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判

鬼眼王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鬼眼王从雇主家拿了一把太师椅端坐于园中,爷爷则和那雇主家人一起躲在屋内。

在那个年月,家家户户的窗户还买不起玻璃,只能用纸糊的窗户勉强度日。所以,躲在屋里的爷爷并不清楚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爷爷只记得在夜半凌晨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挂起一阵狂风。这阵风很大,吹在纸糊的窗户上直“啪嗒啪嗒”地作响。由于爷爷当时年幼所以并不以为然,但是那雇主一家人却都脸色铁青显得很紧张。

爷爷困极了,不一会便在这阵阵的狂风中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好似听到有“呜呜”的啜泣声,爷爷只当这是在做梦便不以为然的继续睡觉。

睡梦中爷爷好像看到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孤零零地站在河边。爷爷感觉这个人的身影好熟悉,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人站在河边,不时地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她好像是在哭泣,但是爷爷却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这周围静的吓人,爷爷只能听到阵阵的流水声。

突然,那个人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爷爷反应过来便赶紧飞扑过去,可是当爷爷靠到岸边的时候,那人竟然消失在了浑浊的河水里。

这河水虽然浑浊,但是如果有人掉下去也不可能就瞬间消失不见啊,而且就算这人不识水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候里淹死啊。

爷爷站起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浑浊的黄河。

就在爷爷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深深的凉意袭来。爷爷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缓缓地扭头向身后看去。

“啊……”

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爷爷的身后。她虽然背对着爷爷,但是爷爷依旧能感受到一种而生的恐惧。

“你是在找我吗?”

爷爷瘫坐在地上,缓缓地向身后爬去。爷爷一边爬,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不……不……我只是路过……路过……”

“路过?别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因为你刚才的行为救你自己。”

“我……”

“那个殄官说的没有错,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刚才如果我真的掉进了河里,你会救我的,不是吗?”

“我……”

爷爷全身颤抖,那种来自心底的恐惧席卷了全身。爷爷想起来了,这个眼熟的红衣女子不就是他捞上来的女尸吗?

“别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害我……”

那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为什么好人的心总是这么柔弱呢?你是无辜的所以我不会害你,但是……算了……再见了孩子。”

说完,那女鬼冲着爷爷的肩膀轻轻一拍,爷爷全身便如过电一般疼痛。爷爷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久久不能从昨夜的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不过好在天已经亮了,初晨的阳光撒在爷爷了的身上。爷爷环顾着四周,发现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腐肉的气息。

爷爷爬起身来向屋外跑去,可是当爷爷跑出屋外的时候,两口漆黑的棺木摆在院内甚是扎眼。鬼眼王依旧坐在他那张太师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吧嗒着烟袋。听到爷爷开门的声音,鬼眼王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爷爷点了点,一边揉着肿胀地眼睛一边向鬼眼王那里走去。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棺材?”

“谈判没有谈成,那家雇主死了。”

“那……那另一口呢?”

“另一口是那具女尸的,命苦人啊。”

“昨晚……我……”

鬼眼王摆了摆手,说道“昨晚的事你最好别传出去,以免搞的人心惶惶地。唉……老了……不中用了……”

爷爷看着太师椅上的鬼眼王,忽然产生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鬼眼王举起手中的烟袋,在脚底轻轻地一嗑。

“孩子,你现在还愿意做殄官吗?”

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碗饭。”

爷爷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试想一下,一个十几岁刚刚成年的小孩就经历了这么多古怪的事,谁会不害怕呢?

鬼眼王听了爷爷的回答,神色之间显得有些略微地失落。

“我老了,没精力了……”

“唉……孩子你知道我们这样的捞尸人为何叫殄官吗?”

爷爷摇了摇头。

“殄,这个字的意思其实是破坏、毁坏。我们做殄官的不但要会捞尸还要懂阴阳会风水,如果遇到不懂事的亡魂我就要把它们砸碎然后消灭掉,所以我们殄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一名阴阳先生。”

鬼眼王在说话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柄手把大小的锤子。

“这叫天锤,是我们殄官身份和职业的象征,当然了它也是我们的法器。这一锤分阴阳、二锤定乾坤、三锤鬼神惊、四锤风雷动、五锤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鬼眼王看着眼前年幼爷爷,将手中的铁锤递给了他。

爷爷接过铁锤,一股透心的冰凉便瞬间席卷全身。

“您这是……”

“孩子,你虽无意接我的班,但是这铁锤我还是要传给你。只要有这铁锤在,便不会有什么邪物敢近你的身。”

“那您呢?”

鬼眼王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说道“我老了,这天锤我总不能带进棺材里吧。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好好地保护好它的。”

这一夜的“谈判”似乎耗尽了鬼眼王的精力,让本来就苍老的他显得更加的憔悴。

爷爷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铁锤,这铁锤是由完整的一块精铁打制。铁锤本身没有任何缝隙,只是在手柄的位置,镂空写着四个大字“殄官赐福”。

那一天,鬼眼王传给爷爷一柄铁锤和一个黄色的小本子。爷爷当时没有什么文化也不认识什么字,但它既然是鬼眼王传下来的,爷爷也便如珍宝一般留了下来。

鬼眼王在回去后的第二天便去世了,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它的儿子借着鬼眼王的名声在家里开一家纸扎店,生意虽然一般但是糊口总是没问题的。由于鬼眼王的关系,爷爷便经常去他那里探望,所以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处的很好。

爷爷在临终前将我叫到了床前,他亲眼看着父亲将那铁锤和黄色的小本子传给刚刚成年的我后便安然过世了。

父亲是个传统的庄稼汉,也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家里也只有我这个高中生能读懂这本小册子了。

这小本子上写着许多灵异故事,还有些关于符咒和咒语什么的。起初我还是饶有兴趣地看一看,但是我简单地翻过几页后便觉得无聊就把它扔在了一边,也就没有再看过了。

其实关于爷爷的故事,我也就一直当个故事在听。只不过,我在经历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故事后才明白,这世上还真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当然了,我接下来要将的事你也就权当个故事来听就成,完全不必要在意。因为这世上有多离奇古怪的事不去亲身经历一下,你是不会相信的。就比如,我下面要将的这个故事。

高二的暑假过后,痛苦的高三学年便如期而至。我虽然是个学美术的艺术生,但依旧能感受到高考来领的那种压力。

不过,当我背着画板去画室修我的专业课的时候,看到那些文理生埋头苦读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优越感的。因为,高考这个东西队伍我们这些艺术生来说,那……

“崔东,你怎么才来啊,涂老师都生气了。”

涂老师,我的美术专业课老师。他本名叫李涂,我们私下里一般就称呼他为老涂或者老糊涂。这家伙早已经过了下岗的年龄,整天顶着一个地中海脑袋整天在我们画室里大吼大叫。不过,我们慢慢地我们也就习惯了他这么大的嗓门。以至于他偶尔感冒嗓子哑了,我们都不会画画了。

我面前这位五大三粗的朋友他叫丁亮,这家伙别看他身材魁梧,却是整个画室里最胆小的一个。这家伙看到蟑螂都得喊人去处理,所以我们也就送了他一个“娘娘”的称号,以示身份。

“吵吵什么玩意,你又不是第一天来画室的新生,老涂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啊。”

“不是啊崔哥,我看老涂这次是真生气了。”

“他就是真生气了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快进去吧。”

“我……我不敢……要不……你先进?”

我抬头狠狠地送给他一个白眼后便推门向画室走去。可是我刚踏进画室,便被老涂给逮了个正着。

“崔东,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才来?你要不干脆回宿舍歇着算了。还有你,你长这么大个还能迟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丁亮向来都是第一个来画室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迟到了。这家伙本来就胆小,被老涂这么一吓唬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老涂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见丁亮都吓哭了便没有再继续说教。

“行了,男孩子家哭哭啼啼成什么了。快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晚上就罚你俩打扫画室吧。”

打扫画室这事我是轻车熟路,老涂这家伙惩罚人就没有什么创意,次次都让我们打扫画室,连请清洁工的钱都省了。

“崔哥,这画室晚上会不会很恐怖啊!这里又是人头又是肖像……”

我扭头看着他,故作神秘地低声道“这画室……晚上……有鬼……”

丁亮本来就胆小,被我这么一吓唬,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崔哥……你……你……”

“你什么呀你……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先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