了。

“这倒不是。可是……”宫女急得满头大汗,却找不到可以阻止她的理由。

“那就没问题了。”她松了口气,道,“放心吧,等我回来你们就知道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她有责任,破除这些封建迷信才是!

于是,她信心满满地推开宫女,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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