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离开王府
袁满道：“我想暂时离开王府一段时间，你可以答应么？”
他沉默。
“我最近心情不好，觉得很累。这座王府我待不下去了，你可以放我走么？”
他脸色一沉：“如果我说不呢？”
她心口一滞：“为什么要说不？你说过，不限制我的自由。”
“不限制你的自由，放你去找秦铮么？”
“我不会去找他。”
“不去找他你还可以去找谁？”
她苦笑，有一丝落寞：“你莫要忘了，在认识你之前，我也是一个人。难道离开了你，我就不能活着么？就算是现在心痛得觉得自己要死掉，可毕竟我还没有死。当人已经如在绝境的时候，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脸色更黑：“在我身边的一时一刻，就让你觉得如此难熬么？难熬到让你说出死。”
她转过脸：“是，我觉得很难熬。难熬到多待一刻钟就好像是一年。我希望看到外面的人，听到外面的风，而不是困在这座院子里。”
“你觉得是我绑住了你，绑住了你的自由？可你知道外面多么危险，你一个女子该如何生存，走江湖卖艺抛头露面么？”
“就算是走江湖卖艺我挣的也是辛苦钱，辛苦我乐意。”
“可我不乐意。”他脸色黑沉如墨，“我怕别人知道你的身份，给我丢人。”
她低下头：“我走之后，随便你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说我死了也好，说我被休了也罢。我也不会在外拿你的身份说事。你当你的太子，我做我的江湖人。”
他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盯着她。她感觉如芒在背，觉得莫名的紧张，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从我当上这个太子，你就便与我疏远，为什么？即便是当上太子，我也不曾负你。”
她像蛇突然被人踩中了尾巴：“住口！若没有，你为什么要娶顾月池，成亲当天你们便同房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压根就没有。”
他神情松软：“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满满，我的心在你这儿，难道这还不够么？”
“可你的人在她那儿。”
他稍一沉默：“若不当这个太子，你我怎样都无所谓。如今当了这个太子，骑虎难下。皇上见我稍有退意，下一刻就能赐死你。你明白么？既然要当，自然要当稳，若是将来当一个傀儡皇帝，受苦的还是你我。忍一时换一世长治久安，不好么？”
“我懂不了你这么多道理，我就是觉得难受，从身到心我都无法接受。”
他冷笑：“那你与秦铮在一起，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跟秦铮什么都没有，你少胡说八道，你就是为了给自己找说辞。”她气得大吼。
他却笑了：“果真没有，难道我那天见到的是假象，你以为我是瞎子么？”
她再次怒吼：“我都是被逼的，我打不过他。”
他轻声道：“这件事我可以不再追究，满满，你相信我好么？”
“你让我在府外住一段时间，我就相信你。”
他低下头去思虑：“可还回来？”
她终于抬头看他，神色复杂：“王爷身边女子环绕，就算到时旧人回来，您的身边可还有旧人的位置？”
他道：“不管如何变，满满，心里的位置始终都是你的。你若还回来，城南郊外有一座葡萄园，那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若想去，便去那里。我让银翘服侍你。”
她还想再说话，陈清里道：“这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她只好点头。
他笑了，起身欲出去，走到门口却回头道：“满满，那个孩子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已经来了。若不然，再如何生气，我也不会那样对你。”
她沉默，很久才说：“知道了。”
可以出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
这一日正在小花园里赏花，恰巧看见顾侧妃扶着丫头朝这边来，便眯起眼睛假寐。
顾侧妃走近，看她这幅模样一时有点踌躇，左右无人便大胆地打量起她来，道：“姐姐好兴致，这样好的日子在这儿偷懒晒太阳。”
她慵懒地睁开眼睛：“我喜欢躲闲，也懒得做事，比不得妹妹能干。妹妹打哪儿来？”
顾侧妃状似无意道：“妹妹从王爷那儿来，父亲得了极好的几方墨，妹妹只是粗通文墨，哪里配用这么好的东西，便送给王爷了。”
她点点头：“妹妹有心，事事都想着王爷。”却不多说别的。
顾侧妃眼睛一转：“方才我过去看见一件有趣的事，姐姐可想听听？”
“妹妹一个人留着在心里乐吧。”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顾侧妃却自己笑道：“刚才我送墨过去，王爷见了硬要答谢，便说给妹妹作画一副。姐姐你看，王爷画妹妹画的像么？”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袁满轻轻地一瞥，心里仿佛堵了一根刺，淡淡道：“很漂亮，只是妹妹的神态气韵只得二三，看来画师的技艺不如何呢。”
顾侧妃抿嘴笑道：“姐姐糊涂了，这是王爷画的。怎么姐姐把王爷说是画师呢？”
她笑道：“不知道妹妹听过一个故事没有？讲的就是画师和美人的故事。”
顾侧妃假笑几声：“愿闻其详。”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为了平定边疆，便广选女子，对外只称充斥后宫，实际是作为和亲的女子远嫁异国。一众女子为了受皇帝亲眼，个个贿赂画师。其中有一个女子，最是美丽端方又品行高洁，独她不肯贿赂画师。结果，自然这个女子没有得皇帝亲眼，而被皇帝封为公主远嫁他国。”
顾侧妃惊奇：“那后来呢？”
袁满道：“后来，送嫁的这天，帝王和文武百官皆到场，皇帝一见女子美貌顿时惊为天人，可此时又不容他反悔，于是一怒之下就杀了画师。后世便有诗文传出，‘意态由来画不成，当年枉杀毛延寿。’妹妹，可千万不要动怒，模仿形似容易，神似就难了。”
顾侧妃脸上一阵涨红。
袁满笑笑，不再说话。
顾侧妃气得心口起伏：“莫不是姐姐见王爷替妹妹作画，心中不快才有此语么？”
陈清里在后面道：“本王几时替侧妃作画？”
顾侧妃一惊，脸上更显慌乱，结巴道：“王爷来了，参见王爷。”
“最近时气不佳，多有人得了病，敢是侧妃也得了，竟连这微末小事都记错了。”
被他当着袁满的面如此说，绕是她再好的涵养也觉得难看，顾侧妃脸色僵硬，唯唯诺诺道：“妾身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昨晚吹了些冷风，先行告退了。”
陈清里点头。
袁满淡淡地看着，伸了个懒腰：“晒够了，回去睡一会儿。”
他轻笑：“怎么这么懒，不想看见我，我才来你便要走？”
她嘟嘴：“我才没有，早就想走来着，她非拉着我说话，我可烦她了。”
他失笑：“阳光正好，陪我，嗯？”
她低头很认真的想了想：“看在你让我去葡萄园的份上，好吧。”
他轻轻地在她脸上亲了几口，满足地将脑袋靠在她的颈窝里。
不远处的顾侧妃看着，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边上丫头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也不由地胆战心惊。
“我不是不明白，他娶我是为了父亲背后的权势以及人脉。可当初宫中一会，我早已对他留心。即使他对我无意，父亲一说，我也决意嫁给他。璎珞，我对他是真心，可他为何对我如此冷淡？我不甘心。”
璎珞唯唯诺诺道：“这个奴婢也不明白，只看着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像挺好的。”
顾侧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在怪她不会说话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得了父亲的权势和人脉，却慢待我，可转过头和其他的女人亲热。璎珞，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璎珞垂下头：“奴婢不知道。”
顾侧妃冷冷一笑：“既然给我找不痛快，其他人也休想安生过日子。附耳过来。”
璎珞听完大惊。
顾侧妃微笑。
过了几日，便是二人约定出府的日子。袁满诸事不提，其他东西都没拿，就拿了日常的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胭脂水粉还有自己素日喜爱的小玩意儿。满打满算也装了两大箱子。
陈清里笑道：“你不是说要少带些东西么？”
袁满嗔他：“你知道什么，我住在外面，瞧不见它们是会想念的。”
“那你也看不见我，可会想我？”
她就嘿嘿直笑。
他被逗乐了：“你若不想我，那我就想你好了。”
她一个劲点头。
他假装发怒：“好个没良心的。”话锋一转，“等我闲时，我便去找你，和你一同住段时间。”
她开心得很：“嗯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马车一路疾奔直往城外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城南。
城南庄外却早有一个人等在那里，看身形分明是秦铮。
袁满又惊又喜，第一反应却是去看陈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