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自认为自己身上优点颇多,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

知道自己错怪莫白后,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调整好了心态,便准备一鼓作气,将之前疑惑的事情都问出了口。

“既然你不是断袖,那……你那婚约……“

苏染一开始还以为莫白寻她成亲是为了保护自己真实的爱人呢,既然不是,为何不履行自己的婚约呢?

莫白大惊:“什么婚约?你怎么知道?”

苏染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向别处:“那次……你和那个江宁侯世子谈话,我听到了。”

莫白:“……”

一直在偷听啊……

苏染讪笑了两声,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莫白。

莫白瞥了瞥嘴,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那是皇上执意给定的,不过我说我已经娶妻了……皇上也没勉强。”

苏染嘴巴作惊讶状,搞明白了,她全都搞明白了。

原来这莫白,成亲的原因和自己一模一样啊!

竟都是拜那牵姻缘上瘾的皇爷爷所赐!

“真是我误会你了啊……同是天涯沦落人,来,敬你一杯。”苏染拿起酒杯,自顾自往莫白的手里撞了一下。

莫白却回味着苏染的话,忍不住道:“什么意思?”

什么叫同是天涯沦落人?苏染身上也带着婚约?

苏染无所谓道:“表面意思,理解不了不用理解,喝就是。”

反正她也不会嫁,皇帝一厢情愿牵的红线,她可不认,不想被莫白继续追根究底,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郡主身份,苏染转移着话题:“给我说说呗,皇上给你指是哪门亲?哪家大人家的千金?像你这身份,这工作,一般人家可受不住吧?”

如果说她在暗卫营是每天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腰上,那莫白就是把别人的脑袋提在手上,论身上的血腥之气,她不觉得莫白比她少多少,甚至更多。

也不知道她那皇爷爷是缺德还是怎么,细数汴京排得上号的大家闺秀,不都是上官大小姐那种娇滴滴的姑娘么?光一想到莫白满身是血的回家,新婚妻子吓得晕倒在地的场面,苏染便觉得心酸又滑稽。

“皇上……”莫白本想回答,但又想起苏染各种转移话题,一点不准备告诉他自己的事,兴趣顿失,随口答了一句,“为什么要告诉你?“

怎么好像只有自己像条案板上的鱼,任她宰割,她倒是把自己藏的很好……

“我想知道嘛,你告诉我呗~”苏染上前拽着了莫白的袖子,晃了两下,眼睛亮澄澄的。

这是在……撒娇么?

莫白有一瞬间的心空,那股子不悦和郁闷消散了大半,下意识开口:“就……郡主啊……”

什么郡主来着?他给忘了。

郡主?苏染挑了挑眉,松开了莫白的袖子,原来是皇家的内定女婿。

苏染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汴京有封号的大大小小的郡主们。

一身好本领的平阳郡主……

刚及笄,跟着太后一直住在宫外行宫的明月郡主……

还有……倾云郡主……婀娜郡主……

这几个看着居然都和莫白挺配的,又联想到明月郡主和平阳郡主是赵王的亲生女儿,苏染自然而然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两人身上。

“肥水不流外人田,原来是这意思啊……”苏染默默点了点头,小声嘀咕着,感慨赵王用人手段之高明。

见苏染不怎么在意,甚至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莫白备受打击,“你又在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呢……”

真是怕她又给他安上什么奇怪的“癖好”。

苏染有些心虚,“没念叨什么,哼小曲儿呢……隔壁王婶经常哼的。”

莫白:……

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苏染还当真哼了两句,别说,哼的还真是不错,莫白方才沉下去的脸色又缓缓恢复了正常。

正当他沉醉其中的时候,苏染却在此刻停下了。

莫白:“怎么了?继续啊。“

苏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哼啊?我命令你,陪我一起哼!”

瞧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还真当她是专门给他唱曲的呢。

莫白:“我不会……”

他是真不会,自小五音不全,唱歌要命。

再说了……

莫白:“任务结束了,老大。”

言外之意就是,她已经命令不了他了。

苏染带着几分醉意,双手拍在石桌上,似威胁又似娇嗔:“就算任务结束了我也是你老大,我命令你唱你就得唱。”

她的声音不大,又因为带着几分醉意,说出的话又可爱又活泼,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莫白忍不住扬起唇角,将酒杯放到一旁,右手撑在石桌上,笑着应了一句:“行行行,唱,但你得教我……“

苏染这才满意地坐下:“教你……我唱一句你唱一句啊。”

莫白端正身子,撑住下巴,寻了个最舒坦的方式盯人,当真开始附和苏染的“一唱一和”。

只不过唱了没两句,隔壁院儿便传来了王婶的大嗓门。

“谁家大晚上杀猪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

苏染第二天是怎么起床的给忘记了,还是在这小面馆,还是那个熟悉的屋子,只不过满地的狼藉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身旁是凉的,被子也叠的很整齐。

看来莫白并没有因为自己醉酒而作出趁人之危的事儿。

苏染伸了伸懒腰,刚打开门,一阵风吹来,刺骨的寒意便钻入全身。

“斯——”

苏染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忙又多套了一件衣裳,去面馆的时候,彭掌柜见她穿的这么厚实,还不由多问了一句。

苏染不好解释,便问彭掌柜莫白去了哪儿,彭掌柜也说不知道。

既如此,苏染也不好多问,拜托彭掌柜转告莫白一声“她走了”后,便出了长平巷。

彭掌柜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门就出门,走了是什么意思?又不是不会回来。

苏染没回暗卫营,反倒去了李冬青的药铺。

李冬青:“呀!你怎么来了?”

苏染旁若无人地寻了个位置坐着:“不能来么?”

李冬青心疼地看着他那扇刚刚被他擦干净灰尘的大门,又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一遍,“来也行,你怎么也喜欢踹门啊?”

“也?”苏染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莫白来过?”

李冬青倒也没想隐瞒:“可不是么,问我迷迭香有没有解……”

苏染皱眉:“他怎么不问我啊?”

李冬青收好抹布起身:“谁不知道你俩打的死去活来的,他问,你肯定不会给。”

“给啊。”

说着,苏染便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扔给了李冬青,“就这个,又不珍贵,我为什么不给?”

若是昨天晚上莫白直接问,她当场就给了,何必还要从李冬青口中知道。

李冬青:“???”

李冬青:“这不是解药,是毒药吧?”

苏染是不是想借他之手谋害莫白的手下啊?那他可就真造孽了!

李冬青:“我们是朋友!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染想解释两句,结果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八个字:“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一句话,彻底抹消了李冬青肚子里一连串的疑惑,也对,以苏染这性格,真给他毒药,哪会这么光明正大。

“你……什么时候和莫白关系这么好了?“李冬青疑惑。

“昨天?前天?”苏染摆手,表示不在意这些细节,转而说起了来此的正事儿,正是为了自己身上的“骨毒”。

得知苏染中了此种毒后,李冬青跟着瞪大了眼睛。

李冬青:“你不是百毒不侵么?”

“所以我到现在才没死啊。”苏染一脸骄傲地答着,多亏了这身体,让她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说明情况。

李冬青一辈子都做不到苏染这么乐观,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开始仔细查探着苏染的身体情况,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苏染蹙眉,她不喜欢这种氛围,李冬青这表情搞得好像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一样

苏染:“唉,莫白去哪儿了?你可知道?”

李冬青:“好像是太后和明月郡主不日回宫,赵王不放心,让莫白接人去了。”

哦?居然是明月郡主!

苏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和莫白定下婚约的,就是这明月郡主啊。

难怪一大早连个口信都不给她留就走了。

想到明月郡主刚及笄,好好一朵娇花就要被莫白给摘掉,苏染脑子里只浮现出了一句话。

老牛吃嫩草!

李冬青:“对了,你也得去太后的行宫一趟。”

苏染:“作什么?这任务我们暗卫营可没接。”

“灵芝草啊!我的大姐……你这毒,你都没办法解,那我更束手无策了,只能依照治疗寒毒的方式先拖延一段时间了,你也不想每天比别人多穿几件衣裳吧?”李冬青看着比平时要“敦实”上两三分的苏染说了一句。

苏染瞧着自己身上这穿着,也将眉头紧紧皱起。

的确有些臃肿,打架不大方便。

李冬青:“灵芝草长在江南一带,太后的行宫就在附近,依你这财迷性子,肯定会进宫主动揽下这任务,然后顺便赚个赏赐吧。”

李冬青还是很了解她的,苏染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莫白负责保护明月郡主和太后,她采到灵芝草后跟着一路吃香喝辣的回汴京,还能顺便得个赏赐,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