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寄开车,李珉坐在车内后座里,和杜宾逗弄打闹。

李寄沉默了一路,从未在后视镜看过李珉一眼,时不时低头打开手机,查看姜恩遇有没有苏醒过来回消息。

他本想给梁镀打通电话过去,李珉却非要他代劳开车,只能作罢。

他的心思没有放到李珉身上过,可李珉的注意力一直都属于他,他在后座摸了摸杜宾的脑袋,察觉到李寄心不在焉,嘴角的笑容一点点降下来,最终化为麻木和阴沉。

他把杜宾装回了背包里,手里拿起小蛇碾磨着玩了会儿,轻轻唤一声:“李寄。”

“说。”

“你恨我吗。”

李寄眉头一皱,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坦**回答:“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珉往后一靠,眯起眼,从后视镜里观察李寄的眼神,来辨认他接下来的话是否有说谎成分。

但李寄的回答是:“忘了。”

这是句实话,李寄确实不记得从哪天开始记恨李珉,或许是十岁时李珉让他亲自挑选手铐的那天,或许是后来李珉折磨他时说过的某句话,这份怨念积攒得太深,痛苦到李寄自己都不愿去细细回想。

“忘了?”李珉轻笑了声:“和梁镀待在一起太久,所以忘了我们之间的事吗。”

“别扯梁镀,”李寄的厌恶不加掩饰:“有话直说,别他妈阴阳怪气。”

李珉了然点点头:“很好。”

“很好。”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安静几秒,忽然对李寄下令:“开窗。”

李寄问干什么,他轻声道:“透气。”

李寄把车窗降下来一点,李珉拉开背包拉链,掐着杜宾脖子拽出来,猛地甩出了车窗。

后面一辆卡车正好驶过,杜宾被卷进了车底,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轮胎碾压过后,成为融入地面的一具死皮。

“你疯了吗?!”

李寄一脚踩下刹车,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李珉。

李珉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盘上了那条小蛇,像链条一样将他禁锢,舌在吐信,李珉的眼里也泛着冷光。

“你真的是个疯子......”李寄神色复杂,一遍又一遍重复:“你没救了,真的,你没救了。”

李珉优雅翘起二郎腿,偏头亲吻了一下小蛇的头颅,明明嘴角没有扯动,但却让人感受到一股诡异的似笑非笑:“我不需要被拯救。”

“只有你这样的弱者,才需要依靠别人走出泥潭,”他口气平淡:“我就算救不了自己,也不会像你一样四处寻求帮助。”

“为什么要被拯救?如果不可挽回,那就死啊,”李珉忽然笑了一声:“那就死啊。”

他又变回了以前那副阴晴不定的样子,李寄心灵深处最恐惧的那副模样,李寄不说话了,忍着手脚的颤抖转回头去继续开车,车里气氛越缩越紧,比今早出门时的天气还要闷重几分。

李寄以最快的速度开回了庄园,他冲进后院找寻小丸的身影,却发现滑梯周边空无一人,他又跑去楼上客房找寻了一圈,仍然空无所获。

姜恩遇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李寄刚要接听,突然被人一巴掌打掉。

他抬头,看到李珉换回了那身黑色西装,手上拎着一副手铐,就这么垂眼睨着他,不带任何感情。

“人呢?”李寄声调抖动得厉害:“小丸人呢?!人呢?!”

“睡着了。”李珉平静地说:“有保姆陪着,不用担心。”

“带我去见她,”李寄抓起他的手往楼下跑:“快点!带我去见她!”

李珉被他牵着往楼下走了几步,到拐角处时,他突然止步,接着大力往后一拽,李寄踉跄着用后背撞上他胸膛。

李珉一手插兜,一手单臂禁锢住他的身体,趴在他耳边低声说:“再往下走一步,那条狗是什么下场,你朋友的女儿就是什么下场。”

他轻轻放开李寄,用膝盖顶了一下李寄的膝窝,李寄呼吸急促地喘了几口,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台阶上。

他还是不行。

梁镀不在他身边,他还是不行。

李珉很满意他此刻心理阴影发作的反应,一只手揽起李寄的臂膀,把他提起来站稳,然后像在宠物市场那样用胳膊圈住他脖子,像亲密的好兄弟一样,压着他一步步走回了楼上。

庄园的别墅一共有三层,李珉带着李寄直达顶层。

走廊最深处有间上锁的暗房,李珉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被深红光影包裹,面积很窄,只有一张放满试剂的桌,一个沙发,还有挂满整面墙的照片。

这是一间洗照片的暗房。

李寄的呼吸在看清照片的那一刻停滞下来。

李珉在他身后反锁了门,戴上手套,悠然拿起桌上的摄像机,对准李寄此时惊恐的表情拍下一张照片,然后用显影液冲洗底片,捞出来,用竹夹夹起来挂在墙上。

他还顺手拿下了旁边一张照片,是李寄的口腔特写。

他的嘴里被安置了固定器,被迫将口腔张开至最大,十四岁那年李珉亲手用穿刺工具给李寄打上了同款舌钉。

他混着嘴里的血和他接吻,两颗舌钉碰撞在一起,让李寄留下了毕生难以消化的心理阴影。

李珉把照片拿起来,对准李寄的眼睛,李寄腿根颤得厉害,不得不用手扶住墙,却触碰到墙上一颗冷硬的物体,他转头一看,是一枚指甲。

李珉用钳子亲手拔下来的,他自己的指甲。

“砰”一声,李寄双膝跪地,撑在地上大口喘气,十五年来所有疼痛折磨的画面疯狂涌入脑海,殴打,凌辱,各种工具在身上划开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奔流。

李珉狰狞的笑声在耳畔炸裂开来,李寄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胳膊止不住地颤抖,最后额头慢慢抵地,呈一个失败者的姿势跪趴在地上。

他不敢再抬头,墙上的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他过去的痛苦,撕裂的唇角,被扯出血的头皮,按在马桶里的脑袋,还有被拔掉的指甲和乳牙,现在一一呈现在自己面前,只会让他更加深入崩溃的边缘。

眼前出现一双冷漠的黑皮鞋,李珉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捏住他下巴,让他抬起脸看向自己。

李寄瞳孔缩小到极致,战栗不停,牙齿哆哆嗦嗦磕碰在一起,低低叫了一声:“...李珉。”

李珉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念念。”

“我想出去...放我出去.....”李寄拼命试着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胳膊一软,又重重砸回了地上,他控制不住地颤声道:“.....李珉。”

李珉两条胳膊揽过他的臂下,把他拖着抱了起来,然后挪到旁边沙发上。

他让李寄瘫坐在里面,自己蹲下来,手从衣服下摆摸进李寄的腰,冰凉的肤感让李寄忍不住一打颤,李珉动作未停,把他的衣服撩起,让他自己叼着咬在嘴里。

李寄牙齿抖动到根本使不上力,李珉也不恼,拍拍他的脸又鼓励了他一次。

李寄咬紧后,整个上半身的胸膛便敞露在李珉眼前,李珉手指摸向李寄某个点,凑近亲亲吻了一下,喃喃道:“给你在这穿个环好不好。”

李寄腰腹一抖,紧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吼,他想还手,想破口大骂,但周遭这一切让他骨头都碎在了体内。

昏暗颓靡的灯光包裹着他过去的不堪,裸 照,伤口,各种承受痛苦的回忆都**裸摆在眼前,他像被人肢解了摆在案板上,只能动弹,却不能把自己拼凑起来。

他想梁镀。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渴求梁镀的帮助。

李珉慢慢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白衬衫的扣子,单膝跪在地上抚摸李寄的脸。

他看到他眼角的湿润和泛红,忍不住痴迷地凑上去亲了亲,吻着他的眼睛,然后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感受滚烫的体温,最后捧着李寄的脸亲了上去。

李寄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李珉含住他的嘴唇,轻轻舔吻啃咬,在李寄张嘴喘息的那一刻,又忽然放开他,抬起两根手指插入了李寄的嘴里,感受他牙齿不停的战栗。

他眯起眼看李寄脸上屈辱难忍的表情,用手指搅弄了一下李寄的舌头,说:“该叫我什么。”

李寄下垂的睫毛被雾气打湿,轻颤,他微微张开嘴想发出声音,喉咙里却像被卡住了一样,迟迟说不出口。

他急得小腿抽搐了一下,脚腕上的骨头绷紧,难耐摩擦地面,就在即将要说出口的那一秒,李珉又猛地亲了上来。

虽堵住了嘴,但他从喉咙深处听到了李寄那声嘶哑低语。

他叫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