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他出去,回来后,蒙毅墨沉的眼中总有一种深沉看不透的情愫,而且对她增加了一个新的要求,只允许她喊他毅。

她没有抗拒。

命都属于他了,难道她还有权利去拒绝一个名字吗?

匪夷所思的一切,似乎在他眼中只是淡如日升月落般正常,他不再追究她的过往,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彻查清楚。

现在,她正跟着他乘坐私人飞机飞往法国的卢特斯博物馆——他名下产业的一部分。

飞机在厚厚的云层上呼啸而过,耀目的阳光在翻滚弄卷的云层上折射出明亮的光芒,从玄窗透进来扑在她的脸上。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

为什么记忆深处,有关太阳的一切总会轻轻触动着最柔软的一处,又为何一种淡淡如尼罗河水的气息总会在第六感中萦绕不散。那是谁?是谁在最光耀的阳光中残留着一丝模糊的背影。那是谁?是谁在尼罗河畔哀伤伫立,深情呼唤。太阳曾经代表了谁?抑或者有谁的名字曾经叫阳光?心弦微微扯动着。

蒙毅轻轻拉上了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

她面颊上因阳光折射产生的绯红淡了些。

“已经飞得很高了,紫外线很强。”

他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像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令月蓉轻轻垂下头,叹了口气。

蒙毅打了一个响指,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密封好的资料袋,然后又毫无声息地退回到机舱最后边。

“这是你新的身份,从今天起,你叫蒙月。”

月。与太阳匹配的星座。

莫名的,她喜欢。

拆开资料袋,淡淡扫了眼全部资料。

蒙月:20岁。法国国籍。

……

从小学到大学,从家庭背景到社会经历,无一不全。

一个凭空捏造的身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再次获得了这个世界的认可。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蒙月,这个名字,你可喜欢?”蒙毅侧首,轻揽住她的纤腰,回忆过去不会带给人希望,新的身份,只是要她知道,一切原来可以重新开始。

蒙月唇角浮上一丝淡如羽毛的轻笑,“谢谢。我又获得了新生。”

她的笑很刺目,像是对新身份的嘲弄,也像是对这个世界的轻视。

不是源自内心的快乐,又怎能灿烂如花。

蒙毅了然,大掌轻轻覆住她的,“开始,结束,只是一个轮回。今晚会有一个迎接晚宴,令甫律和他的女儿会参加。希望你……”

身子猛地一颤……

是爸爸?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只在一夕间全被抹杀……

心漫延着无边的痛楚。爸爸,您真的已经忘却了女儿吗?您真的忘却了那个曾经趴在您的膝头调皮捣乱的小蓉了吗?您真的不再记得生日宴上许愿一家三口快乐幸福到永远的那个小蓉了吗?

原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离别或死亡,而是明明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记得我是谁。

原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记得我是谁,而是明明我知道我是谁,却不再是你心里的谁。

原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明明我知道我是谁,却不再是你心里的谁,而是你我从此再不能相认,形同陌路。

再也无法承受来自心灵上的撕扯,决堤的泪水奔涌而出,肩膀颤抖至无可自抑,她无声地哭泣着。

蒙毅闭上眸。

他宁可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默默的绝望,无声的哭泣比钢锯更要割裂人的心,无可发泄的痛苦更能伤人的身。

只是……

这是她必须要承受的成长,没有割舍就不会有新生,没有希望就不会有未来。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根据她提供的线索,他很快就查明前一阵子温德松公爵府外的公路侧的确发生过一场离奇的爆炸事件,现场似乎有两个人逗留过的痕迹。而她所说的关于令家的一切也绝非是一个旁人可以妄加杜撰的。

他选择相信她。

毕竟经营文物多年,很多超自然的灵异事件也见得多了。

世间之事,并没有什么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