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岳也惊住了。他知道董意胆子大,却没想到达到了这种地步!法治社会行凶伤人!公司公共区域都是有视频的,她们进了厕所干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人命警察一查……看来要把董意送回去了,他揉了揉眉心,“古曰曰怎么样了?”

夏合说:“深岳哥哥,能把你的休息室借我用一下吗?古秘书被打的地方十分隐秘,我要给她上药。顺便让她换一身衣服。”

霍深岳原本是不喜欢有人进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想到古曰曰是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也觉得对不住她,便同意了。

他看着夏合搀着古曰曰走了进来,古曰曰的眼神往他这里一来,他就更加愧疚了。那双小猫一样圆溜溜的眼睛,此时满是泪水,其中饱含着委屈和痛楚,仿佛是在指责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救她。

进了休息间,夏合把她扶到了沙发上,自己去取医药箱了。古曰曰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屋子。看起来是比较冷清的,霍深岳似乎对这种北欧性冷淡风的家具情有独钟,不仅连休息室是这种风格,连办公室都随处可见亚麻风的装饰物品。

夏合拿出了药,让古曰曰把自己的衣服褪下来。古曰曰也不矫情,她脱下自己的上衣,才发现处处是红痕。这些红痕,不久之后就会变成青青紫紫。

夏合看了也很难受。她小的时候,身上也有很多癍淤,旧的伤痕上盖着新的,如果不是有姐姐保护她,她不可能平安地长大。她将药油倒在手心里,“忍着点儿,可能会疼。”

古曰曰点了点头,夏合开始替她擦揉了起来。

“谢谢你,夏小姐。”古曰曰认真地说。

夏合莞尔一笑,“应该的。”

“其实,应该是我要谢谢你。”夏合淡淡道,“我父亲有暴力倾向,经常在酒后殴打我和我姐姐。我姐姐为了保护我,每次在他喝酒之后都会抱着我,让我尽量少挨打。”

那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她的姐姐夏初,有着令人称羡的家境,父母均是有名的艺术家。然而,自从母亲出轨离婚之后,所有的幸福都变成了假象。父亲酗酒,在酒精的世界中麻痹自己,酒后便拿她们出气。醒酒之后又会跪在两个孩子面前乞求原谅。周而复始,直到姐姐十七岁那年,她认识了一个男生,霍深岳。

其间种种已经不必说,只是最后夏初死在父亲的毒打下。而她则被悔恨不已的霍深岳带回了霍家,脱离了那样变态的家庭。

“今天救下了你,感觉就像是从父亲的毒打下救出了姐姐一样。像是一种,自我救赎。”

“那你姐姐,就是霍总裁的初恋吗?”古曰曰疑惑道。

夏合垂下了眼,“是的。”

古曰曰也沉默了。自她有记忆以来,她没有爱过什么人,她没有经历过感情的惊心动魄与残忍。在天上的时候,她只需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还有鼓鼓鼓帮她。爱情是什么呢?话本里面都是书生小姐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或者是恋人破镜重圆,没有人告

诉她大多数时候事实是这么残忍。

夏合把自己为她准备的衣服递给她,她身上已经用药揉过一遍了:“或许是因为爱得太深,或许是因为心有愧疚,这么多年了,深岳哥哥一直没有结婚。”

古曰曰强打起精神,“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夏小姐。以后夏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夏合还是温温柔柔的,“没关系,不要老是叫我夏小姐,以后就叫我夏合,我以后也就叫你曰曰。”

古曰曰装好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夏合搀着她出去了。

霍深岳给她批了三天的假,还让公司的司机送她回家休息。古曰曰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也就回去了。

回到家,玄莲冷着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古曰曰如实相告:“被打了,霍深岳给我批了三天的假。”

玄莲见她还是白白嫩嫩的样子,“不相信。”

古曰曰内心的眼泪比面条还宽,她默默地撩起了裙子:“自己看吧。”

玄莲及时地捂住眼睛,但还是看到了古曰曰腿上的青青紫紫。

“这是怎么回事?!霍深岳打你了?”说完顿时觉得自己智商欠费,霍深岳虽然花名在外,但是人家不打女人。古曰曰虽然蠢,但是也不会蠢得让人忍不住打她。

“我还希望是霍深岳打的,他要是打了我,我就不用还钱了。再说了,他这个人一向阴沉得厉害,如果真能打了我,反而是因为我在他心里多少有个地位……虽然不是什么好地位。”

玄莲沉住气,又问了一次:“谁打的?”

古曰曰把今天上午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玄莲才是她的精神安慰好么。

玄莲一想到古曰曰身上的累累伤痕,就来气:“你知道你平时和他们不对付你还不赶紧跑?还傻傻地站在那里让别人把你弄进女厕所?”

古曰曰不服气,跟他争辩起来:“我跟她们离得那么近我怎么可能跑得开?”

玄莲恨铁不成钢,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气感到郁闷。他默默地在中午的食谱上加了若干古曰曰爱吃的菜。

他围了围裙进了厨房,又听到古曰曰自言自语:“原来霍深岳喜欢的人都死了……我拿什么跟一个死人争?唉……”

古曰曰看了进厨房的玄莲一样:“还是你好,如果当时救我的人是你,那该多好啊……”

玄莲不置一词,手下的动作却小小的停顿了一下。

古曰曰在家过了三天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亏得脾气好。她仗着自己病号的身份,今天要排骨明天要鸡汤,要求多到令人发指。每次玄莲都想狠狠收拾她一顿,但一看到她黑亮黑亮的小眼睛,就把气忍回去了。他现在的状态,就跟养女儿差不多了。

霍深岳这几天在公司办公,身边少了那个聒噪的家伙,也生出几分怀念。古曰曰其实也不吵,就是喜欢嚷

嚷着嫁给他,平时喜欢干点蠢事取悦他,一想到那双圆滚滚的眼镜,霍深岳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的心情好,必定有人心情不好。

公司这几天出现了人事浮动。先是董意,他找董意的父亲谈过之后,便把她开除了。他女儿做的事,霍深岳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的手中还有董意多次教训别人的视频,那些为虎作伥的女人也一一做了口述记录下来了。甚至凭借这个把城东那块地皮的转让价都谈低了几个点,算是因此得福。

其他的人该开除的开除,该降职的降职。一切完美解决。

只不过当他连续三天中午只能吃公司食堂打包的饭菜的时候,他忍不住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古曰曰还是太差了,给她涨五千块钱的工资吧!涨多了她就该嘚瑟了。霍总裁大笔一挥,也只涨了那么一丢丢,谁让他傲娇呢~

古曰曰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夏合跟她说过的“初恋”一事,在即将回公司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问玄莲:

“白莲花,你说,活人争不争得过死人?”问完便把夏初的事情和盘托出。

玄莲挑眉看着古曰曰吧唧吧唧的小嘴巴,红口白牙的,十分诱人:“我前几日听你神神叨叨的,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努力把视线从古曰曰身上移开,仔细想了想,然后答道:“很多情况下,死去的人在我们心里的印象尤为美好。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再也不能见到她吧。而且我觉得夏初的死,和霍深岳一定有关系。所以,霍深岳对夏初除了有初恋的那种感情,还有愧疚。这里还需要调查一下,你记得多跟霍深岳身边的人接触,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古曰曰仍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所以呢?”

玄莲好想仰天长叹,他是遇到了了地主家的傻侄女了吗?

“结论就是,你现在的确比不过夏初在他心里的地位。”

古曰曰一下子就炸毛了,“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对他那么好,把自己的午餐让给他吃,天天为了他的公司累死累活,他怎么还不喜欢我?”

玄莲笑了笑,“感情的事情不是你对他好就可以的。你必须要得到他的回应,让他参与进来。不然,这永远只是你的单相思。”

古曰曰像是看到希望一样地探过身子,往玄莲那边挪了挪,“玄莲,人家还想多活几年~你就给我支支招吧~好不好~”

玄莲觉得自己被她这声甜腻的“玄莲”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古曰曰又移过来了一些,眼看着就要碰到自己手了,眼疾手快地拿了一个靠枕隔在两人中间:“你离我远点儿。”

“虽然我说了你比不上夏初在他心里的地位,但是你比一般人要强多了。”玄莲也不逗她了,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她:“现在的你对霍深岳来说,就是生活的调味剂。你跟他的利益没有冲突,是他生活的乐子——我敢肯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像你一样直截了当地跑到他面前说要嫁给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