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斯佝偻着身子,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单独与拉美西斯汇报着什么,两人的影子被摇曳的烛火不停地晃动着,似乎有什么动**正在酝酿。

拉美西斯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牙关紧咬,阴沉的眸子竟然连烛光也泛不起光彩,像是可怕的海洋正处于最猛烈的暴风雨来临前那无情而异常的寂静。

卢夫斯终于闭上了丑陋的唇,恭敬地微低着硕大的脑袋。

拉美西斯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使胸口剧烈的起伏缓缓平息,他的手冰凉,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愤怒。

“很好,卢夫斯。果然是这个贱女人。如果那芙尔有任何不测,就让桑露部族所有人跟着陪葬,她比姬丝要遭受圣甲虫之刑,永不得轮回!”说着,他周身散发出危险而盛怒的气息,一块代表埃及法老的金制印章落到卢夫斯手中。

卢夫斯丑陋的面孔毫无表情,作为法老跟前的侏儒,他要扮演的角色太多了——半神、法老的宠溺者、小丑……,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将他和法老的间谍和战士这样的身份联系起来。而实际上,他正是拉美西斯最信任的人之一,有时他的作用甚至可以顶上半支军队。因为,卢夫斯在很多人眼中是可怕却不值得一提的,这和人类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心理有直接的关系。但这恰恰给了卢夫斯机会,他往往能够从人们的松懈中找到最有用的线索。

卢夫斯忠诚地握着手中的金制印章,他再次感受到了法老的信任。有了这块令牌这意味着他可以调动天下的军马。如果,那芙尔王后不测,那么桑露部族一夜间就会血流成河,被夷成平地。法老,果然是动怒了。只要和那芙尔王后有关的一切什么都会放大。卢夫斯小小地心里为那芙尔王后作了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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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已经彻底绝望了。他知道无论再做任何努力,都不可能改变比姬丝的想法,而,他也的确不能残忍地去说服比姬丝,告诉她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这种谎言更像是刺入心脏的匕首,还不如不说!那个单纯清澈如月亮的比姬丝已经被彻底毁了,她只能永远活在仇恨之中,即使那芙尔死了,她也绝不会忘却自身所遭受的摧残。她那原本明澈的心灵像被剧毒的眼镜王蛇的毒液完完全全毒噬了,再无回转的可能。

窗外炽热的空气已经渐渐褪却,一丝凉意扑上他的面。

淅沥淅沥,一丝丝银线从空中斜飘下来。

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吧嗒吧嗒的细小声音。

枫觉得那雨点更像是打在他的心上,他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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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图莎依然没有见到拉美西斯的身影,好似这个政治婚姻原本就是为她一个人缔结的一样。她的心终于暂时平静下来。她换下新娘的喜服,狠狠压到箱子的最底层,发誓再也不要见到这件衣服。

而路里瓦再也没有进入她的视野,好像已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座看似辉煌巨大的埃及王宫,只能让她觉得寒冷与寂寞。而她的蓉儿姐姐依然还未苏醒,她连一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

我的公主啊,上天真是爱捉弄人。刚刚相遇,就要离别。日日穿梭于宫中,却不能与你见面。这是什么样的刑罚?还有什么刑罚比它更残忍?比它更伤人心?

也许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两个相知相爱的人儿,却不能相守,只能隔着无数的宫门找寻彼此的气息和声音。

这雨是为我们的爱情而流吗?还是为了我们的分离而流下的伤心泪?

你看,天亦有情啊。

路里瓦遥望着哈图莎的寝宫方向,心酸而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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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

那日她离开的时候也下着雨。

都是一样的凄凉。雨落伤人心哪!

蓉儿,可还好吗?

如果你苏醒了心中可还会惦记着我?

他摇头苦笑,怎么会。她从未说过喜欢自己啊。

穆瓦塔尔守着一株白色的罂粟花,小心地举着一把伞为它遮去风雨,后背已然湿去一片。

爱 如果为的是相聚

为的是不再分离

那是一种快乐的幸福

若有一种爱是永不能相知

永不能相守

却又永不能相忘

就好像断了的藕

即使血肉切断,

相思却粘连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

这些年轻的人儿啊,究竟还要遭受怎样的折磨和苦痛,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日出呢?

太阳神没有办法回答,他把自己隐匿到更深的云层后,天色变得更加幽暗;

雨神没有办法回答,他尴尬地挥了挥衣袖,雨丝变成了雨柱,疯狂地扑向大地;

花神没有办法回答,她张皇地欲逃走,却不小心留下一张花了的娇容,在雨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