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直捣黄龙(1)

29.直捣黄龙(1)

烂账,有时难以厘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上梁不正,下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歪!

经过医院竭力抢救,彭小春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一个星期后,永宁煤矿道口修建好了。

事故的定责和赔偿进行得很顺利,永宁煤矿负责事故的一切赔偿损失,但刘子翔还是背了个记过处分。车站发生了事故,作为一站之长,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管辖内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工伤事故,局主管安全的副局长很生气,还听说车站站长带人差点儿把医院给砸了,更加怒不可遏。如果不是朱段长的竭力斡旋,刘子翔差点就被撤了。

刘子翔大闹医院的生猛行动殃及池鱼,这一闹,把医院运作操守中如日中天的丑恶行径昭然于众目睽睽之下,各方面的舆论和指责纷至沓来,医院尴尬至极。奈何不了刘子翔,医院上下就牵怒于曾萍,冷言冷语、磕磕碰碰,不一而足。当下晚班的曾萍从药房出来,回四楼护士室时,一路上,同事都不跟她打招呼,侧目而过,让她好生没趣。

心存不快的曾萍进了护士室,柳眉微蹙,重手重脚。好友唐雨婷关切地问:“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你就当放屁,别往心上去就是了。我也不怕说自己单位的坏话,有些事的确是做得伤天害理,太昧良心了。没给人家检查就随便填上数据,糊弄人家病人。哎,你可别说,我可真佩服你老公身上那股霸气,风风火火、光明磊落。还有,他那一哭,让我的心都碎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多么重情重义的男人呀!”“好什么好?”曾萍没好气地说:“他出了气,让我在这儿受气。”“也是,他这马蜂窝捅得医院好没颜面,殃及池鱼……”曾萍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她有些喜出望外,迟疑地瞟了唐雨婷一眼。

“又是王伟?”唐雨婷一脸不屑:“那家伙没安好心,你可小心点,别玩出火。”“你胡说什么呀?”曾萍嗔道,一边通话去了。

唐雨婷不无担忧地摇头,若有所思。

永宁煤矿道口的事终于告一段落。刘子翔立马组织召开了一个站领导碰头会,传达段长的指示精神:“根据段长的要求,我们要大力进行货运营销攻关。针对这种情况,车站立即成立‘货运营销攻关领导小组’,负责对车站的货运营销工作进行全面的掌握和开展。”“哦,这是老套路了,每年这样的工作小组,车站不知成立过多少,春运有‘春运工作领导小组’,冬天有‘防寒过冬安全领导小组’,夏天有‘防暑降温工作小组’,还有防汛啦、综合治理啦、安全大检查啦,起码十几个。等一下,我把去年的找出来,改个日期就成。”雷宇贵不以为然。

刘子翔也不无嘲讽地说:“唉,没办法,这些小组,你不成立还不行。好,言归正传,考虑到任支书党务工作较多,这一次我亲自上手,把这项工作抓起来,也借机好好学习学习货运工作管理。”任杰候见刘子翔露了底,摆明想占领货运!他笑容蓦然一滞,旋即说道:“这事,看李段长有什么具体指示。货运工作比较专业,我们要根据领导的部署开展具体工作。”他扛出李副段长这杆大旗。

“这是朱段长亲自布置的,如果段里其他领导还有具体指示,再说。”刘子翔扛出更大的旗帜。

散会后,任杰候给李副段长打了电话,汇报车站近段货运工作情况,顺便把上午车站碰头会的事也作了汇报:“作为一站之长,对车站的各项工作进行统筹,是天经地义的。但非要一杆子插到底,凡事都揽过来,我是担心他对车站的货运工作不是很熟悉,事倍功半倒没关系,只怕弄出什么麻烦,就不好收拾了。李段长,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李段长沉吟暗示:“就让他去管吧!还有,你自己也多注意点,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简单。”“那好吧!”任杰候合上手机,仔细琢磨。

铁路货运管理是一项“博大精深的工程”,但车站货运管理的内涵并不深刻。把该装的货物装了、该卸的货物卸了,就成。不过,具体操作也不是很简单,关键是涉及“关系学”这门复杂学问。刘子翔这些日子就泡在货运室那边,熟悉和掌握车站货运流程。说穿了,就是掌握好车站正规运输收费以外的情况。可惜,好多天过去了,还是摸不着头绪。张雅红躲躲闪闪,不是很配合。

胡蓉芝开着小车来车站货运室交送运输计划单,顺便带了李丽珍过来,这是刘子翔早些天向她提出的要求。把彭卫介绍给奕辉,她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

胡蓉芝见到刘子翔,迎了上去打招呼:“刘站长,你好!”“胡经理!是你呀,你好!你好!”刘子翔十分热情。

胡蓉芝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水洗布衬衫,袖子半挽,露出两条藕一般的玉臂,下身穿一条合身的深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款式简洁的休闲鞋。装束质朴、淡雅,却也楚楚动人。她悄悄道:“我把李丽珍带来了。”“人呢?”刘子翔左顾右盼,四下张望。

“在车上。”胡蓉芝轻声道。

“让她下来呀!”胡蓉芝招手,李丽珍从车上下来,忸怩着过来。

刘子翔含混不清地招呼:“你好!你好!”“你好,刘站长!”李丽珍涩然一笑。

“我去其他岗位看看。”雷宇贵见势溜了。

“走吧!”刘子翔带着她们去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零乱不堪,**的被子也没叠,桌上的书乱七八糟,最要命的是墙角处的一大堆酒瓶,还散发出些许酒味,熏得俩美女晕头皱眉。胡蓉芝毫不见外地开窗透气。

“你们坐,我去打点水。”刘子翔拎起电热壶接水去了。到了外面,他打了温向军的手机,要他马上过来。

“这哪是宿舍啊!简直就是狗窝。”胡蓉芝在屋中间转悠了一圈,实在不忍再睹,收拾起来。

“男人就这样!”李丽珍也随着帮忙。她是跟着胡蓉芝来的,并没想到自己的闺中好友在出卖自己。只是觉得这个车站的站长有点意思,外表粗糙却又内细如发,还会送花来讨好女人。

女人就是细致,不一会儿工夫,屋子里就收拾得像模像样。收拾好了,刘子翔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腼腆的温向军。

“哎呀,出去这么一会儿工夫,这里就换成人间了啊!”刘子翔夸张地说。

“不过,这垃圾还得你亲自去扔。”胡蓉芝指着墙角的两袋垃圾。

“那当然,那当然。”刘子翔欲去提垃圾,被温向军拦下了:“站长,我来。”刘子翔没有坚持,任他提着垃圾出去,夸耀道:“这家伙不错,勤快,以后是个疼老婆的料子。”等温向军回转进来,简单介绍后,刘子翔就开始大放厥词,把温向军夸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青年、十佳丈夫候选人之一。

“你们知道车站值班员是干什么的吗?是车站运输工作的指挥人,组织和协调各部门、各环节的中心人物。不怕跟你们透露,许多我站长搞不定的事,他们一出手,准行。”刘子翔手指胡蓉芝:“就说你要的大红棚车吧,我是弄不到,全靠他们想办法搞定。小温呢,工作能力没说的,头脑灵活,责任心强。就是有一点不好,不抽烟、不喝酒,没有男人大丈夫的潇洒气概。”“不抽烟、不喝酒,就不潇洒吗?我看不见得。”李丽珍强烈反对刘子翔的奇谈怪论,十分配合地跳进他有意挖好的陷阱。

胡蓉芝在一边暗暗摇头,又忍俊不禁。

“当然不潇洒!”刘子翔振振有词。

“你这是大男子主义!”李丽珍严正批评刘子翔的错误观念。

“是吗?”刘子翔看着另外两位,态度诚恳地征求他们的意见。

温向军期期艾艾。胡蓉芝“扑哧”一声,笑得如桃花般灿烂,还不忘用柔媚的眼睛横瞪刘子翔一眼。她强忍住笑,道:“刘站长,我跟你说件事。”“什么事?”“去你办公室说吧。”“好的。”刘子翔对温向军交代:“我去去就来,你招呼好客人。我等会儿回来,客人如果脸上没有笑容,你就准备好钱,中午埋单。”事关经济问题,温向军也不含糊,便脸色毅然,亮出人在阵地般的勇敢气概。

刘子翔坏笑着跟李丽珍打了招呼,带着胡蓉芝上楼去了。到了办公室,招呼她坐下。

“你做红娘做上瘾了?”胡蓉芝笑道。

“难道你没发现,这是一个很有发展潜力的职业?”刘子翔嬉皮笑脸:“他们俩,一个干柴,一个烈火。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给他们创造认识的条件,好让他们勾搭上。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我发现被你哄骗着在出卖朋友。”“什么话?这是良性资源配置。”“好啦!我不管了,反正人我给你带来了,以后就不关我的事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要善始善终嘛。”“那好,现在,帮我弄一个大红棚车装木材。”胡蓉芝没把自己当外人。

“等价交换吗?这事我可帮不上忙。”刘子翔断然推辞。这事虽然不违反规定,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为货主排忧解难,但瓜田李下,容易给人留下口实。再说,如果帮成习惯了,那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