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官宣风波1

既已承认了身份,我便无拖延。当晚依先天八卦绘了图交于司马越,让他依此改建后院。而我则带着桃儿离开覆倾阁,住进了王府内眷居住的侧院。

王府内开始盛传我可能成为东海王的第四位夫人,连桃儿也如此问我。

\";你信王爷会纳我为夫人吗?”我反问她。

“我不知道,才问姑娘的啊。”

“我也不知道,如果想知道你可以去问王爷。”我回答的不太认真。

“不是我想知道,是三夫人的使女小碧问我的。她说三夫人因此而伤心呢。”

“伤心?她是怕失去王爷的宠爱吗?”

“王爷才不宠爱她呢,她入门三年以来,王爷宠幸她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就能数完,还不大夫人

呢。王爷最宠的是二夫人,总是在郦廑阁留宿。”

东海王俊美中略带阴柔,面相非一般女子可比拟。我想他恐不是个贪恋风月、留恋女色的人。他留宿郦廑阁一定另有原因。而三夫人来自汝南王一族,永康二年,汝南王司马亮已被贾后等人诛杀。虽汝南王称号仍被司马亮的子侄世袭,但汝南一族的权势已远不如司马亮在世之时,其兵力也在杨、贾之争中损失惨重。以政治联姻的角度来看,三夫人的不受宠是必然的。至于大夫人则来自成都王一族,目前成都王气势正盛,所以大夫人的处境肯定会好于三夫人。

不过,桃儿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她只会简单的依照王爷留宿的次数来判断哪位夫人受宠。我羡慕她简单,在我看来那是一种福气。

申时,我正在教桃儿一些音律,有人来敲房门,“桃儿,我是豫宁。王爷使我来请倾城姑娘过郦廑阁用膳。”

“哦,知道了,豫宁姐姐。你先回王爷就说我家姑娘随后就到。”

当我以倾城的身份来到郦廑阁时,所有的人都已到齐。司马越、荆贤、廑夫人,和我未见过的夔拓及另两位夫人——如玉与姬瑶。她们都是纤细、柔弱的女子,看的出她们一心一意的爱着东海王。对于我的到来,她们的眼神是妒恨与不屑。而看向廑夫人时,她们的眼光中有着一丝畏惧。

夔拓站在东海王的身后偏右,东海王的右侧坐的是郦廑,他们三人的所在位置组成了奇怪的星象图形。似乎在眉宇间又似乎在气质上有一点相象,我的脑海中迅速的浮起了一根模糊的线,却又总是串联不到一起。

用过膳,东海王带着夔拓、荆贤随我到了暂居的院落。在他们坐定后,我拿出了白天画好的像说:“这个是杜离若与端木隹的像,也就是三圣师中的其他两位。既然要我协助你得天下,就要知道他们的所在。”

“你的意思是避实就虚,先躲开他们或是鹤蚌相争,而我们坐收鱼翁之利。”荆贤微皱着眉看向我。

“不错。离若是诅咒师,也是我们三人中定力最高的,几乎绝了七情六欲。隹是神官,虽在各方面都不突出,但也没有明显的弱点。”我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还有,乱世才刚刚起头,真正的纷争还未开始。所以先隐瞒我是乘彩,对外我还是花魁倾城。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保存实力。”

“也好。这样我们就可先囤积兵力,待其他各路王爷兵力削弱然后出击,此计不错。”东海王点头。

“倾城姑娘,既然圣师有三位为何最多只能二分天下呢?”夔拓好奇的问我。

“那是因为历代圣师中必有两女一男或两男一女,同性的两位圣师必是相克之命。在这代我和离若便是宿命之敌,我是离命、她是坎命。所以,找不到隹没关系,一定要知道离若在哪儿。因为我和她之中只能成功一人。”

“原来如此”夔拓点头又问:“那他们会不会也象姑娘一样隐藏身份?”

“是有这个可能。”我用手指轻抚着八卦图,“不过我们三人的灵力相通,在万不得已之时我可以布阵找到他们。但那样他们也会发现我的所在。”

灵力相通,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扶持的我、离若和隹就要进入宿命之争。

乱世即将开始,谁最终能成功呢?

夔拓带着五千侍卫营的官兵离开东海境内分散四处寻找离若与隹的下落,圣火阁的建造还在继续,日子在等待中度过。

间或的闲暇中我也会教桃儿洛书河图、六十四卦,都是些通古知今推算命盘的卜算之术。她很聪明也很用心的在学。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总是堪不破七情。怕宿命之劫来的那一天,自己狠不下心去分她的福荫,不忍心让她担我的焚心之苦。那么到时候就让她自己抉择吧。

当然最多的还是每天与司马越和荆贤一起在书斋分析形势,研究战略。荆贤在锦缎上手绘了八王的封地图,并在上面一一做了标示和注解。“八王的封地仍以汝南领地最广。北至赵地、西临楚地、南接长沙,环着洛阳都,应是兵家必争之地。成都虽不逊于汝南,但终是离都城过远。河间与长沙、赵地、齐地、楚地的封地与我东海不相上下;以兵力、囤资来说,东海位在赵王、成都王、河间王之后居四,而楚与汝南早因杨、贾两后之争兵力折损了七成,已无争夺之力。”

司马越听完荆贤的叙述侧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的在地图上各王的领地画着。然后手指停在了东海的境内,低低的叹到:“两年以前的东海何等衰败。贤,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精心谋划,恐怕我难以得天下。”

“王爷,没有你当年的舍身相救何来今天的荆贤?您于我之恩,所受之屈,荆贤便死也难以为报!”此时的荆贤虽然嘴角还是那么浅浅的笑,但笑中有了淡淡的苍凉。“我学这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帮到你,现在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把我可以有的一切都还给你,因为那是你给我的,是我早就欠下的。别说谢我,永远也不要说谢我。我……。”他本来冷静淡然的声音暗哑了。

“我本就是阴暗的,对我来说那已不算什么。但你不一样,你有才智有学识是不应该受那种屈辱的。而我不在乎的。你不欠我什么。”

这一刻我眼前的司马越是脆弱的,俊美的面容透着疲惫与急欲掩藏的屈辱。他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想在乎不能在乎,这样才能继续活着。我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他或阴邪、或多疑、或肃冷的面容或许都是假的。曾经的生活也许已经把他训练成了一个戏子,而这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叮咚……”我拨响了琴弦,莫名的冲动让我想弹奏一曲越女赋。从小桥流水的田园生活到国破家亡、生死离别的凄凉,再到忍辱委身,以身许国的悲壮最后退隐山林的平静,琴音时而如行云流水般静谧安详时而如急急的马蹄般狂乱奔放,最后转为清冷然后漫漫的隐去。

我抬起头与他二人对望着,空气里弥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然后慢慢的我们的脸上同时浮起了笑容,这一刻我们的心中都有感动,有释然,有心意相通,有同舟共济。我已经不再抱怨上天,既然我命中如此,那就不再逃避,站出来担起宿命的安排。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在意了。护佑明珠,唯心而已。宿命之劫,昊天孔昭。

“好!”司马越拍了一下手站了起来。神色间已没有了刚才的疲惫之态起而代之的是神采飞扬。“所谓的八王实际只留下了六个,新的汝南王和楚王不足为惧。贤,依你所见哪个王爷会最先按捺不住,起兵谋反?”

“我猜测应是赵王伦。据我们派出的探子回报,其他的四位王还在筹备粮草的阶段,只有司马伦的军队已经备战,而且他还开始着手缝制龙袍了。我猜他在等一个契机,用不了一年他一定会起兵。”荆贤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笑和冷静的嗓音。

“一年吗?”我用手戳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一年太长了,乱世越早结束越好。等圣火阁建成、夔拓带回离若与隹的下落,我就开始布阵行圣师之职,他不是在等一个契机吗?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契机。”

“是啊,乱世越早结束越好。”司马越悠悠的叹道:“我们要经过多少年才能看到太平盛世啊?”

战争总是残酷的,也许没有对错之分,也不一定是仇恨使然。可能就是一点点的利益,战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然后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家不家,国不国,满目创痍。之后经过很长的时间,人们才忘掉战争带来的伤痛过上太平的日子。但没多久乱世又将来到。谁又能看到永久的太平?

“也许我们要打十年的仗啊。”荆贤的言语里带着一丝惆怅。

“十年?”我喃喃着看向了门外。花红柳绿,碧草青青,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一切都那样明朗。桃儿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抱住了膝,小脸微微的上仰,眼巴巴的望着天空。我知道她在等信鸽捎回夔拓的消息。她就是这样简单的幸福着。刹那间我的心盈满了感动。为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为了很多的象桃儿一样简单的幸福着的人,我要尽了所有的能力缩短战争,哪怕会因灵力耗竭而难度最后的劫难也无所谓了。想至此我笑了,轻快的说:

“五年吧,我们争取五年得天下。因为我已经浪费了第一个五年。”

40天后,圣火阁已近完工,我支开工匠在一些阵眼埋下符咒,并着人在坎位依北斗阵法采种了竹子。这样与离若对抗时可以稍稍削弱她的灵力,不过我知道她也会这么做的。

“姑娘!”远远的桃儿向我跑来,娇羞的小脸上满是笑意。“王爷请您去大厅,夔拓回来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