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色不禁有些微红,纯粹丢人丢的。

“娘子,你在这休息,我去追。”

“不,还是我……”苏染刚想拒绝,不知又想到什么,话音陡然一转,“好,那相公你自己小心些。”

得了首肯,莫白悄悄松了口气,安抚好苏染好便小跑着往前追去,一直等到确定苏染看不见他后,才猛地加快速度,没几下功夫,便追上了一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那妇人。

瞧着莫白脸不红气不喘,从她眼前飞掠过去的模样,妇人瞪大眼睛,手指着莫白的背影:“唉?刚才不是还……”

逗她玩呢?

同一时刻……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屋檐处飞过,一晃眼的功夫,便落在了一处小巷子里。

苏染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手上筋骨。

视线落在朝她这个方向奔来的那小贼身上,嘴角噙起一抹森冷笑意。

那小贼接连抢了两个钱袋,这会儿跑了许久,步子也逐渐放慢。

“不就是个钱袋么?又没要他的命,追……追那么紧,有必要么?”

小贼扶着墙面,见着前面刚巧有个巷子能拐进去,二话没说,便挪着步子拐了进去,准备先寻个角落躲起来。

哪想一进巷子,一个拳头便在他瞳孔处陡然放大。

右眼陡然被袭,小贼吃痛,松开双手,眼前迷糊一片。

“谁特么打老子……啊!!!”

左眼遭受到的同样痛楚迫使他到了嘴边的骂人话变成了痛苦的嚎叫。

“老子……”

一块布巾将他的嘴巴撑满,只剩下咦咦呜呜的声音。

苏染做事向来是能手绝不动口,塞住那小贼的嘴巴后,又拿起手边的麻袋,将人给套了进去,踹一脚将人给放倒后,还细心地在封口处打了个活结。

“呜……呜呜”

小贼被绑在麻袋里,身躯来回蛄蛹着,试图寻个出路。

苏染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用了十足的力气,又是两脚下去,这回,彻底将这小贼给踹老实了。

“我相公的钱也是你敢抢的?“

敢欺负她的人,到底是怕自己活得太长了。

地上蛄蛹着的麻袋轻轻颤了两下,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在作垂死前的挣扎。

苏染捡起地上的钱袋,和这麻袋口子绑在了一起。

“呐,别说姑奶奶没提醒你,我相公人好,待会儿他见了你肯定会放你出来,你出来以后要给我相公道歉,还要自己去官府承认自己的罪行,知道么?!

“你要是胆敢跑的话……”苏染逼近,语气带上了几分寒意,“姑奶奶就跺了你!”

麻袋里的呜咽声有些急切,不断做着点头动作。

苏染这才满意,悄咪咪寻了个躲藏的地方,准备等着自家相公来捡这条现成的“大鱼。”

她看着这杳无人影的巷道……

不行,万一他相公没发现怎么办?

苏染只好又现身,将这“麻袋”拖到了巷子头,露出了一个角。

似乎还是不够明显。

苏染想了想,干脆好人做到底,径直将人扔到了大街上。

这回,她相公准能发现了。

然而,她等啊等……等来的却不是她相公,而是那个一直在追小偷的妇人。

苏染:“?”

她相公呢?

她那么大一个相公呢?!

不会半路跑太急,猝死了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苏染也不躲了,二话没说往回跑。

刚出巷子,却正好与莫白撞了个满怀。

来不及询问莫白为什么没在那大街上,苏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忙道:“相公,你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跑的有些急,岔气了,咳咳。”

其实莫白早便发现这偷钱袋的小贼和方才撞他们夫妇二人的小贩是团伙,他这边追到了那小贩头上,正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守株待兔,不料守了几久,迟迟没守来那只兔子。

过来一看,就见着那妇人正对那小贼破口大骂呢。

这回,是彻底丢人了。

他堂堂一个影卫统领,竟是比不上一个上了岁数的农妇……

“娘子,你怎么在这?”

“我……我担心你啊,所以跟过来看看。“苏染心虚。

“是我不好,让娘子担心了。“

“不不不,是我不好,不该让相公你拖着这身体去追小偷的。”

两人互相说着自己的不好,倒是大街上那妇人,声音大的盖过了两人的私语。

“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当小偷!你去死吧!“

那小贼两只眼乌青乌青的,一张脸肿得如同猪头。

但面对妇人的骂声,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跪下给她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去见官,我去见官……你别打我了,也别杀我啊……“

莫白看过去,那小贼两眼乌青,整个身子软趴趴伏在地上,显然是腰骨和脊柱受了重创。虽没见血,但他却知道,这小贼,以后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大婶,可真厉害。”

似惊讶,似感慨。

能轻易将那小贼揍成一个废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苏染面色一僵,也赶忙附和道,“呵呵,人不可貌相嘛。”

见着莫白除了脸色惨白了些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苏染稍稍放下了心。

*

取回钱袋后,两人又一同去了隆宝斋,终于将那杏仁糕买回了家,路上,莫白一直蹙着眉。

“相公?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子,正担忧地看着他,柔弱的像朵需要被保护的娇花。

他回忆起方才被那小贼顺走钱袋的事情,世事无常,这种意外以后保不准还会出现。

可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

莫白斟酌道:“娘子,咱们面馆新开张,你不觉得……咱们面馆的跑堂小二太少了么?”

“少么?”

开在巷子里的面馆,本来就没多少客人光顾,大头一个人,完全绰绰有余啊,哪里会少人……

“少!”莫白肯定,”我瞧着,大头每天工作都很辛苦,是时候再招一个小二帮他分担一下手上的活了。“

苏染不由多看了莫白两眼。

她当年进暗卫营的时候,怎么就没碰上莫白这么为下属着想的老大呢?

一个人的活,还要掰成两个人来做。

不愧是他相公。

忠厚!仁义!

苏染没理由拒绝。

“行,就听相公的。”

莫白嘴角微微弯起,紧蹙的眉也跟着展开了。

诏狱的那几个家伙,也是时候拎出来让他们见见太阳了。

莫白做事向来爽快,这也是苏染和他相处觉着舒坦的原因之一。

有什么便说什么,说了什么便去做什么。

从来都不瞒着她。

说要招小二,回家后便马上去书房磨墨写招工启示了。

只写到一半时,没墨了,苏染便说去隔壁二宝家借借。

二宝家的院子与他们相邻,几个娃正在院子里踢毽子。

与二宝娘说了后,对方很是痛快地就进屋去拿墨了。

苏染则背着手瞧着那几个孩子玩闹,嘴角不自觉弯起。

心生了几分憧憬。

这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是她所羡慕和不曾拥有的。

她入暗卫营时,也就二宝这般年纪,同龄的小孩儿上山打鸟,下海摸鱼,她则窝在暗卫营里各种试毒。

师傅说,她从小身子弱,先天就差了人家一大截,要在暗卫营立足,必须要有一技傍身。

所以,她从小便开始学习练毒,练到最后,不仅成了汴京数一数二的用毒高手,甚至于连自己的身体也因不停地试毒,变得百毒不侵。

要不,她也不会给自己起个称号叫“毒蛇”。

现今,谁听到“毒蛇”的名号,不抖个三抖?

哦……那影卫都统“飞鹰“除外。

想到汴京还真有自己干不掉的人,苏染嘴角耷拉下来。

“晦气。”

她低声骂了一句。

紧接着响起的,却是二宝等人的叹气声。

“唉……二宝,都怪你!你看,毽子又被你踢到树上去了,待会儿娘见了,定要唠叨的。”

二宝挠挠后脑勺:”我也不是故意的……“

苏染发现了他们的难处,走过去,抬头看了眼卡在树杈上的毽子。

脸上堆起一个灿烂笑容。

“不就是个毽子么?我帮你们把她变回来,可好?“

“变回来?”二宝眼睛瞪大,“苏娘子,难道你会戏法么?”

“戏法真的能把毽子变回来的么?”

苏染笑笑,“你们闭上眼睛数三个数,数完以后,毽子就变回来了。“

“真的嘛?”

几个孩子半信半疑地捂住自己眼睛开始数数。

“一……”苏染环顾了四周一圈,没看到有什么人经过,也没听到二宝娘出来的动静,轻点足尖,飞身上树,轻轻松松将卡在树杈里的毽子拿在了手中。

“二……”

数到这个数时,苏染已经落在了地面上,还学着方才二宝的模样踢了一脚。

“三!”

二宝几人睁开眼睛,苏染抓住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毽子,递到了二宝面前。

“哇!真的变出来了!苏娘子!你好厉害啊!”

“苏娘子,怪不得我娘总夸你,你真的好厉害啊。”

苏染摸摸鼻子,也跟着憨笑了两声。

一抬头,却见莫白正杵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呢。

二宝拉着苏染的袖子:“苏娘子,你教教我吧,怎么变的?”

苏染全然听不进二宝说了什么,笑容凝固在唇角,脑瓜子里嗡嗡的,只剩一个想法。

莫白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会看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