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到底还是去了,五年的时间,他实在太想这个人了。

安妈妈的小作坊在他的帮助下赚了不少钱,安嘉在国外时不仅能自力更生,还会寄钱回来给自己的母亲,所以在安嘉的坚持下,安妈妈搬进了一个中高档的小区,还请了一个踏实可靠的保姆。

梁川自然是知道小区在哪里的,到了小区停车场,梁川让司机打开车里的灯,对着后视镜看了半天自己的仪容,神色太苍白了,他让司机去买支口红来。等的间隙,安嘉的电话又来了。

“小嘉,我快到了。”

“您不是到了吗?”安嘉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站在停车场里,盯着梁川的车,黑色的雪佛兰,车牌号是京A10367,说来嘲讽,不管多爱,他始终对他有恨,但是对方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车牌号,身上哪里有颗痣……

“嗯?”梁川从车窗环顾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安嘉,“你怎么知道?”

“我下来接您了。”安嘉说完后,挂断了电话,他吐出了一口浊气,走到梁川的车窗旁,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他敲了敲车窗,喊了一声梁叔。

梁川看着安嘉,几年不见,青年更加英俊了,朗眉疏目,气质干净清冽得像是皑皑白雪里的苍翠青松,活生生的小嘉啊……梁川没再哭,只是扬唇笑得很温馨,活着……活着就好。

他抬手想隔着车窗描摹安嘉的脸,指尖僵在半空中,蜷缩着又收了回去。

没资格了的。

他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直到安嘉又喊了一声梁叔,他才如梦惊醒一般地应了一声,然后敛去所有神色,打开了车门,微笑,“小嘉,梁叔想等司机去买点东西,所以就迟了一些。”

安嘉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川,鬓边的两缕卷发垂着,衬得他整个人脸更小更尖,唇色和肤色一样惨白,只有一双蓝眼睛,在微笑时有几分光彩。

死气沉沉。

和前世虽然病弱但永远意气风发的梁川没法比。

安嘉沉默了一下,司机就赶回来了,小区外面,正好有美妆店。

梁川有些尴尬地从司机手里接过口红,胡乱地抹了一下,再怎么微笑,还是苍白的。

安嘉不动声色地看着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然后搀扶着梁川坐下,他并不是腿部无法行走,只是病得太狠,需要借这个代步。

在安嘉的视线下,梁川很难堪。他好强,不想安嘉看见他这副样子,装可怜来搏同情,他不屑,可实在没有办法。

“前几日,病了一次,这几天,就将就这样,没有多大的事。”安嘉没询问,梁川就开口解释道。

“您多注意身体,我推您上去。”安嘉推着梁川坐电梯,电梯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古怪着和谐。

“小嘉,你在国外的学校传消息给我,说是……给你心理测试时,你有,轻微的抑郁症倾向。”他也是在得到这个消息时才大病一场,他明明已经没有再捆住他了啊,怎么还会这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

安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梁叔,做心理测试的前一天,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所以,心情不太好吧。”

“分手了啊……”梁川手紧了紧,神色寡淡而又坦然,“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梁叔好给你备结婚礼物?”

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梁川说出这样的话,想笑,又觉得心酸,“暂时还定不下来,梁叔啊……”安嘉神色空茫了一下,然后充满疑惑地说,“我老是做梦,梦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和我说,我不应该喜欢女人的,我是喜欢男人,醒来后,我发现。”安嘉低头一笑,“我对女人没有感觉了。”

这话,是前世他们刚在一起时,梁川反复告诉安嘉的,他甚至请了心理医生,给安嘉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