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杜思瑜郁郁寡欢地回到策划部,跟程颐纤打声招呼,神不守舍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程颐纤看她脸色苍白:“思瑜,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昨天加班太累了没有睡好。”

程颐纤依旧是光彩照人,杜思瑜就显得无精打采。比起身体上的疲劳,她的心更疲惫。

“那你今晚可要好好休息了,睡前喝杯牛奶会睡得更香甜。”

程颐纤明媚的笑容,像一道阳光一样可以直射进她心底,可是,那个人是她的情敌。杜思瑜仔细打量她,发现今天的程颐纤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是哪里变了呢?

对了,她今天没有带那双夸张的复古耳环,取而代之的是一对耳钉。为什么要把它取下来呢,之前她可是一直都带着的……

程颐纤发现杜思瑜盯着她的耳钉,浅浅一笑:“这个是我昨天买的,还不错吧……”

“哎呀,不错不错,程颐纤啊,你可终于是来了!”

秦合一看到程颐纤马上变得精神起来,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她,他可是把她想得紧,还不断告诉自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程颐纤,你父亲还好吗?”

她对秦合微笑:“多谢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他收回视线,对杜思瑜说:“把你的策划案带上跟我一起走。”

杜思瑜拿起策划案跟着秦合到了电梯旁,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

秦合看到杜思瑜手上的那条薄毯,有点惊讶:“这条毯子怎么在你那里?”

这句话让杜思瑜更加肯定昨天那个送粥的人就是沈昱泽了。

杜思瑜淡淡扫他一眼,没有答话,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秦合带着她进了办公室,但秦合一直杵在门口,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很想知道这条毯子是怎么回事。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沈昱泽和杜思瑜坐着谁也没有讲话,秦合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就像看戏一样。

“你工作做完了?”

沈昱泽冷冷开口,秦合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好嘛,我马上就出去。”秦合委屈地离开办公室,留下他们两个人。

“那个,你的毯子……”杜思瑜把手上的毯子放在桌上。

既然杜思瑜已经知道毯子是自己送的,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抿了一口咖啡:“把你的策划案给我。”

杜思瑜把自己的策划案递给他,沈昱泽仔细地翻阅着,这次确实比上次进步很多,内容充实,而且保留了之前的创意,对一些细节方面也加了润色,整个策划案都变得鲜活。一点不输程颐纤上次做的策划案,甚至比她做得更加出色。沈昱泽心里欣慰,看来之前逼她是对的,她的潜力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

他满意地点点头:“行。”

杜思瑜只是勉强一笑,微微垂眸。

沈昱泽没有料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脸色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

“昨天晚上……很累?”

他想起她昨天微蹙的秀眉,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为了策划案的事而烦恼。

她声音带着凄凉:“也许是吧……”

“昨天晚上,算你加班费。”

“嗯……”

沈昱泽心里觉得好笑,自己最讨厌的就是拜金的女人,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讨一个爱钱女人的欢心。

不过杜思瑜看来也没怎么高兴,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那么闷闷不乐?

会不会是因为……李墨辰?

沈昱泽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杜思瑜的喜怒哀乐好像从来都只是为李墨辰一个人,她眼里除了李墨辰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

安静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各怀心事。

良久,杜思瑜缓缓开口:“昨天晚上,谢谢,你的毯子很温暖……”

沈昱泽的心因为这一句话也柔软起来,至少,现在还可以默默地陪伴着她。

杜思瑜停顿一下,接着又说:“海鲜粥也很好吃……”

沈昱泽的心已经柔软的不像话,他从来不知道杜思瑜的一句话也可以让自己这么满足。

“那海鲜粥只是……”

杜思瑜飞快打断他:“那海鲜粥只是你不想被别人说虐待员工而已,我不会误会的……那我出去做事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知道最好了……”

一转眼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程颐纤又把杜思瑜拉进了麦当劳。杜思瑜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程颐纤对麦当劳有这么强的执念,这种洋快餐在美国难道还没有吃够吗?

程颐纤买了两份套餐跟杜思瑜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杜思瑜依旧是没有什么精神,萎靡不振。

刚刚坐定,程颐纤就直接扔出一个炸弹:“昨天……昨天墨辰哥在我家过夜。”

杜思瑜抬眸愕然地看着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点缓冲都没有就直奔主题了?情敌示威,由暗斗到明争了吗?

她马上镇静下来,喝了口饮料,不动声色地等着程颐纤继续说。

程颐纤半天等不到她回应,也急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想告诉我,你自然会说。”

程颐纤眼里闪过一丝赞叹,她把声音压低,语气难以捉摸:“昨天晚上,墨辰哥和我……和我……”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真急人,和你怎么了?她表情淡然,声音平稳:“继续。”

程颐纤眼里写满了戏谑:“和我……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思瑜知道程颐纤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但她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重点。

“昨天我爸爸出院,他留墨辰哥在我家过夜,然后他们一直在讨论珠宝设计之类的东西,我没有兴趣就先回房睡觉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这么简单。”

这话就算要说也轮不到程颐纤来说吧,她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番话?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个情敌应该说的话。杜思瑜真是摸不透这个人,不过之前一直阴郁的心情已经全部放晴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我怕你误会墨辰哥,他是个很深情的人……”

在提到李墨辰的时候,杜思瑜清楚地捕捉到她眼里的爱慕之情,她更加确定程颐纤是喜欢李墨辰的,但程颐纤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违常理。

“难道你不喜欢李墨辰吗?”

程颐纤有一瞬间的迟疑,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怎么会?我只把他当我的哥哥。”

杜思瑜不置一词,暗中揣测程颐纤的想法和目的。

程颐纤故作轻松:“所以啊,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墨辰哥的一片真心,他可是等了你八年……”

杜思瑜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失落和忧伤,但现在看来,程颐纤好像要退出来成全他们了。

“你放心,我同样也等了他八年。”

程颐纤垂头搅拌着咖啡,从来不知道给了这么多糖的咖啡还是那么苦涩。

她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轻颤:“那就好……他幸福开心就好……”

杜思瑜暗自震惊,程颐纤对李墨辰的爱恐怕一点不比自己少。为了所爱之人能够追逐幸福,获得幸福,她无怨无悔地把他推向另一个人的身边。怪不得她今天取下李墨辰给她设计的那双耳环,应该是不想自己误会和多疑。

在爱情里,杜思瑜是个自私的人,既然程颐纤已经否定她喜欢李墨辰,就算她说的是不是事实,她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杜思瑜不会为程颐纤的退出而内疚,也不会程颐纤的成全而感激。毕竟这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迫她那么做。

只是,让所有人都快乐和开心,这必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悲伤的结局。

程颐纤,又何尝不是一个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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