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村

安置好青萤后,苏染便让云雁去找“妙手圣医”李冬青了。

他们暗卫营的人受伤,简单的就自己包扎两下,伤势重的就得找李冬青。

别看人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药铺掌柜,可宫内太医个个都巴不得请他去做太医院院首,只可惜啊,这李冬青,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懒,口头禅永远都是“明天再说”。

毕生愿望就是在汴京街头当个普普通通的药铺掌柜,混口饭吃吃,苟活于世。

苏染和这神医李冬青的相识,其实也有几分飞鹰的缘故在,也就一年多前吧,她出任务碰见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影卫,那会儿,诏狱和暗卫营的矛盾正是最严重的时候,她便顺手将这暗卫给毒哑了,正因此,才落了个“蛇蝎毒妇”的名号。

她本以为飞鹰会亲自来求她,问她要解药,谁知没过几天,那个被毒哑的暗卫又出现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适不说,反倒是将她的人给打伤了。

自己下的毒竟然被解了?苏染感觉到了威胁,当即便命人打听出了李冬青的名字,那晚,她乔装打扮,混进药铺,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李冬青给杀了,谁知和本人聊了两句后,发现越聊越投机。

一个研毒,一个研药,到底是殊途同归,不知不觉竟一同聊到了天亮。

人生难得一知己,苏染怎么会舍得再杀他呢?俩人反倒还因为兴趣相投,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故此,暗卫营的人出事儿,看在苏染的面子上,李冬青也不会不管。

即便……他是“飞鹰”的结义兄弟。

……

李冬青被几个莽汉“绑”到暗卫营后,起初还有些战战兢兢,见到苏染后,脸色一变,药箱一放,小小的胸膛也跟着挺起来了:“你们暗卫营的人怎么整天受伤啊,你知不知道我冒着多大风险过来的啊?这要是被我大哥的人看见了,你让我怎么解释?”

苏染:“被看见了又怎么样?我这儿是哪儿?一个破村子,飞鹰要是问你,你就说你是来送药的不就行了?再说了,不就是个结义兄弟么?大不了咱俩也拜个把子,结成金兰姐妹!“

“呸!谁要和你结金兰姐妹,老子是男的!”

虽然李冬青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但依苏染的目光去看,那张脸,长得却比姑娘家还好看,粉面桃腮的,生起气来,不仅没让人感觉到怒意,反倒生了几分娇俏之感。

苏染:“不做姐妹也行,要不然,你把我当男的?咱俩现在就结义?”

“滚!”李冬青骂。

“唉……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呀……”苏染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娇声细语道,“到底是我没有飞鹰的好福气,得不到你妙手神医的青睐呢,你说,我比飞鹰差在哪里了?怎么你的眼里心里就只能看见他呢?还对他那么忠心耿耿,来我暗卫营还要怕这怕那的……”

这一副怨妇模样让李冬青不自在地打了个哆嗦,一连又说了三个滚,便急忙询问病人在哪儿。

与其这苏染这样“折磨”,还是赶紧治完走人,才是上上之策。

苏染挑挑眉,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开玩笑交流感情了,忙拉着李冬青进了青萤房间。

不得不说,在医术方面,李冬青和这张芙蓉脸蛋有着极大的反差,这处理伤口的老练手法,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出自一位二十上下,还生得有几分漂亮的瘦弱男子手中。

“好了。”一番细致的诊疗后,李冬青剪断手中包扎的细布,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疲惫,“这几天少动弹,吃两贴药,就没事儿了。”

苏染点头,对于李冬青的干活效率很满意,见他准备要盖上药箱,忙上前制止道,“等会儿,别急着收拾呀,隔壁屋子,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李冬青用绢布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汗,有些诧异,声音也大了几分,“村口拉磨的驴好歹还能歇口气呢,你把我当什么了?使唤人都不带喘气的?”

口上虽不满,但人还是被苏染生拉硬扯带到了隔壁屋子。

“死了?”李冬青看着躺在**不省人事,甚至连呼吸都快没有的宋淼,凝向苏染,“死人的事儿你得找阎王啊,小这我可管不了。”

“我有病啊,我专门带个死人回来?”苏染翻了个白眼,解释着,“下了点药,昏过去了,你别废话了,赶紧治,再不治,这血流的,可能就真死了。”

李冬青凑近,摸到了几分微弱的脉息后,蹙着的眉才微微展开。

“他这伤比那姑娘严重啊,你该让我先治他才对啊。”

苏染:呸!入赘的怎么可以和自家人比,自然是该青萤优先。

李冬青好生检查了一番,桀桀叹道:“这又是下药,又是血窟窿的……做什么去了,谁干的?手段这么残暴……“

残暴么?苏染挑眉,其实也还好吧,手又没断。

苏染:“哪里残暴了?废什么话,赶紧治!”

李冬青被苏染这道冷声吓得打了个激灵。

那么凶作什么,他也就随口问问嘛。

女人心,海底针。

惹不起,惹不起……

又花了好几个时辰处理好宋淼的伤口后,见着苏染在一旁大快朵颐吃香喝辣,自己却累死累活连口水都没喝上,李冬青那叫一个郁闷。

苏染:“又好了?”

“好了。”李冬青扁起嘴巴,默默走到一旁开药方去了。

苏染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擦了擦嘴巴,从怀中掏出了那五百两银票拍在了李冬青面前。

李冬青抬头:“这……“

“诊金啊。交情归交情,看病归看病。“

看见那银票数额,李冬青脸色这才转好:“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还算你这女人有点良心。”

苏染嘿嘿笑了两声,反正是从那大冤种飞鹰身上薅下来的银子,她不心疼。

“呐,按照这个药方抓药,一天二次,十天左右,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李冬青将药方塞到苏染怀里,结果却又被苏染塞了回来。

李冬青:“什么意思?”

苏染:“你不是开药铺的么?你去抓就行了啊。”

李冬青:“我懒……”他懒得再来送药。

苏染点头肯定:“我知道啊,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再说了,懒和抓药,根本就没有必然联系啊。

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的李冬青想呛回去,一抬头,对上苏染那双坦然无辜的眸子,一下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低头郁闷嘟囔了一句:“你好过分……”

早知如此,当初便被她一刀杀掉就好了,至于像现在一样,动不动就被她压榨么?

莫白都没要求他亲自送过药呢!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怎么就知道欺负他?

李冬青叹了口气,他逐渐相信,人和人之间,是真的有缘分存在的,当然,也分善缘和孽缘,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和苏染,就是一段“孽缘”。

他拿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

不是苏染不想去取药,只是……知道青萤无碍后,她的全部身心便记挂在了她家那位动不动就咳嗽的病弱相公身上了,实在是无暇顾及旁的。

青萤和宋淼在店里打起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看着她将两人带走,这么大的事儿,可不好糊弄啊……

苏染揉揉脑袋,心生了一个想法,要不干脆和莫白实话实说得了。

然而一想到自己坦白的画面,苏染却忍不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行,莫白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了,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万一被吓得当场毙命,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一路上想着用什么理由应付莫白,刚进巷口,赫然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子!你回来了?没出事儿吧?”莫白惊喜出声,这也太巧了些,他刚回汴京,转头就在巷子口碰见了苏染,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么?

天知道见识过那毒妇的厉害,这一路上,他有多想念他这位善良温柔,贤惠体贴的娘子。

苏染见到莫白同样很是惊喜,但看到莫白身后还背着个包袱,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不由微微蹙眉,“相公,你这是……去哪儿了?”

见到苏染的惊喜被这句问话消去了一大半,莫白恍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打扮,这包袱里面,装的只是自己的面具和一些暗器,可从外人眼里看来,的确像是出了趟院门的模样。

“你不会……去找我了吧?”苏染试探问着,天啊,她顺口胡诌了一个回娘家,也没说在哪座山哪个村,她这位傻相公,不会真的一路跋山涉水,漫无目的去找她了吧?

正愁得找不到理由的莫白顺势点头,又上下打量着苏染,关切道:“娘子,他们那群人,没欺负你吧?“

居然……真的去找她了……

苏染瞪大眼睛,除了不可置信外,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不知名情绪。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心脏部位好像被一股暖流给裹住了一般,满满胀胀的。

对于莫白的身体状况来说,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很不容易了。

“你傻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还多了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嗔怪担忧之意。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