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苏溪 拒绝合作

7月5日 下午3:30

高程推开办公室的门。

落地窗前的人影马上回过身来——合身的西服,笔挺的身姿,一丝不乱的头发。从背影上看,就像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人模狗样版本的自己。

全世界的帅律师和帅检察官都很像,在打赢官司的信念上尤其一致。

“王检可是稀客啊,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还用专门跑一趟啊?”高程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笑容可掬地说:“有事吗?”

王之夏的眼皮动了动,冷冷地:“去哪儿了?”

“吃饭。哎,忙了一上午,中饭都拖到现在了,没办法。”高程一摊手,拉过老板椅坐下。

“心情不错?”

“呵呵,我每天心情都不错。”

“尤其是卫东和越狱之后?”

高程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依旧站在窗边的王之夏,然后脚下用力一蹬,椅子滑动到王之夏身边。

“没错,还是王检察官了解我啊。”他笑嘻嘻地说。

王之夏神色如常:“卫东和越狱后先去了疗养院,疗养院的地址,你对警察说过?”

高程翻个白眼,一脸无辜:“哟,这事儿我可不知道,怎么?他去了疗养院吗?”

王之夏像是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可信,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卫东和前脚到了疗养院后脚警察就到了,甚至连特警队狙击手都出动了……这件事要不是警方事先有了信息,效率怎么会那么高?”

高程歪着头,一脸严肃:“王检,你好歹和公安是一根绳上的,你的战友速度快效率高也要怀疑,你说你是不是职业病晚期了?”

高程说着又把椅子滑回办公桌前,他按了电话,吩咐道:“刘强东,倒两杯茶,一杯不要茶叶。”

按掉电话,他冲着王之夏笑嘻嘻地说:“我每天喝的茶是刘强东泡的,牛不牛?哈哈,我这个小助理真会取名字!他泡茶特别好喝,他就这一个优点……哎,比不上王检的助理啊,啧啧,武艺高强,义薄云天!”

王之夏对着高程伸出的大拇指无动于衷。

他跟高程打过两次交道,深知此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嬉皮笑脸,其实心思深沉睚眦必报。卫东和案一审的检察官是个铁判官,以严格执法著称,他坚持对卫东和判处死刑,高程多次商谈都被拒。一审期间,这个检察官婚内出轨的**视频突然就出现在了网上。

以王之夏的立场并不觉得那个检察官有什么大问题,人无完人,用放大镜找缺点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更何况,没有真的,难道不会做个假的吗?

以十年前他曾为了卫东和痛殴律师的先例来看,一切皆有可能。

从接受这个案子开始,王之夏就在等着高程出招。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高程还没动,卫东和先出手了。

这是他们蓄谋已久的吗?

高程的助理是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他敲门进来,送上了茶水。王之夏坐下来,一杯温白水被摆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小伙子很快离开了。

王之夏等门关上,转向高程:“这么说如果警方击毙了卫东和,作为法律人来说,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他冷冰冰地说。

高程板着脸,非常傲娇:“我就不说。”

“那你应该也不会说卫东和走后,苏溪又回到了纺织城疗养院,在疗养院大门口,她被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开枪袭击。”

“开枪袭击?她受伤了?”

高程的腿飞快地弹动了一下,他迅速把两条腿交叠在桌子下,以免过快的条件反射让自己真的跳起来。

“看来,高律师很关心她。”

高程哈哈一笑:“那是!怎么也是王检的助理,身边人,又不是外人。怎么,王检不关心吗?”

“她没受伤。警察开枪还击,一名歹徒中枪,另一名歹徒出了车祸。中枪的那个歹徒,被苏溪救走了,她逃走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出租车,警察现在正到处搜捕她。”

“苏溪救走了一个歹徒?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之夏没回答,看看高程,慢吞吞地端起水杯,吹了吹,放回桌子上。

“你该不会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求你告诉我信息吧?”高程忽然一笑,“我虽然没有你王检那么大本事,找个人在公安局打听点情报还是小意思。”

王之夏喝一口水,放下杯子。

高程马上一点头:“哟,这就走了?那回头见吧,王检,慢走不送。”

王之夏说:“我想确定那个疗养院的地址,在卫东和逃跑之后,是你告诉的警方还是另有其人——如果是你,我只能说你的法律意识浓厚,职业道德欠缺,情同手足什么的完全是个笑话。”

高程听着他的话,一点儿也没当回事,笑眯眯的表情不变。

“当然,如果不是你,那就是警方内部有人知道卫东和母亲住在哪个疗养院……一个准死刑犯的家属住在哪儿,警察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这个人对几个月前抓到的嫌疑人,各个方面都特别上心。”

“呵呵,警察啊,检察官啊,你们还不都是一家人?”高程两条交叠的大长腿变换个位置,“那个特别上心的人,是不是你,王检?你可是对卫东和同一个俱乐部的清洁工都过目不忘的人啊。话说回来,王检这么关心卫东和,你对他的案子诉求死刑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王之夏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你认识谢兰仙,你在公安局说谎了。”

王之夏定定地看他一眼,然后移开眼睛,看着窗外:“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高程纳闷了一下,马上一摊手,“王检,这么熟了,别玩故弄玄虚这一套了,你想要什么,你能给什么?干脆说出来,你放心,出了这个房间,我什么都不会说,可以了吧?”

王之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十五年前,卫东和坐牢的那个案子。”他开门见山地说。

高程愣一下,挑高了眉毛,“那个案子,那个案子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

王之夏没理他,继续说:“资料上面说那个小女孩偷了卫东和的钱包,结果被卫东和发现了,因为你们想要扭送她去公安局,她就说她是被逼无奈才偷东西,是被人控制的,是这样吧?”

高程点点头:“没错。”

“嗯,这份证词很清楚,你和卫东和的说辞一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后来死者……就是小女孩指认的,控制她的那个贼头,他在和卫东和打斗中被击中了头部,后经抢救无效死亡。他是被拳头打死的,颅脑骨折,卫东和倒是很厉害。”

高程的表情古怪极了。

他能怎么说呢?告诉他,是的,卫东和杀人不用刀,完全可以徒手格毙对手,是个极度危险分子?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特骄傲地这么夸耀自己的好友,可现在不行,现在的卫东和是越狱的危险的死刑犯,警方已经有充分的先斩后奏的理由了,他可不能再火上浇油。

“法院判定的是误伤。”高程正色道,“拳脚无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上面说卫东和被捕之后,身上的东西都被当作了证物,后来他出狱的时候,他当时失窃又追回来的那个钱包还给了他。”

“没错。”

“钱包现在在哪儿?”

高程又挑挑眉毛,他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在简妮那里……去年情人节,卫东和把钱包送给简妮了。”

“卫东和的女朋友?”

“对。”

“她现在在哪儿?”

“呵呵!”高程一脸讥讽,“跑了。”

“跑?跑哪儿去了?”

“两个月前说去了乌市,现在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那她有家人在本市吗?”

“她是孤儿。”高程不耐烦了,“干吗要问这个女人?”

王之夏没理他,他坚持着自己的节奏,依旧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是不是把那案子的原始资料拿走了?”

高程一摊手:“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指控我?”

“我是询问。”

“询问?我没有义务为自己辩护,除非你指控我——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就当做好事了。唔,你说原始资料,是放在高林路证物房的那些?”

“没错,就是那些。”

“所有资料都没了?”

“不是,只丢了一份指纹鉴定报告——钱包上那个小女孩留下的指纹报告。”

“那又怎么样?丢了就是我干的?有证据吗?哎,对了,听说你们公安局刚丢了十万块钱。”

高程一边笑,一边摇头:“你们这些公检法,真是看谁都是贼啊!王检,你可真不够意思,就这样了还说不是指控我?高林路的证物房放的都是陈年旧案,保管员一年都不整理一次的,你凭什么说是我拿走的?”

王之夏冷冷地说:“去年2月21号,情人节过了一个礼拜之后,你去过那里,登记的是为了查另一个案子的档案。但保管员还记得,你没有等保管员给你拿资料,而是自己进了资料室——没人知道你在里面干了什么。”

“那是因为那个保管员动作太慢了!”高程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去偷一个已经结案,犯人都坐完牢出来的案件资料干什么?”

“因为你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王之夏平静地说。

高程的脸没什么变化,他看着王之夏,过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说:“那又怎么样?”

“她是谁?”

高程哈哈大笑着站起来:“你就等着这句话呢,对吧?我哪知道那孩子是谁啊!人家是证人,不是嫌疑人,这都十五年了,就一份都没录入指纹库的记录,你还以为我是名侦探柯南呢?我说,你该不会以为那孩子就是苏溪吧?哈哈,如果是的话,那我可要好好跟她说句对不起了,那时候她跑掉了,害得卫东和坐了五年牢,我可没少骂她呢。”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浮夸,王之夏也没办法分辨他话里的真伪。

十五年前,那孩子十二岁左右,现在二十七岁,苏溪二十六岁,年纪上很接近。

王之夏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是这个小女孩吗?”

照片上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笑起来鼻子微微皱起来,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大又黑。

照片是张雨希提供的,那是她们初一下半学期春游的时候照的。

高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可能吧……我可没王检你的脑子好,十五年前见过一面的一个小孩儿现在还记得……哎哟,王检,你总不会专门来找我八卦的吧?你看你问的这些问题,电话里都能说得清。我看你啊,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看看卫东和是不是和我联系了对吗?卫东和和那个苏溪的悬赏金都不少,怎么?最近检察院拖欠你工资了?你该不是动了这个心思吧?”

高程转身,做出送客的姿势。

“说真的,就算怀疑我的人品,也不要怀疑我的智商。我和卫东和真的联系也不会让你发现的——这么说,你死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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