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爱你

在景城常年不见雪,有些古稀之人,没有出过景城,就一辈子见不到。

14岁第一次见到,惊艳不已。

18岁第三次见到,那时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那雪印照到了心头,美了好多年,余生应该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滑雪的夜晚,他拉着她的手,打雪仗,堆雪人,像是在昭告天下,她是他的。

后来两人都忙了起来,觉得也就是那样了。现在走着走着,竟有些疲倦,寒气入体,意兴阑珊。

手腕隔着衣服被握着,她抬头。这光线说黑不黑,说白不白,他的脸过分的分明,白簇的雪落在了他的瞳仁,铅华照人,恍惚间好像他。

原南风。

她心头忽地一麻。

“……干什么?”这种怔然又控诉的眼神,只是拉着手腕。

“都走了大半个小时了,你不会是不想开车送我回家,想让我走回去吧?”她抽回手,把手缩在袖子里面。

百里黝黑的眸似战争过后的恬然柔静,很是懒散,“走回去只需要一个小时,还有一半的路程,也未尝不可。”

“我不走。”

百里无声的笑笑,“要是真不走,那就打车回去。”

同时张望着,在找出租。

原芷蓝抬头,看着他单薄的衣服落满了雪花,柔和的表情软化了他一身的凌厉,不禁问道,“百里,你会不会回原家?”

他应该是原家的大少爷,具体为何不愿回,并且帮她弄了证据,她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看的出来,他不喜欢原继中。

百里回头,盯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眸,勾唇,“不一定。”

是么?

他的亲人都在原家,宠爱他的爷爷奶奶也在原家,或许有一天……他放下一切,真的回去了。

百里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把她身上披着的衣服扯正,两手自然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是觉得很为难?”

她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清香温暖。

她没有回答,是啊……很为难,原南风,原继中。

停顿了一下后,“原南风把视频都给删除,为的就是把我从看守所里弄出来,我……”没有下文,睫毛暗垂。

“怨恨他?”百里拧着眉头。

原芷蓝轻轻摇头,“我对他,只有怨,没有恨。”尽管他那么对她,她也从来不恨。恨什么呢。

当年若不是把她从笼子里救出来,可能她早就被糟蹋,然后和今天那个女孩儿一样,最后自杀身亡。

这一次,若不是他把她弄出来,她不知道会被关多少年,死在里面也不一定。

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死了就死了。

“有多爱?”

“什么?”

“我问,你有多爱他?”百里的眸中冲进了些许的寒凉。

原芷蓝的唇蠕动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雪还在下,就在两人中间飘着,街头行人稀少,两人这么站着,多多少少都会吸引人的注意。

只是他们两人,静寂的仿佛是一根线在扯着,这份空气都带着紧致。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站起身,莫名的轻笑声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单手插袋,姿态慵懒而迷人,眉眼含笑,捏着她的鼻尖,“你还小,情情爱爱不需要过多的关注,带你去玩别的。”

原芷蓝抿了抿柔软的唇,看着他,“玩什么?”

“看你身手不错,讨教两招。”

“……这也叫玩?”

“对我来说是。”

“……”对她来说不是啊,她打不过他,“我不玩。”

“………你还挺不听话。”

嗯,原南风也是这么说她的。

“这样。”原芷蓝改口,“你告诉我,那一天我是怎么和你躺在沙发上的,我知道我们没有做什么,但是你脱我衣服,那就必然摸了我,也看到了。”

“我确实看到了。”该看的都看到了,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想起来下腹都是一紧,午夜梦回里,便增加了自己解决的次数。

“……”原芷蓝愤怒又无奈,“看了看了,摸了摸了,我们什么都没穿的躺一起,理由呢?”

“我……”

百里正要说那是宋双良搞的鬼,他中了麻药,身子猛然被一推,正好到原芷蓝的面前,他本能的一抱,稳住两人的身体。

回头。

“……爷爷奶奶?”百里愕然。

爷爷奶奶一脸的气愤,跑过来把原芷蓝从百里的怀里给拽了出来,“她是你弟弟喜欢的好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这样做?!”

奶奶气的语气都变尖了不少,胸口起伏。

原芷蓝心想完了……

“还有你!”

手指指到了面门上,原芷蓝抬头,顺着手指看上去………总觉得爷爷那一瞬间是想抽她的。

“小丫头片子,你可真行!好歹你也找个外面的,逮着我这两孙子一起祸害啊。”

“爷爷。”百里把原芷蓝拉到身后,“别胡说,冲我撒,和她无关。”

爷爷脸气的涨成了猪肝色,狠狠的瞪着百里,“你太不像话,你不知道她和你弟弟的关系?你弟弟躺在**高烧不退,大病未愈,你居然在这儿调戏他的女朋友!”

原南风生病了?

原芷蓝看着前方百里的后背,眉心皱起。

“爷爷,首先她不是女朋友,第二我们没有做过分的事情,第三我没有调戏,第四……”

“放屁,你和她都睡一张**了,你说没有过分?跟我回家!”

爷爷拽着百里就走。

奶奶走过来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扯下来,苦口婆心,又痛心疾首,“丫头,你可伤了奶奶的心了,奶奶对你真的很失望。”奶奶眼里有泪水,抱着衣服,转身就走。

他们走远了,原芷蓝还看到百里在和爷爷讲道理,爷爷气的要晕,他又赶紧闭嘴。

隔着一条宽宽的马路,百里把爷爷奶奶送进车里,他看过来。

光昏暗不清,他的五官在影影濯濯里如画精致,风吹过,他利落的短发微微飘动,气宇轩昂。

抬手,给她敬礼,姿势帅气标准。这一礼是愧疚自责,让她成为了爷爷奶奶眼里的坏女孩儿。

原芷蓝微笑着,回了一个,很不标准,又娇憨迷人。

百里目光一深……几秒后,他从奶奶怀里抢过衣服,越过车流,到她的面前。

“芷蓝。”成熟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和军人的**力。

她凝望着他,弱弱的,“快走啊。”成为什么样的人,无所谓的,她也不愿让他为难,照顾长辈是首要。

百里把衣服重新给她披上,“抱歉,没办法送你回家。”

“我自己有腿。”

百里握着她细细的胳膊,眸里温热涌动,很想……很想做点什么,喉头滚动了几分,又什么都没做。

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把她塞进车里,报了未来城的地址,“注意安全,回家给我打电话。”

“嗯。”

百里的眼睛在流连忘返,只能关上门,看车子越来越远。

他这才过去,上车。

奶奶哭了。

爷爷抱着奶奶,气呼呼的,没说话。

百里把奶奶从爷爷怀里搂过来,“奶奶,你再哭,别人以为我不孝。”

“你本来……就……不孝……”奶奶哭的断断续续的,喘不过气,掐着百里的腿,“你非要去找她……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她……她和你弟弟在一起,你不知道?”

百里闭上了眼睛,把奶奶搂的更紧,“我知道。”

如果不是和原南风在一起,他也不可能会认识她。

………

车上很暖和,十分钟后,原芷蓝就把衣服给拿了下来,搭在膝盖上。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爷爷奶奶对她的看法,她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但,现在看来,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和原家的一切人,缘分都浅薄的很。

包括原南风。

“师傅,我不去未来城。”

“啊,你男朋友不是说去那儿?”

那不是她男朋友,但原芷蓝也懒得解释,“去南水苑。”

半个小时后,下车。

楼栋前的露天车库停着原南风的路虎,车上盖满了雪,病了来这儿做什么,又病多久了。

上楼。

摁开密码,开门。原南风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应该是听到了声音看看是谁吧。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着睡衣,眉目轻狂还病态,看着她,顿了十来秒的时间。

“去倒杯水。”命令。

说完去了卧室。

这种命令自然而然。

原芷蓝站了一会儿才动脚,他又折回来,“谁的衣服?”

原芷蓝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挂着百里的外套,“是……”正要说还没说,他走了过来,抓起衣服,打开门,扔了出去,关门。

“一分钟,把水送进来。”转身进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停歇。

原芷蓝等他消失,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去厨房倒水,送进去。

他躺着,枕着右手臂,发丝蓬松张扬,眉间的那颗痣也褪去了妖性泛着几分病时的疲惫。

她看了一会儿,也没有说话,拿起一本书去了沙发。

卧室里安静如水,只有她翻书的沙沙声。

他没有睡着,却迟迟没有开口,也没有说话,倒是……脾气变好了些,没有发火。

书里写的什么,其实也不知道。索性放下,抬头……一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他。

几缕发遮在他的眼前,虚虚的挡住了他黝黑的能滴出墨的双眸,但那眼睛依旧去神潭,一对视,就以无法抵抗的劲道把她给吸了进去。

她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快而乱。

脚趾头都在蜷缩,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少倾,她别过眼神,起身。

“小蓝。”

他突然开口,沙哑柔腻,她浑身一颤。

“过来。”

她像被蛊惑了一般,过去,根据他的指引,坐在他的身旁。

他的手滚烫的吓人,圈着她的腰,把她往起一提,坐在他的腿上,跨坐。

被子堆在她的后背处,他眼睛里全都是血丝,总感觉他像喝醉了酒,眼睛里都是迷离和沧桑。

“去哪儿了?”他问。

原芷蓝不停的锁着手指,“外面。”

“下雪出去做什么,百里送你回来的?”

“嗯。”

他笑了一声……她醉了,醉在他的眼睛里,那带笑的眼睛,里面波光流转,像极了深情蜜意。

她抬手,捧着他的脸,“原南风。”

“嗯。”

她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难受的很。她宁愿从来没有见过原继中,当那个人早就死了,这样她就能什么都不顾的和他在一起。

“说什么?”他问,大掌扣着她的腰,很紧。

她摇头,有千言万语,可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生了病,在高烧,糊涂了,孙子才会这么温柔,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从来都没有。

他把头伸过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小蓝。”又昵声叫道,口风都是烫的,温度一下就窜进了皮肤里面。

她嗯了声,小蓝,小蓝……比宝宝好听许多。他抱着她,把下巴放在她的颈窝里。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始亲吻。从后颈吻过来,到她的腮帮子到唇,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息,热的要把她给融化。

“原南风……”她爱惨了这个名字,情难自吟。

他嗯了一声,便开始大刀阔斧。一翻身把她放下来,褪去了她所有的衣服,气氛正浓厚。

吻从脖子一路下去,到小腹,又到了花园……

她已经不是自己,手抓着被褥,灵魂已经出窍。

心里在狂乱的吼叫,嘴巴却死死的咬着,直到脑子里炫白划过,全身抽搐。

他又吻住了他。

把已经融化的她紧紧的搂着,缠绵又细碎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和耳垂,“小蓝。”

她哼唧着回答。

下一瞬,她一僵。

眼里被红晕替代,看着他,声音极哑,“你说什么?”

“我爱你。”他说,很沉,很认真很虔诚,眼中暗茫茫,情深意浓。

她一愣,眼睛突然就被雾气充满。你知不知道你病的多厉害,身上有多烫,又知不知道这话对她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原南风。”声音很脆,勾着他的脖子,“那你不要和宋木子在一起,永远都别理她。”

“好。”他描绘着她的唇瓣,挤开她的退,“我和她一刀两断,你也不提优盘,以后一直在一起。”

他进去,她留下了眼泪。

………

疯狂又浓烈的一回,他温柔的不可思议,好像换了一个人,她都忘了……她是不是答应了他,不要再管优盘,好像是答应过,在她要舒爽的没有理智的时候。

事后,他连药都没有吃就睡了过去,却还记得抱着她,把她圈在怀里。

原芷蓝毫无睡意,此时已经凌晨一点。

开了一盏小灯,橘黄色,也是暧昧色。她在他的怀里仰头,盯着他的脸看。

这脸都看了好多年,却总感觉看不够,五官精致迷人。抬手,罩着他的脸颊,依旧在高烧中。

原芷蓝微微倾过去,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他却回应了她,唇蠕动,想要包裹着她。

她又退开,这才发觉,他还在睡。

女性,是非常感性的,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让她回味好久。

她也爱他,都……浑然忘我了。或许她也只敢在他不清醒的时候,方能释放自己。

她没忘记,他和宋木子在两个月前,也做过一回。

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

………

早上,雪停了,却刮起了风。

楼下树叶摇摆,一个人都没有,偶有车辆行驶过带起一路的车辙印。

原芷蓝吹了一会儿的风,一整夜脑子也终于清醒了,昨晚她应该也是疯了。

手机里叮的一声,打开,是昨天跳楼身亡的女孩儿。一双脚腕,扭曲的胎记脚腕下是殷红的血,媒体曝光了她的遗书。

家庭破散,人也毁了。十五岁被人奸害以后,父母多处找人打官司,迟迟未果,最后支撑不下去自杀,她在一个月后也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遗书放的不全,但大体是这样。

那一瞬间,她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这是一个没有被救下来的女孩儿,这一辈子就毁了,一个家庭就没了。

而她,她……扭头,他依旧在昏睡,脸色微白,烧还是没退。

她走到床边,捏着手机,深深的看着他,沉痛不堪。

爱情是苦,不好的爱情是毒。

走过去,把被子给他盖好,一模,依然热的不行。

“原南风。”她喃喃,他对她无计可施,而她对他,早就束手就擒,也早已毫无办法。

他永远不理宋木子,她不再提原继中之事,就能在一起了吗?

低头,挫败,无助。

………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她整理好自己去开门,全子跳着脚进来,外面太冷了。

“大小姐,给你送衣服来。”把包递过去,原芷蓝接过。

“你试试能不能行,南哥没有告诉我多大,我胡乱买的。”全子去厨房给自己倒水。

原芷蓝却怔在了那儿,跟过去,“……南哥吩咐的,他知道昨晚我会来?”

“知道啊,他说你一定会回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原芷蓝愣住,他早知道她会来,他怎么这么笃定。

“他怎么知道?”她原本不想过来的,她来是想问优盘的事情,被他全部删除,她想问清楚,她不想就这么算了,却不想和他……

“这个我不知道。”全子又从口袋里拿了张机票过来,“南哥说你要去新加坡,顺便给你带过来,大小姐,你去新加坡……”全子忽然有点说不出口,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

原芷蓝不去任何地方,也没有和原南风说过。

还是说,他早就料到了她会答应他的要求,放弃一切听他的话,不再纠缠原继中,所以把后续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但就算是这样,机票也应该是两张才对!他说过以后要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你要说什么,就一次说出来。”

全子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怕说错话。我还是不说了,下午三点登机,你收拾收拾吧,我送你。”

“全子,我就要你告诉我!”

“我不能说。”

“你必须说!”

全子顿了一会儿,眼睛一闭,“南哥要结婚了,一个星期后,所以你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