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之前你不是还说,只有三个月的假夫妻情分,不会让嫂嫂踏入你的生活圈子的么?怎么会忽然带我去见嫂嫂啊?”两人到了长平巷,李冬青忽然好奇问了一句。

莫白提溜着李冬青的动作停滞了片刻。

是啊,李冬青也算是他真实生活的一部分,他大可以随意去找个大夫给苏染看病的,为何要找上李冬青呢?

心绪一时间变的有些许复杂,莫白看着李冬青,陷入了苦思中。

李冬青:“哥你怎么不走了,走啊。”

莫白:“你走吧。”

李冬青莫名其妙:“走……走去哪儿?”

莫白:“送你的药去。”

李冬青:“?”

这哥会这么好?有诈!一定有诈!说不定是想故意让他去送药,他好跟踪他到暗卫营去。

那他李冬青算什么人了?背叛好友这事儿他可做不出来。

李冬青:“不,我要去给嫂嫂看病,送药哪有嫂嫂重要。”

莫白一个眼神横了过去,直吓得李冬青身子打了一个瑟缩。

这眼神,是在杀人么?

难道这哥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不看……就不看嘛……”李冬青声音弱了下来,“不要用那么凶的眼神看着我……”

和苏染一样,就知道欺负他,不知道他胆子小么?

孽缘啊,孽缘……

难道他李冬青生来就要被这俩人给欺负么?

“那我真走了啊?“李冬青又问了一句,见莫白没什么反应,这才提溜着脚步跑了,跑到一半回头见莫白还搁那苦恼,心血**,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哥,你这么苦恼,不会是因为你喜欢上嫂嫂了吧?”

“滚!”

李冬青捂着嘴巴,耸了耸肩,跑了。

他只是合理怀疑而已,干嘛又对他凶,瞧莫白那样,不就是一脸为情所困的模样么?

呵,情绪越大越可疑,这种人他见的可多了。

李冬青走了后,莫白又在原地愣了好久,脑子里却不知觉徘徊着李冬青走时说的那句话。

喜欢?莫白摇了摇头,不可能。

喜欢是什么感觉他都不知道,何谈喜欢。

还是别想太多了,不久后两人就没什么关系了,苏染这么善良单纯的姑娘,将她卷进自己的是非中,是害她呀。

莫白心里这般想着,压下了那莫名涌起的一丝怅然。

*

又找了个大夫回去找苏染,正好见着她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东西。

“娘子?”莫白笑着凑过去,“在练字么?”

“写的不好,让相公见笑了。”

苏染握着手中的笔,白色的宣纸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能看却不好看的字。

她五岁入暗卫营,倒是认得字,可这写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塌糊涂,更别说要用这软软的毛笔写字了。

她觉着,用她的双刀在墙上刻几个字都比规规矩矩伏在案上在白纸上写字简单。方才伏在这儿,也不过是想给“飞鹰”下封战帖罢了,谁知道刚好就听到莫白推门的声音了。

说来也怪,难不成病秧子因为身体弱,所以走路都不出声的么?他家相公走路的脚步声,她是真没怎么听出来。

看着苏染拿笔的动作,莫白忍不住失笑一声。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染手中拿的不是一支笔,是一把刀呢。

“娘子,我来教你。”莫白掰开苏染的手指头,耐心地纠正着她的握笔姿势。

知道苏染从小生活不好,自然读的书不多,但是能有这般向上好学之心,着实令莫白感动和感慨。

指尖相触的温度使得周遭的空气都变烫了,苏染愣在原地没动,呼吸不由紧了几分。

难不成莫白的手是有魔力么?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脸那么烫。明明之前,他给她擦手时,没这感觉啊。

可能都是那碗鸡汤的错吧……

苏染不想被莫白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悄悄将脸转到了一旁,莫白也专心致志地纠正着苏染的握笔姿势,没关注到苏染异于平常的红润脸颊。

“娘子要写些什么呢?”

“额……”苏染看着莫白的脸,眼尾**起一抹笑意,认认真真地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两个大字。

莫白:“莫……“

莫白:”白……“

莫白微瞪双眼:“莫白?”

苏染笑着抬头,面对一脸惊讶的莫白,郑重点了点头,“嗯,是相公你的名字。”

苏染:“就算我写不好字,这两个字,我也会认认真真好好学的,因为,很重要。”

莫白,很重要。

毕竟他是除了她师傅以外,第二个让她感动的人,并且,同样要死了。

她会记得他的,记在心里,记一辈子。

*

他很重要?在她心里,他很重要么?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姑娘啊!

莫白心又软成了一片。

难道他是上辈子积德行善做了无数好事所以上天才在这一世给了他一个完美娘子么?

又貌美,又温柔,又细腻,又善良,还好学!还上进!坚强乐观,大方得体,简直就是世间所有美好的化身!

他何德何能得她一眼青睐?

相比于苏染的真诚,莫白越发对自己隐瞒身份欺骗她的行为感到愧疚和不安。

他怎么能这般欺骗一个好姑娘,还让人家一门心思记挂住自己,他简直就不是人!

“娘子……其实我……”

真相已经到了嘴边,理智又强行将这些话重新带回了肚子里。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苏染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他不能毁了她。

以苏染的眼力见,自然看出了莫白的不对劲。

苏染:“相公可是有事想与我说?”

莫白咽了咽口水,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染:“没关系,相公不想说那便不说,等什么时候相公愿意告诉我了,再说也不迟。“

谁没有几个小秘密,她自己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既然莫白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逼他。

她那么大度的一个人,又不是那“飞鹰”,一天到晚就只会从别人嘴里套话,讨人厌得紧。

然而,苏染的善解人意却让得莫白对她愈加的愧疚心疼了。

能娶到她,当真是他天大的福气。

“唉?莫公子!你让老夫在外边儿等,老夫可等好久了!病人在哪儿啊?”

一道年迈的喊声从院外传了进来,莫白才陡然恍过神来,他是带着大夫来给苏染看伤的,怎么见到苏染,转头就把这茬给忘了。

和苏染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后,苏染便应着莫白让大夫处理所谓“伤口”去了。

暗卫营连人/皮面具都能做到栩栩如生,何况这区区的勒痕,不是像李冬青那种医术高超的医者,一般是看不出来的,所以苏染也大胆放心地让那大夫去瞧,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大事,好生休养,不日便可痊愈诸如此类的说辞,大夫走后,莫白这才将心塞回到了肚子里。

夏季的月亮总比其他季节要大要圆,瞧着身旁呼吸均匀,已经熟睡过去的姑娘,莫白悄悄离了被窝,为防止开门声吵醒苏染,还是特意翻窗出去的。

出了小院儿,莫白直奔诏狱,宋淼还在那毒妇手里,这架,不能不打!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查清暗卫营那群人的藏身之处。

夜色下,莫白快速往诏狱方向飞奔而去,还没进去,便在那占地宽广的平地里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一封被飞镖刺穿的……信?

这片空地设置许多机关,不知内里门道的人或物进入,都会受到不同的暗器袭击。

这封莫名其妙的信,想必也遭了“毒手”。

谁会这么明目张胆还无聊地朝里扔信呢?莫白脑子转了一圈,除了那喜欢耍着他玩的毒妇,似乎没别人了。

撕开信封,白色的宣纸上不是很端正地摆着一句话。

“明日午时,长望亭,求我。”

这字可真丑,莫白心中暗自腹诽。

长望亭?他微微挑眉,那岂不是离他家很近?

莫白嗤笑,正盘算着该怎么做好埋伏,翻到纸的背面,却发现又写着另外一句话。

“想埋伏我?做梦!最好一个人来,不然就杀了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宋淼,可令莫白惊讶的是,对方竟然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莫白轻笑一声:“有意思。”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这女人,其实还挺像的。

——心眼子都太多了。

还好,他们不熟。

不然这相处起来,不得天天算计打架?

既然对方都猜出他的心中所想了,那肯定也早有预备,莫白也不会做那种自投罗网的蠢事。

撕掉信后,他的目光投向了赵王府的方向,当即便想好了新的对策。

即便是夜半三更,这一趟,也必须亲自去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