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个腹肌怎么就有病了?”

宋晚清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儿,见食堂里人不多、坐的零散、离他俩也很远,脸上倏忽漾起的笑意里充斥着玩味。

实木色的双人餐桌下,两人的腿离得有点距离。

一双纤细穿着白色过脚踝袜子和白色板鞋的脚,开始不安分地缩短距离,直至碰到那双比她大几码的、黑白相间的鞋子才停了下来。

白皙双腿变成交叠的姿势,鞋头轻轻触碰着黑色裤腿,往上撩。

被撩者稍有些怔愣,眉头微蹙着注视她。

两人对视着。

她浅浅笑着望他,脸不红,心不跳,动作轻缓又惹人内心发痒。

他没再动,任由她弄,脸上神情恢复稳定。

直到感受到那只脚开始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往上,在即将触碰到危险地带时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意料之中。

宋晚清单手搭在桌上托着下巴,嫣然笑着,被抓住的脚还在那掌心里动了动,“裴斯延,那天你都看过我的了,让我看看你的,不行吗?”

那只脚还在不安分地动着,裴斯延垂眸看去。

白色惹眼,脚踝纤细到像是稍用点力就能弄碎。

它太不乖,只能又抓紧了些,手背青色脉络愈发清晰。

他抬动眼皮看她数秒,眼底浮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就在有人进食堂时,突然使坏,将那条腿往自己身前扯了扯,最后放在自己大腿上控制住。

嘴角微微弯起弧度,他降低嗓音音调,有些发沉:“好玩吗?”

“好玩啊。”她瞥视了周围一眼,丝毫不畏惧地调整下位置,笑容里又添了妩媚,“被他们看见,会不会更有趣?”

“想试试?”

“不妨?”

光天化日在公共场所,背着众人在情.欲外放,薄茧在摩挲脚踝。

如果那是可以在公共场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将会变得**.乱,所以它只能存在某些人的脑海里,一遍遍想着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乐趣。

裴斯延神色暗了暗,目光在她身后的楼里口停留片刻。

无法控制的想象。

两人、黑暗、阶梯、楼梯扶手、楼梯里的仪容检查镜子、破碎的表情。

从山底爬上山顶,喘着气,只为摘下那朵白色桔梗。

想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那只脚突然收了回去。掌心莫名出现了不舍。

宋晚清看着从食堂门口走进来的那两个女生,见其中一个眼神四处乱瞟,像是在找什么人。

果然,下一秒她和那个女生突然对视。

女生最了解女生,那眼神里的意味她不是不懂。紧接着注意到那个女生收回视线时一直盯着裴斯延,最后提步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宋晚清虽是看着那个女生,可话是对裴斯延说的:“你这桃花,还没烂掉?”

裴斯延背对着食堂门口,自然没听懂她说的话,“什么?”

“没。”

看着那个女生有点来势汹汹的气势,宋晚清收回视线叹了声气,“你的桃花来了,我觉得我该先走了。”

“什么桃花?”

“看你身后。”

裴斯延转头望去,在见到温婧的那一刻就皱着眉回过了头。

而宋晚清在他转头的时候就已经起身离开位置。

她将自己那份早餐的杯碗挪到他面前。

站在他隔壁,像一只不怕被人挠抓的野猫,俯身贴在他耳边说话时,眼神紧锁着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的温婧,像是在挑衅。

眉头轻挑,莞尔笑着朝那耳朵轻吹了口气:“裴斯延,碗和杯子就麻烦你帮忙扔扔了。还有,下次喜欢在哪可以直接和我说,没必要一直盯着楼梯口想那么多,我愿意配合你的。走了,今晚见。”

尾音慵懒又魅惑。

今晚见,她在邀约。

她直起身,搭在他肩头的手离去,指尖划过他脖上的肌肤。

离开时故意没再去看温婧,因为不用看,都知道那人已经被她气得牙痒痒。

主动邀约的人走了,被邀约的人无法确定这场约会是否具有真实性,毕竟她是宋晚清。

裴斯延看向旁边的窗,窗里的人走到门口,低着头像是在回复信息。

他看着她回复完又接听起电话,没多久,拿起地上的那把透明雨伞就走了。

或许,刚刚和她通话的,是追她的那个人。

“阿延。”

一道柔软的声线硬闯进耳膜。

裴斯延收回视线,只觉得聒噪,可明明那人只说了两个字。

他收拾好碗筷,连着宋晚清那份一起拿上站起身就准备离开,不过还未提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阿延,你去哪?”

温婧今天穿了身很漂亮的露肩白色连衣裙,头发也是精致打扮过的微卷。长相可以说的上是一皱眉就显得楚楚可怜,很多男生都爱看她这张脸,可独独裴斯延看了只会生厌。

他垂眼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拧了拧眉又看向她,眼神凌厉又冷冽。

不用开口,以往懂做的、也这样碰过他手的女生,看到这个眼神自然会快速将手收回。

温婧是聪明人,但此时却显得过蠢。

不仅没松开反而还得寸进尺地离他近了一步,紧握他的胳膊,一脸又快要泪眼婆娑的表情,“阿延,刚刚那个女生……你们,在一起了?”

“松手。”裴斯延冷眼看她,心情本就不太好这下更糟。

见她还是不肯松,便将杯子放下,用一点都没怜香惜玉的力度去弄开她的手,嗓音清冽:“温婧,那天的话如果你没听懂,我可以再说一次。”

“阿延,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好。”

温婧的话被裴斯延无情打断。

裴斯延绕过她,将杯碗扔进食堂的回收桶里,简单洗了洗手就离开了食堂。

温婧还注意到,他还用水碰了下她刚刚碰过的地方。

这使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挂不住,一想到宋晚清刚刚那样靠近他他都没有将她推开,垂落在大腿两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多了些狰狞。

宋晚清回到宿舍时心情莫名极好,盘腿坐在地上的飞行棋图案的垫子上,边吃着零食还边哼着小曲儿。

她将零食袋伸过去庄悦那边,“唐诗愉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庄悦正画着眉毛,伸手拿了块薯片塞嘴里,说着话时嘎嘣嘎嘣脆的,“没呢,和男人去约会估计得晚上才回。”

“这么早去约会,看来那男人是挺帅的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听她说那个男的也是心理学院的。”

宋晚清正想问‘你们怎么都这么爱找心理学院的,一个头一个尾不怕谈起恋爱来觉得像异地恋吗’放在旁边的手机就正好响了声。

拿纸巾擦了擦手,将零食袋放在垫子上,捞过来看了眼。

还没来得及打字,那边就又弹了个语音消息过来。

她起身走去阳台上接听,“什么事?”

“下午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你不是球神吗,还需要熟悉场地?”

“见我干什么?”

“知道了,几点?”

“嗯,等等,你名字叫什么来着?”

“没忘,就是看看你脑子好不好使,挂了。”

……

离开阳台进去,庄悦问她谁啊,她回答说一个普通朋友。

嗯,追了她大半个月的普通朋友。

这位普通朋友,下午四点就和附大的篮球校队一起乘坐大巴车来到华江了,熟悉场地一直熟悉到晚上七点才解散。

宋晚清和宿舍另外两个人吃完饭,踩着点去到他说的见面地点——一家开在美术学院附近的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里面经常坐满人,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还没走近便能看到好多学生在那排队买奶茶。

宋晚清就搞不懂了,学校里那么多奶茶店为什么都爱往这一家凑。特别是在夏天的时候,空调房里都被挤出汗臭味了。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说了几声借过才挤进去。

呼了口气,四周看了眼,找到坐在最角落的那个熟悉身影,正准备走过去,就见一个短发女生拿着手机比她快一步地朝那人过去了,还特别自然地拉开了对面的凳子坐下。

这是准备搭讪个几小时的节奏?

宋晚清懂做地找了个空位先坐下,没多久,手机就震了震。

【隔壁附大一米八七有腹肌:怎么不过来?】

【我过去干什么?三角恋?】

【隔壁附大一米八七有腹肌:过来帮我把人弄走啊,我是来见你的,又不是来勾三搭四的。】

【就你这张脸,长得就很勾三搭四了。】

【隔壁附大一米八七有腹肌:那怎么这么久了我还没勾到你?】

【楼历,你再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就走了。】

“别介啊。”

宋晚清闻声,一抬头就见到那张勾三搭四的脸,和一头炸眼的红色碎发。

她放下手机,笑问:“你这是真把自己当樱木花道了?”

楼历拉开凳子在她对面坐下,将那杯买给她的东西放到她面前,“怎么样?勾到你了吗?够贴心吧?”

“你这何止是勾到我了,”宋晚清拿吸管戳进杯子里,“你这是把这奶茶店里的女生都给勾了个遍啊,樱木花道。”

“放心放心。”楼历吊儿郎当的,本交叉着搭放在台面的双手,突然伸出一只替宋晚清整理了下耳边有些凌乱的碎发,话里不着调,“即使把人都勾了个遍,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宋晚清头往后仰了仰,“别说了我真的会吐,真的好恶心,你再这么说会直接从樱木花道变成枯木草包。”

“我他妈就说这话恶心吧,我们篮球队一兄弟还跟我说你们女生就爱听这个。”

“除了我,谢谢。”

“那你喜欢听什么?”

“刷我的卡,一百万给你,随便花。”

“够直接,我喜欢。”

两人从半个月前在网吧认识开始,见面的相处方式就是如此直接。

只不过两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宋晚清想的是:这人说话做事都挺有趣,能交交朋友。

而楼历想的是:这人说话做事和我一样有趣,试试看能不能发展成女朋友。

宋晚清只觉得他这个想法非常不健康。

两人在奶茶店坐了会,就决定趁雨停在学校内四处逛逛。

走路时,宋晚清一直在低头回复唐诗愉发来的信息,导致在准备路过大卫雕像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那两个人。

怕她不看路撞到雕塑,楼历拉了下她的胳膊,“看路,待会再看手机。”

她懒懒地应了声,“知道了。”

这声里,有点似那句今晚见。

飘进驻足在原地回头望她的那人的耳朵里。

果然邀约没有真实性。

“那人有点面熟啊,长得怎么有点像隔壁附大篮球队里一个男的。”

闻淮凛这话刚说完,裴斯延回过头,提步离开时候扔下两字。

“楼历。”

“对对对,就那小子,他怎么和宋晚清也认识?”

“不知道。”

*

学校偌大,一时半会逛不完。

两人从七点多一直逛到八点多才决定原路返回。

楼历活得潇洒晚上还有酒局,宋晚清拒绝了他的邀请,两人在美术学院分开。

回宿舍的路上,宋晚清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干,一直走到能通往食堂的那条路上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扶了扶额,往食堂的方向小跑过去。

食堂有三层,每层的菜品都不一样,其中二楼的湘菜最受学生喜欢,大多都喜欢往二楼跑。

现在八点多,还是会有零星几人慢悠悠地进入楼梯口往二楼走。

宋晚清跟在他们身后。

她不敢走快,怕错过些什么。

一直走到三楼,嘈杂声变小,突然停下脚步。

她站在从下往上看的第一节 台阶上,垂眸看着地上那从后出现的、就算是破碎了也认得出的那道影子。

片时,她嘴角弯起笑,轻声道:“裴斯延。”

“嗯?”

那人从后面的出口处走上前,用温热包裹她,下巴抵在她锁骨的凹陷处,双手搭在她的腰两侧。

“宋晚清。”

“嗯。”

“去最顶上,没灯。”

“好。”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