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梁川时常去看他。也没有过度悲伤的表现,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前,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偶尔还会和安妈妈说说话。

车祸的事情也调查清楚了,安嘉上位太快,惹了不少人,梁川交代下去后,便没有再多管。

安嘉从icu移到普通病房后,梁川就没有进过病房,他只是在门外,透过窗户看了看,便离开。

他出院得比安嘉早了半个月,在得知安嘉醒来的时候,他正在花房里种花,手上沾满泥,额角也是汗。

他蹲在地上很久很久,才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梁川一直没有动作,直到他后知后觉站起来的瞬间,因为蹲得太久了,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打落花盆,手直接按在碎瓷上,鲜血涌出来,疼得钻心。

还是佣人过来才把他扶起来到客厅坐下,急忙取来医药箱给他把手包扎好。

不过是短短的一两年的时间,他全身是伤。

马上要吃午饭,即使没有胃口,梁川还是吃了半碗饭,就回到卧室休息。

他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安嘉一身是血的场景,尖叫着醒了过来,却发现是手机铃声在响。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抿了抿干裂的唇瓣,包扎的手的雪白纱布,沁出淡淡的粉。

他拿起手机,是他的助理小陈的电话,他安排对方在医院里随时报告安嘉的情况。

他知道,对方醒来后,一定不愿意看见他。

整个人就像是走在悬崖的锁链上,往那边走都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进入了一个绝境,离崩溃,就只差一推。他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崩溃。他只能按照安嘉的要求,好好的,努力的,痛苦的活下去。

“喂…”

“董事长,安先生他…”小陈那边迟疑了。

“怎么了?”

“他想见您。”小陈说,“安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他问您是不是还在生气?他让我向您转告,他会向他母亲坦白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让您不要和他分开。”

梁川的大脑陷入一瞬间的空白,半晌,他才问:“医生那里怎么说?”

“医生说,脑部创伤严重,可能是,失忆了。医生还说,安先生可能一直陷入一种比较痛苦矛盾的情绪中,这样的情况可能是他为了自我保护与痊愈,忘记了令他痛苦的事,构建了一种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里,有他吗?

舌尖都是苦味。他开心不起来,他是不是该顺势而为,贪得一时愉快与幸福,可是,一个人能失忆一辈子吗?

甚至有些恶劣的想法冒了出来,提示着梁川,他骨子里可能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

“城里卖的腊肉和腊肠哪有我们乡下的有滋味,妈已经让你以前的邻居大娘给咱们准备了,小嘉你赶快好起来,妈给你做。”安妈妈瘦了很多,但心总算安定下来,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恐惧,让她险些撑不下去也住进病房,只不过幸好,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刚强的女人。

“嗯,好。”即使躺在**,头上还裹着纱布,全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但是安嘉却觉得他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妈,我想和您说件事。”

“什么事?”

安嘉抬手握住了安妈妈的手,“妈,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你或许很难接受,但是没有办法,我喜欢上了他,我们之间是相爱的。再过多的隐瞒下去,对你对我和他都不公平。”

安妈妈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和梁川之间的纠葛,但是对方这样说反而验证了她早就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