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回到家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没什么东西,就一个小行李箱子。

方生刚刚收拾后,“砰砰”就有人敲门,不用问肯定是吴姐。

方生一拉开门,鼻子就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好浓的香水味。

这个吴姐,料定自己没钱,估计今天一大清早就开始酝酿准备了,诸如洗白白、喷香香。

“怎么样?钱弄到了没?”吴姐依着门框道,摆出一个她自认为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姿势。

方生摇了摇头:“没有。”

“那今天晚上……”

方生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说道“今天晚上我搬出去。”说完,拨开吴姐,拖着行李往外走!

方生对自己内心竟然挣扎过而感到强烈的羞愧。

吴姐面色一变,在后面跳脚道:“你小子有种!给老娘去睡地道口去!”

方生冲出了金茅大厦,长出了一口气,有逃出虎穴之感,可这脚步刚刚迈出,也不知道天是怎么了,忽然就扯了一大片乌云,整个一个遮天蔽日的架势,足足有八九级的大风陡然刮了起来。

一切毫无征兆啊,方生目光所见有几个路人赫然被吹翻在地,不仅如此,那些悬在高楼大厦外墙巨大的广告落雨一般砸了下来。

靠!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啊,有心回去躲躲,丢不起这个人,不知怎的,方生心里面忽然就涌出一团火,MMD,老子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方生拖着行李箱毅然决然地在街面上走。

这个时候,街面上再没一个人,一辆辆小车纷乱停着,里面的人早挣扎着跑出钻到附近的商厦内躲雨。

就方生一个人。这时候,大楼上噼里啪啦往下掉东西,方生前头,后头都有,豆大的冰冷的雨点也砸了下来。

方生爆发了,抬头,大声道:“老天!有种砸死老子!”

方生喊完之后,痛快了,却见眼前一团黑物在眼前迅疾地由小变大。

方生赶紧跳了几步,轰的一声,一个花盆砸在眼跟前,径直砸一个坑。

方生吐了下舌头,脸色谦恭了许多,立刻朝天拱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可方生刚说完,却呆了,就见天上乌云翻滚,而乌云里居然出现两条巨大的尾巴,龙!是龙!

方生张大了嘴。雷老道说过,世上有龙,但极少出现。方生听多了雷老道无数鬼怪神仙故事,却始终是半信半疑的。

方生揉了揉了眼睛,没错,晃来晃去的就是两条龙。

有人看到没?方生四处张望,想要大声叫唤,却叫不出来。

两条龙居然在打斗?!

方生觉得恐怖起来了,这龙尾巴随便往下一扫,这摩天大楼不得倒一大片啊?

方生直觉继续呆着危险,但却迈不开脚。

两条龙打得太好了,这是难得的窥探机会,比苏慕雪演示的高妙不知道多少倍。

方生看了几眼,彻底入神。

青龙探爪、青龙入海、青龙腾云三式的精气神都有,却是完全不同的境界。

方生武痴犯了,挪不开脚,于是一个落魄年轻人独立街头,仰头望天,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高楼坠物纷落,雨点激射。

方生在刹那间就湿透了,冬雨冰冷,他却毫无知觉。

大楼里面的人瑟瑟发抖,胆量大一些的人敢以靠近窗户,盯着窗外狂野暴虐的世界,昏暗的天地,没人注意到突兀站立的方生。

忽然,方生扔开行李箱,动了起来。

这是一种奇异的共振。

他的神龙三式一下使了出来,比昨天不知又精妙了多少。

暴雨如注,四周如漆,方生整个沉浸在招式的演练起来。

两条龙原本在龙界打斗,不知因怎样的机缘通过怎样的通道竟来到地球。

两条龙一路来争斗无数,频频破空穿界是功力大减,来到地球更是受莫名限制,因此打斗虽剧,却不能真对周遭造成物理破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间“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感觉天崩地裂了,方生就见两条龙的龙身猛的炸开,刹那间粉身碎骨,竟是同归于尽,太生猛了。

方生正感叹着,就在这时,翻滚的乌云忽然跳下两团巨大的球形闪电砸了下来,一下就砸进方生体内。

方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径直就晕了过去,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街面上。

乌云依然翻滚,暴雨依然倾盆,似乎没有停歇的模样,人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暴雨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渐渐变小,路面上渐渐有了车辆与行人,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人躺在街面上,即使有人看到也绕道而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死蛇一条的方生忽然“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方生爬不起来了,对他来说,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止,而自己就好像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那千刀万剐之苦。

“哎哟、哎哟”方生忍不住呼疼起来。

那两团闪电,竟然是两龙同归于尽后剩下的龙珠。

为什么直奔自己而来?

难道是自己正在使神龙三式而吸引龙珠?

方生的这个理解虽不中亦不远,他观天龙打斗体悟至深,打出的神龙三式可谓形神兼备。两龙死了,龙珠无主,受其气息吸引,倏忽而入。

方生不知,若是一个龙珠进体内,他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了,会瞬间爆体,一点渣滓都不会剩。

巧的是两个龙珠,他们生前就是一对仇敌,死后两颗龙珠亦是本能地争斗不休,恰在他体内形成阴阳对立关系,达到一种玄妙制衡。

好半晌,方生才恢复知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头上的头发根根直立着哩。

方生茫然看了看四周,脸上表情复杂之极,这雷老道所说的话,还真没错,世界上真有妖魔鬼怪神仙的啊。

嗯,对了,刚才两个龙珠进入体内的刹那,方生看清楚自己身体的五脏六腑,血肉、筋膜,真是奇怪无比,还有不依附脏体自存的中空的一条条经脉。

如果把经脉形容为河渠的话,那么方生体内的河渠那真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有的干脆断流,果是残脉体质。

对于自己是残脉体质,雷老道很早就告诉方生了。

两个龙珠在自己尤在争斗,方生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好在在最后刹那,两个龙珠又爆了。

彻底爆炸消失的就是方生原有的经脉,在一阵宛若天雨香花飘落的仙景之后,方生体内大劫之后的废墟迎来重生,竟然由原来的十二条经变成十二条全新的经脉来,至于奇经八脉,则比过去宽旷好几九倍。

一下子,方生体内的江河、湖泊、海泽分布有序。

这人体改造?或者是基因突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生发觉终于可以活动了,咦,自己力气竟然增了不少,挥舞双臂,有说不清的畅快。

方生意识到自己遇到旷世奇缘。

打铁要趁热,方生先把行李寄放在附近小旅舍后径直奔向中央公园。

足下生风啊,仿佛不要走有人推着走,平时要花两个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到了地方,方生迫不及待地进入中央公园里的那个香樟林里。

凌晨时分,林子里没人,而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方生身上的衣服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

这些方生都无暇去考虑,他立刻开始演练起神龙三式来。

这三式已完全脱胎换骨,一招一式都暗含天龙的气势与韵味。

很快,方生就彻底沉浸一遍一遍的演练当中。

目空一切,心寂如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渐渐破晓。

冬日初出,万物萌动,方生一个机灵,身子一窜,快若闪电,噗通一声,竟直接跳入中央公园的镜湖当中。

镜湖正冒着蒸蒸水汽,可见冰冷异常,方生却浑然不觉。

天明,人来人往多有不便,方生根本就是意犹未尽,灵光闪现,本能地就往湖里跳。

好在时候还早,没人看到,不然还以为是这大小伙子想不开跳湖了。

方生很快沉入湖底,竟不觉憋闷,在湖底再把那神龙三式一一演练。

拳如锤,掌如刀,抽刀断水水更稠。

方生的动作愈发舒缓而沉着,一百零八遍之后,方生不再动了,竟然一个双盘坐在湖底一大石头上,很快,一动不动了。

不得不说方生一连串的举动使得龙珠在他体内的收益最大化了。

不知不觉,方生就在水底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过去。

这三天三夜,两颗龙珠所带来的影响彻底消化,而龙珠所带来龙界以及龙的有关信息也让方生知晓一二。

竟然是传说中龙珠淬体?!

方生体内的经脉由十二人脉变成十二条龙脉。

方生若是正常人,龙珠淬体,先得破其十二条人脉,如此一来,方生最终绝得不到完整的十二条龙脉,甚至干脆爆体而亡。

也是因缘巧合,已破而立,于是摧枯拉朽般简单。

十二条龙脉共六类脉,分地、火、水、风、云、雷脉,每一类脉又分道、德两脉。

每一脉圆满既获一种能力。

就方生目前而言,这六脉的状态并非一致,唯有地脉清晰可见,而火、水、风、云、雷五脉却只见轮廓,不见真貌。

这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方生有所明悟,看来这龙脉修行要从这地脉开始,地脉修成大抵才可以其他脉的修行。

一念及此,上古的龙文犹如雨落,方生沉浸其中,一动不动,《地脉篇》总诀赫然而出:以固为道,以藏为德。

只有八个字的总诀却无具体的修行方法。

方生不停默念这八个字,字字过心,很快,心头涌现汩汩清澈清泉。修行地脉,竟是要向大地学习!

固就是坚固,如金刚一般坚不可摧;藏就是隐、敛,无论局势如何崩坏,藏一缕生机,所以藏也是生。

搞清楚了这些,方生也就醒了过来。这一醒,方生又坐一个小时,终开始感觉憋闷。

方生脚一蹬,湖不深,很快冒头。

湖面寒风一吹,方生顿觉寒意,牙齿禁不住打颤起来。

龙脉虽成,却只是搭起架子,就好比有了河道却无水流,方生自然无法运气御寒。

方生划拉着往前游,此时天色昏暗,竟然已是日落时分,湖边小径走来一对男女。

方生此刻视力大好,瞧得清楚,那被羽绒服包裹的女人正被男人纠缠。

方生脚踩着地了,抓紧上岸,就在这时,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陈祖德,我要喊人啦!”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任盈,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的!”那个叫陈祖德的男人说出一句经典的流氓话来。

湖边小径临湖,靠香樟林,树高草茂,从前出现过有人被抢劫的事故,的确少有人来。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湖了!”

“任盈,我是你的初恋,一个女人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初恋男人呢?”

“你让我恶心!”

任盈?方生立刻反应过来了,任副经理啊,难怪声音这么熟悉了,她怎么会跑到这呢?

“我跳了!”任盈大声道。

方生禁不住笑了,强势如任盈居然会有这个时候?!

黄昏时刻,镜湖湖面上薄雾袅袅,任盈和陈祖德二人对峙,谁都没注意到方生立于湖面的诡异存在。

任盈现在悔极,今天上午接到了陈祖德打来的电话,约她出来见面,要一起度过愉快的圣诞节。

任盈一口拒绝,不想陈祖德在电话中嘿嘿冷笑,说是他电脑里从前保存了一些她的写真照片。

任盈当时就楞了,回忆来回忆去,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什么写真照片,但转念一想,许是这个陈祖德偷偷拍下来的。

任盈又恨又怕,却不得不赴约。

晚饭,之后就是来中央公园。

任盈忍不住提照片的事,陈祖德却嘻嘻一笑,说是诓她,只是前些日在一商场看到过她。

那一瞬间,在陈祖德眼里,看到任盈有一种丑小鸭变天鹅惊艳感,这乡下妹子竟然变成如此俏丽气质高雅的都市女性?!

陈祖德瞬间旧爱复燃,这几日翻来覆去想任盈,临近圣诞节,就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任盈气极,当时就走,陈祖德追来,于是就演了这一出。

陈祖德道:“任盈,你不要这样,再说现在天寒地冻的,冻坏了怎么办?”

“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真跳了!”任盈倒退着。

任盈当然没有真心想跳,这天寒地冻的,她只是吓唬一下陈祖德而已。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脚底湖边小径是鹅卵石铺就,却有一颗鹅卵石被行人踢出,正好落在任盈脚心,任盈脚一歪,人一仰直接就往镜湖倒去。

任盈凤目圆瞪,口半张,来不及叫出声来,背上寒毛都竖起来,心道这下完蛋,不淹死也得冻死。

“砰”的一声,任盈一下撞入一个人的怀中。

不是冰冷刺骨的湖水,是一个人怀中!

“啊!”任盈于是发出海豚音,划破夜空。

湖面上怎么有人呢?

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啊,任副经理,好巧啊,来镜湖边上散步啊。”

任盈就好像听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一般。

不错,上次也是自己一个人乘电梯,然后叮的一声,门开,闯进个该死的家伙,然后再叮的一声,就和那该死的家伙闷了四个小时,而期间,自己不得不小便一次。

该死!

是这个家伙?!

任盈心头不禁涌上有一种强烈的宿命感。

自己在这镜湖边踩到狗屎的运气踩到石头,然后往镜湖倒,这样也能碰到这个该死的家伙,这样的概率事件也能发生,任盈真是无法可想了。

“快放我下来!”这时,任盈已经被方生抱上岸,见他还不撒手,立刻大声叫道。

方生湿漉漉的,也不敢多抱自己顶头上司,赶紧松手。

很显然,眼前是他改善与上司关系的机会。

方生立刻上前一步,揪住陈祖德的衣领道:“你谁啊?跟我女朋友动手动脚的!还想不想活啊?”

方生只用上一层的劲,陈祖德立刻脸涨得通红,连忙道:“兄弟兄弟,误会!”

“一看你小子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任盈听到方生声称是自己男友,眉头一皱,可是眼前最大的麻烦却是陈祖德,于是只能闭着嘴青着脸,心道:天啊,怎么自己所有丑事都遇到这家伙。

方生手微一发力,陈祖德顿时蹬蹬退出十多步远,径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滚!再见你来骚扰,见一次打一次,直到打到你难以自理为止。”方生嚣张地喊道。

“是!是!”陈祖德连忙说道,费力地爬起来,拔腿就跑。

方生转过身,道:“任副经理,你下次走路小心一点,特别是湖边,石头啊,花花草草什么的特多。”

任盈没说话,一双美目只是盯着方生,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尴尬,愤懑,还是感激?

方生发现任盈的目光转冷,暗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遭这女人讨厌,无非就是在电梯看到她忍不住嘘嘘的尴尬,正想着,任盈终于开口道:“今天,谢谢你。”

“没事,小事一桩。”

“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任盈眉毛一挑,转瞬间恢复了办公室内的高傲。

“任副经理,没事我就先走了。”人家不敬他,方生自然也不会贴脸上去,说罢,方生转身欲走。

“慢!”

“任副经理还有什么吩咐?”

任盈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脸微红:“不好意思,不过,你怎么在镜湖里?”

“啊,这个啊,只是想凉快一下而已。”

“凉快?”任盈眉头拧了起来。

“啊,是这样,不好意思,我只是不小心,比任副经理先一步落水而已。”

任盈很端庄地微笑起来,瞧着眼前方生落汤鸡的样子,心头却有莫名的快意。

“说吧,我可以帮你什么忙,比如取消停职?”

“哦,不用了,”方生说着,心中一动,道:“这样,我现在没地方住,不知道任副经理能否解决一下。”方生也是看出来了,任盈不想跟自己有什么瓜葛,索性狮子大开口。

任盈眉头微皱,不过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更何况也巧了,她正好可以帮方生解决这个问题。

任盈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卸下一个钥匙交到方生手中,说道:“这是钥匙,你先拿着。”

方生嘴巴微张,心道,还真解决了啊?!

任盈又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刷刷地写了几笔,把纸条也给方生,道:“就这个地址!”

方生低头一看:武林路137号伊芳公寓3栋1单元302室。

方生抬头,到这个时分,他脸上才开始显露一丝很朴实的不好意思之色。

“没事,”任盈道:“巧了,半个月前我搬了新居,这是我从前租住的,里面已经清理干净,合同没到期,还有半年时间。”

“是吗?”方生惊喜道。

“也就是说,你可以在那住半年时间,明白吗?”

半年免费给这家伙住,在海州算是帮人一大忙了,任盈说完顿觉轻松许多。任盈的确是不喜欠人情,特别是眼前这个人,虽然方生很巧帮自己摆脱了陈祖德,这算是大人情,现在应该两清了吧。

任盈出了中央公园,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忽然愣住了。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方生有可能是想不开跳湖。

停职,然后没地方住,种种打击之下有可能摧毁一个人在城市的生存意志。

任盈刚毕业时候也在城市中颠沛流离的,那样的日子,她想也不愿想了。

想了一会,任盈摇了摇头,这个方生扛打击的能力超强,应该不会。

看来自己以后不要太针对他,任盈一打方向盘,直奔她的新家。

任盈的新家是一百一十平米的大房子,连房子带装修花了任盈大半积蓄,这是她在城市这么多年拼下的。

有房有车,这才是最终的城市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