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 两个贼兮兮的人在叽里咕噜——

陈其亮:“他们准备亲到天亮吗?”

箫家桢:“那你去让他们停一下。”

陈其亮:“我脚麻了。”

箫家桢:“我脚抽筋。”

……

那头的周椋许灼难舍难分,没有半点分开的架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箫家桢再也扛不住,一个没站稳, 跪到面前的草地上, 膝盖在地上触碰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在这黑夜中, 尤其响亮。

陈其亮压根来不及伸手去拉。

无知无觉相拥的二人, 蓦地身体一僵,齐齐朝他们看来。

许灼盯着蹲地上喂蚊子许久的两人, 见是自己人,先是放心,然后浮上尴尬, 猛地从周椋的怀里弹开, 对另外二人道:“你、你们,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周椋的表情便没有那么好了, “不出声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陈其亮和箫家桢当即非常有默契地指向对方,出卖得也非常顺口:

“他不让我说话的。”

“是他一直捂紧我的嘴巴。”

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理喻难以置信还有你怎么敢?!

20分钟后, 在他们问东问西之后,终于疲惫地告别自家艺人。箫家桢往房车行去,陈其亮则准备开自己的小破车回家。

陈其亮刚和他岔开走两步,就见箫家桢拍了拍房车的门,吸引过他的注意力,“亮哥,要不上来喝两杯?有冰镇啤酒。”

此时二人满腹心事,正愁无处发泄, 于是他们把酒言悲。

箫家桢扼腕痛惜, “火火什么都好, 就是眼光不好,为什么要找周大灰狼。”

陈其亮已经灌了两瓶,“臭小子也不和我透漏两句,害我给他和张米朵的CP投票花了那么多钱。”

箫家桢一听更悲伤了,因为他花的钱更多。

有句话说得好,不要轻易追圈里真人CP,他这次算是大彻大悟了!

二人苦兮兮地来了个干杯。

喝到后来,他们都有些脚底打颤,尤其是箫家桢已经得用手撑着脑袋才能勉强保持一些神智。

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陈其亮说:“我去拿点水果,醒醒酒。”

箫家桢另一只手也扶上了自己的额角,莫名其妙来了句,“我想吃芭乐。”

陈其亮被他逗乐,“外面雪都还有点没化,我上哪去给你找热带水果。”

出了房车,陈其亮甩了甩头,他的酒量比箫家桢稍好,此时还能走上几步,他记得后备箱有上次箫家桢送的一箱梨子。

他直接一整箱提着,又回到房车。

“你想吃几个梨?”他问。

箫家桢两个脸蛋红扑扑,“随便,反正不要半个,不能分离。”

陈其亮笑着摇头,看了下箱子上的外包装,“香梨?不用削皮吧,那我就拿水冲……”

他的话突然停住,因为瞅着箱子里确实是一箱子梨,但最上面有个白色的信封,有一定的厚度。

顿了两秒,陈其亮把这信封拿出来,指头挑开封口的边,随后双目一瞪,这里面,竟然是钱?

掂了掂,估计有万把块钱。

他莫名望向箫家桢,“你放的?”

箫家桢眯着眼睛辨认了会儿,随即傻笑,“对啊,赔礼用的,亮哥满意否。”

陈其亮无语,第一次见着用这样方式赔礼道歉的人,“你很有钱?”

箫家桢挠挠头,“上次火火说你喜欢钱,我想不到该买什么赔罪,就把钱给你,你自己来买。”

陈其亮实在是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笑,周椋那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有个这么逗的助理。

箫家桢不懂他在笑什么,只当他是高兴喜欢这份礼物,自己也跟着高兴,悄悄和他说着秘密,“其实,我最近在攒钱,我自己想开一个经纪公司。”

陈其亮只当他在说笑,“就你这种缺心眼,我劝你还是别了。”

箫家桢竭力挺直腰板,“我一直有在老板身边认真学习的好吧!我、我要是经验欠缺,我可以请人啊!我自己做老板,亮哥,你以后要不要来帮我的忙?”

……

次日,许灼驱车,给他和周椋安排了个正儿八经的公费约会。

兑现最后一次心动短信互选的权利,这次约会的额外要求是,嘉宾自行制作vlog,后面将在节目里进行公放。

周椋望着面前高达20米的游乐设施,四层结构,其间木板钢筋交错纵横,有几名玩家正在其中小心攀爬穿行。

许灼举着手里的手持摄像机,将镜头对向两人,非常官方的语气介绍:“这是B市最近最火的室外攀爬体验,“据说,有高达20种的极限挑战项目,登顶的人可以获得一份证书,非常挑战玩家的勇气和信心,我今天和周椋就来会会这个有多难。”

镜头外他朝周椋挤眉弄眼。

他昨晚可是找了好久约会地,唯有这个,在镜头之下,游玩过程中互相你扶我我扶你才不会让嘉宾想多,可以明目张胆地亲密接触,太适合他们了!

周椋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笑而不语,自己手里也拿了个手持摄像机。

他们在一楼还签了份唬人的「生死状」。

许灼事先调查过了,这个攀爬体验的安全系数非常高,每人身上两根安全绳,双重保险,每一层也还有教练守护,如果中途想放弃,旁边有楼梯随时便能自行走下去。

工作人员边给他们讲注意事项,边替他们穿上安全绳,拿胶带把手持摄像机紧紧绑在小臂上。

一楼是儿童体验区,相对简单难度系数较小,他们选择直接从第二层开始挑战。

上楼之前,周椋拉住许灼,再度仔细检查他的头盔,还有身上安全绳的稳固性,彻底放心才和许灼一起来到二楼。

虽然许灼有些跃跃欲试,但周椋还是坚持他走在前面,玩过一遍,确认当前一个项目的玩法后,才让许灼跟上。

他们一开始遇到的项目就是凌空自行车,自行车轮嵌在一个横木的滑轨里,许灼悠哉地骑过去,“还好嘛,感觉闭着眼睛也能玩啊。”

接下来又跳过了独木桩、平衡木,许灼也都轻易搞定,周椋在每个项目伸手接应他的时候,许灼还能趁机在对方的手上揩一把油,周椋则面无表情地偷摸掐一下他的腰,礼貌回敬。

这样在镜头之下的小动作,可真刺激,许灼心头窃喜,打着如意算盘。

却没想到,这个算盘在来到第三层的时候,便落空了。

第三层的高度从视觉上比第二层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俯身向下看的时候,竟然会有轻微的眩晕感。

许灼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周椋不再走完一个项目到终点等他,而是仅比他早一步,时刻回头关注着他的状况。

第三楼迎接他们的第一关,一个攀爬网,不像前面的关卡都是硬物很有安全感,他们需在高空,从这软绵绵漏着缝隙的网上攀爬而过。

随着网子上下晃动,许灼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尤其他们两个男人的体重不轻,连带着网子晃动的幅度特别大。

许灼的手指牢牢地扣住每一个网格,想着就走周椋走过的路,不要看下面,结果前方传来部分游客因为太害怕的尖叫声,瞬间烘托了更恐怖的气氛。

许灼的额前开始沁出细汗,尤其是爬到网的最中间,向前很难,退后也不容易,他的手因为太用力开始微微发颤。

周椋察觉到他有些落后,伸出手要去扶他。

吓得许灼猛拍他的腿,“你别管我!你扶好,快扶好!”

周椋只得把手又缩了回去。

许灼这时候压根想不到什么亲密接触,只想着自己为什么要百里挑一找罪受,网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攻略说好玩,怕别都是水军吧。

好不容易爬过去,许灼简直半条命都要没了,不顾形象地坐在中间休息的区域。

周椋蹲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背,“还好吗?”

许灼点点头,但当他看到下一个项目的时候,很想收回这个点头。

下一个项目连网都没有了,直线上就五根竖着固定成圈的绳子,玩家需要一根根地踩着晃过去。

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他才踩上去,然后晃得心肝都要抖出来。

他从不是什么胆小的人,也勤于健身,但在高空中的压力可不能和平地时候相比,人在一紧张的时候,使力的方向五花八门,连带着他的平衡也尽失。

刚才一路上许灼还啊啊地乱叫,忽然没声了,周椋奇怪地回头,正撞见晃悠悠的许灼一脚不小心踩空,整个人往下面一跌。

由于身上有安全绳的缘故,没跌下去,只是在空中吊着了打了个转。

周椋连忙退回来,单手箍住绳,另一只手拽住许灼,“拉紧我。”

被周椋拉定的许灼总算找回了魂,借力重新攀回了绳子。

周椋眉头紧紧锁着,“你爬下一根绳子的时候,另一只脚要立马放过来,不然两边绳子的距离拉开,你根本站不住。”

后面的几根绳子,许灼过得万分仔细,总算不出状况地走了过去。

踩到实地的那一瞬间,许灼欢呼一声,正举着手要和周椋击掌,却发现周椋的脸色有些不好,“要不不玩了。”

许灼怔了怔,背着楼下节目组架着的机位,摸了下周椋的手心,全是冷汗,而周椋自己过的时候还算从容,不至于于此。

看着他的神色,许灼瞬间就明白了,他是被刚才自己的意外吓到了。

许灼抬头看了眼后面的项目,有不少玩家和他一样颤巍巍,但仍在咬牙坚持。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想半途而废。”

虽说项目的难度在递增,但每次成功的成就感也在递增。

勇敢这个词似乎从他身上消失了许久,他想一步步地找回来。

周椋看了会儿他,随后叫来教练,再给他开小灶,讲究攀爬的技巧,许灼听得很认真。

后面的项目,周椋再不说任何放弃的话,许灼的手要是酸了,他便默默地帮忙按摩放松。

许灼要是体力不支,周椋便放慢速度,陪着他一起慢慢来。

最后一个项目极为考验臂力,许多平日里疏于锻炼的玩家都在这一步选择放弃,它是一个悬置平放的梯子,玩家需要用双手吊着**过去。

周椋见许灼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在你前面等你。”

遂率攀上梯子。

许灼舔了下唇,跟在他的后面,一鼓作气地过去了,周椋在终点抱住他。

“啊啊啊!周椋我们登顶了!”本来已经力竭的许灼太兴奋,拽着周椋一阵乱蹦。

楼下的工作人员也为二人叫好。

站在高处,他们俯瞰整个B市的景色,远处隐约可见高耸的写字楼商圈,他们的第一次歪打正着的约会,便是在那里看的《泰坦尼克号》;视线东移,有一片山区,正是他们录制节目别墅的所在,也是他们再度重逢的地方。

看得见过往,也看得见归处。

一路走来,他很希望得到观众的喜爱,甚至奢望自己的名声响彻国际,但这一切都不及周椋在身边让他感到满足。

他们相扶,玩了一个小型的蹦极,两人绑着直滑降的设备将至一楼。

许灼如获新生,举起小臂的摄像机,对着镜头讲着此行的艰辛。

余光瞥到周椋手肘内侧有处破皮,未出血,就是肿了一大片。

许灼当即找工作人员借了酒精棉片,把周椋拉到没什么人的树后,心疼地擦着伤口:

“肯定是拉我那一下的时候,被绳子蹭的,都怪我。”

周椋摸了摸他的脸庞,“不疼,你不说我自己都没发现。”

消完毒后,周椋牵起许灼的手,摩挲着手背。

许灼也看着他,享受着这份人后的安宁,“周椋啊,我发现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

周椋靠在树干上,唇角有着浅浅的弧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许灼面露回忆,“我记得以前让你和我一起上台表演,你说让我把卷子做出来就答应我,结果一阵风过来把卷子吹到楼下的大树上挂着。”

周椋接过话,“你立马冲到楼下去爬树,我都来不及拦你。”

许灼笑了,“你也记得?”

周椋说 :“我都记得。”

二人相视。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车喇叭声。

他们猛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们所站的路边,后座的窗户被人摇了下来。

一位满鬓白发的老者一直看着他们的方向,面色表情寡淡,却不怒自威。

许灼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就慌乱地想松开周椋的手,却不想周椋反而握得更紧了。

周椋最先也是怔愣,此时沉声喊了句:“爷爷。”

周建昆看上去似对他颇为不满,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许灼的脸,最后,视线滑向他们紧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