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言疏月被一群年轻人挤到了舞池边缘,昏头转向半圈寻找到角落的卡座坐下,她不熟悉酒吧的所有,不熟悉这里吵闹的音响和纸醉金迷的人们。

望着不断旋转的聚光灯,她想到了陆云野。

酒桌上没有礼仪,全部充斥着肆意与疯狂,可这种情况该怎么沉下心冷静应对虎视眈眈的猎手们?

或许……陆云野可以,这个女人运筹帷幄,任何事情都可以谋划的很透彻,言疏月扯了扯唇,发觉没法真心笑出来了。

是啊,论心机和手段,陆云野更胜一筹,不输给任何人,所以撑得起胆大妄为的野心。

仔细想想,女明星背景不高,父母离异长期独立生活,刚成年又立马入圈打拼,陪过酒,也差点中了招,或许更被骚扰过……

陆离歌倾城姿色,看中她的人必定不少。

偏偏她在这片荆棘丛林中孑然走出。

这样的人有上高位的心再正常不过,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言疏月混乱而清醒的想着,混乱的是她发觉看不透对方真正的想法。清醒的是,她能理解甚至原谅了对方所有的算计与野心。

她也想让她坐在与自己并肩的位置。

却没能发觉前后顺序错了,陆云野可以在高位,但不能带着这个目的来接近和投入感情。

“小姐姐,一个人吗?”

头顶冷不防冒出一句问话,言疏月抬头,卡座旁站着两名笑盈盈的美女,其中一名还打了唇钉,艳丽的金属随灯光闪烁。

女总裁偏头四处看了看,说:“是。”

“那正好啊拼个桌,请你喝酒怎么样?”戴唇钉的女生已经坐下,短裙网袜阻止不了她略微开放的坐姿,言疏月透过斑斓打量。

这个女人也有马甲线,鲜明的线条流畅自然,但陆云野是明星,身材长相优越更多。

怎么又想起她……言疏月分散注意力。

另一名女生举手喊服务员点了三杯长岛冰茶,一种后劲十足的鸡尾酒。

言疏月很少碰鸡尾酒,言家背景干净,上流人士即使应酬多半是香槟,她浅尝了一口,味道和柠檬茶一样,忍不住多抿几次,不知不觉喝下一大半。

醉意朦胧的女总裁处于微醺状态。

本来以为只有这两名女生拼桌,结果没多久来了一大帮男人,几个人看见言疏月忍不住吹口哨:“哟,哪里来的小姐姐?看起来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头一次来吧?”

言疏月眼睛和耳根隐隐发烫,她觉得自己脸上一定很红,只是被耀眼的光隐藏住了。

大概是长岛冰茶真的后劲很足,女人略略放纵的眉眼缤纷绚丽:“是,第一次来。”

几个花臂大男人围站在桌子附近玩味笑笑:“那你想玩什么?哥哥们给你介绍介绍?桌游?骰子?”

女人扫一眼桌面,上面不知何时摆满了游戏道具,桌底下放了好几筐冰镇啤酒,搭配七彩背景灯,整个世界令人神魂颠倒。

言疏月注视着看似华丽实际满目苍夷的画面不经意地答道:“随意。”

“那就玩骰子呗?”男人们也顺势坐下,因为贴得太紧还压折了女总裁昂贵漂亮的窄裙。

言疏月低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一些。

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远离男人,且对女生无防备心,这大概是陆云野的功劳,是她与她暧昧又旖旎,惹得她不得不沦陷。

言疏月记得陆云野第一次在她面前纾解的模样,性感,美丽,迷离多情,叼着烟当众自我安慰还能保持淡然自若,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从前因为家族的压力,言疏月逼着自己不沾染任何欲望。所以即使只是隔了轻薄的布料启动电流也很容易攀上高峰。

太脆弱了,不堪一击。

就像现在,言疏月根本不会玩酒桌游戏,几轮之后就加倍输酒,大家起哄要她喝,每一个人都在笑,要看笑话,于是虚幻中她想求救,念头只是转动了一圈,回归到尽头。

曾经会有人来救她。

眼下……不会了。

就当女总裁认命般慢慢伸出手拿酒杯的瞬间,一顶帽子突然盖到了头顶,顺直的长发被遮得严严实实,连带着充满醉意的眉眼。

言疏月吓了一跳,忙抬手要摘掉帽子,身后传来一句:“哟,玩什么呢,我也加入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问句,熟悉的压迫感,还有熟悉的……荼蘼暗香。

她甚至不敢回头,害怕是幻觉,是酒后失态的一种状态,所以干脆保持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云野用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迷人的双眸站在卡座背后与昏暗融为一体,浅蓝色的漏肩衬衫扎进高开叉牛仔裙内。

没有露太多肉,偏偏就是与性感并存。

从暗角中出来的女明星绽放出少有的强势光芒,卷发因为取下帽子而翘起零星碎发。虽然见不到脸,但迷人的眼睛和傲人的身材不难看出是个绝色佳人。

“美女加入当然欢迎,想玩什么?”

陆云野很随意压陷上沙发,翘起的小腿被顶灯照得发光,笔直修长露在外,无疑是一种暗示和邀请。

“就你们现在玩的这个吧,我和她一起的。”她散漫地指了指言疏月的方向:“来晚了而已,她欠多少杯?我替她赢回来。”

“真够爽快。”打唇钉的女生吃了一块杨桃:“这位小姐姐欠了七八杯,确定要玩吗?输了双倍哦!”

女人用手笼罩住杯口,颇为轻松道:“可以,她的份算我的,输了喝四杯。”

“哦哦哦-这是替闺蜜来救场了吗?”

“有魄力!可乐桶走起!”

言疏月紧张地捏紧衣角。

骰子刺耳的声音敲击在耳边,听得人心惶惶,陆云野的出现打破了言家小姐一直伪装的坚强,撑着的精神迸裂,好似一切都不做数了。

女明星刚开始陪酒的时候一定什么都不懂,所以七八杯酒必须一次性喝下去。

混的这么艰难,想要高位有什么错?

浑浊塌陷的灯光里陆云野柔和带笑的眼盯在言疏月身上,手却慵懒地挥舞着游戏道具,飘渺虚无的彩光将女明星卷翘纤长的睫毛染成杂色。

言疏月从前总觉得这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不经意的撩拨,眼下依旧有这种感觉,摇骰盅的手指灵活晃动,轻而易举将手腕上的香水味散发出来。

浓郁香甜的味道浮动缭绕在人群中,一声不响融化了凝固成霜的僵局。

好多场下来不仅赢回了欠的酒还喝倒了两个,在场所有人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坐姿像教室听讲的高中生,挺直腰杆认真思考。

直到最后倒下一片,唇钉姑娘纳闷道:“这位姐姐技术出神入化啊!专门练的吗?”

“也没有,玩得多,自然而然会了。”陆云野收起道具起身,冲还保持着僵硬坐姿的女总裁道:“走了老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