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杨磊手术后,就能恢复正常,可现在他清醒过来,却疯了,非要说和颖颖结了婚,还有一个儿子在美国留学……”

黄玉屏又气又好笑:“他发癔症了?”

“嗯,医生刚开始见他说话头头是道的,还当他病好了。后来,他忽然说自己是睿城的副***,还要求住高干病房,医生这才急了,把我叫到医院。”

“现在怎么办?”

“一大群医生正会诊呢。医生也没想到,病人会这样。他们说,见过很多病人,后遗症是癫痫的,却没有后遗症是癔症的。精神科的医生正在做检查,我在外面等着结果。”

“杨磊真是个祸害。”黄玉屏在心里说。

“等会儿我就回去,你先休息吧。”

黄玉屏看着外面的星空,叹息一声,她睡了一下午,现在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困乏,但料想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入睡了。

“先去吃点东西吧。”黄玉屏比和杨森结婚时,体重增加了二十多斤,人越胖,越是能吃,她现在是一到饭点,就必须得吃,不吃就浑身乏力。

虽然中午吃饱睡的觉,可她的消化功能依然强劲地把塞满胃部的食物全都消化了,现在,咕噜噜直响,不断提醒主人,快点去吃饭。

黄玉屏从沙发上爬起来,洗了一把脸,还把衣服、头发也整理顺了,这才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出了办公大楼,开车回家,在小区外面的市场,黄玉屏又打电话给杨森。

“我已经开车上路了,马上就到家。”杨森说。

“那我给你弄点晚餐?”

“好的,玉屏,不用那么麻烦,打点豆浆,煎几片馒头就好。”

“嗯!”黄玉屏和杨森住的是个高档社区,有一户人家,就在自家宅子里,开了个饭馆,他家从不煎炸烹炒,招待的方式也和西餐厅一般,因而没有喧嚣和油盐,很受小区住户的欢迎。

黄玉屏在那里打包了几份菜,回到家打了点豆浆,然后把颖颖给的枣沫糊加了两勺进去,杨森最是喜欢喝这个口味,不知夸过黄玉屏多少次。

黄玉屏从没告诉男人,豆浆全靠颖颖给的枣沫糊提味。

两人结婚,也将近二十年,两个孩子都十多岁了,但黄玉屏对颖颖,还是有些提防,谁要那是丈夫的初恋呢?虽然杨森现在,对郭颖颖,只是对姐妹一般,是个亲戚,关怀爱护中,还有淡淡的疏离,可黄玉屏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其实颖颖很清楚黄玉屏对自己怀有戒心,她却能理解黄玉屏的心态,哪怕结婚二十年,杨森在黄玉屏眼里,依然是那么高达完美,无人能及,黄玉屏把杨森视为己有的私产,像老母鸡护鸡仔一般,看得牢牢的。

颖颖很为杨森有这样的老婆高兴,一个爱他,爱得有些过分的女人守着杨森,作为好朋友,颖颖当然喜闻乐见。同时,她也尽可能地把握和杨森的距离,既不远到令杨森伤心,也不会亲近到让黄玉屏愤怒。

第二天的旭日,依旧冉冉升起,颖颖送走了丈夫和女儿,然后就在楼下跳了一会儿广场舞,回到家洗去汗水,一边擦干头发,一边等着电话,她估计,胡赟兰会约自己逛街。其实,是希望黄玉屏能打电话来,请自己吃饭。

前天晚上,俞和光给颖颖说,已经退休好几年的王怀宇,忽然被*请去喝茶了:“有个公路局的干部,替王怀宇背了黑锅,他非常不甘心,背着资料到处告状,却被一些无良官员踢皮球,光京城和他们省的信访办,这个可怜的人,就走了不下十次,七年前,他被送进监狱,妻离子散,出狱两年,他光解放鞋就走坏了十双,可是,冤屈却一直没有得以申诉。”

“是王怀宇在作怪吗?”

“嗯!”

俞和光只是助了一臂之力,让那个人背着资料进了*,见到了最是严正无私的马琦芳。才几天时间,王怀宇就去喝茶了,现在还没有出来。

陈丽萍这几天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关系托人,消息自然迅速传播开来。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哪有屁股干净的?闻讯还不慌乱不堪?

终于送走了瘟神,杨森和黄玉屏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黄玉屏,公司里和政’府机关打交道的事儿,都是她处理,这回,黄玉屏明显感觉是得罪了人被穿小鞋,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是哪个在捣鬼,她也曾怀疑是陈丽萍,心里不知有多懊悔,觉得当时应该忍一时之气。

杨森在这事情上,比黄玉屏迟钝,毕竟他不怎么管这方面的事务。

不过,杨森这两天也头大如斗。杨磊的癔症,连医生都感慨从来没见过,倒不是说他病得严重,而是,他异想天开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最初,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副厅级的大干部,非要换病房。

“你哪里是什么副厅级?杨磊,你这辈子,连正科级都没有当过。”

“怎么可能?我当了六年的山阴县团委书记,不是科级是什么?”

杨森又羞又气:“你哪有当过咱县里的团委书记?你这辈子当的最大的官儿,就是睿城市苗圃的场长,那也不过是个主任科员级别的。”

“我哪有当什么苗圃的场长?”

……兄弟俩在病房里,脸红脖子粗的,最后杨森实在没办法,把电话给他:“你是副书记,那总该有秘书吧?你打电话,把人叫来。”

杨磊接过电话,还非常自信,真的拨出一个睿城的手机号码,那边的人听他解释半天,一句“神经病”挂断了,杨磊气得哇哇叫,然后,又打给市委办公室主任,这回,居然真的是睿城市委办公室的座机,那边人刚开始非常客气,后来,也忍无可忍:“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一个叫杨磊的副书记,阁下不是想当官儿,想疯了吧?”

杨磊这才傻眼了,十分委屈地对着杨森:“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