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芙是肺都要气炸了,偏又发作不得,跪在地上,直气的身子直颤,就听见宜儿淡淡的道:“侧妃娘娘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是民女这丫鬟记岔了,民女在想,那什么叫茱萸的丫鬟应该也是子虚乌有的了!”

“茱萸?”袁氏念了一遍,回头问跟在身边的大丫鬟绛朱道,“府里可有叫茱萸的丫头?”

绛朱想了想,摇头道:“奴婢没有听说过,也或许是没入流的粗使丫鬟,奴婢这就去寻了王府的下人名册查找!”

宜儿道:“不用了。不管能不能找到这个丫鬟,这屋子里的东西的确是因民女主仆而被糟蹋的,既是民女的错,民女自不会转嫁她人的。”

范侧妃便阴阳怪气的道:“杜妹妹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家王爷的脾气是不好,不过待会王爷过来了,妹妹陪个小意,好生向王爷赔个不是,指不定以王爷待妹妹的不同,能大事化小,饶过妹妹这一回也说不定。再不然,以妹妹这我见犹怜的花容月貌,到时候垂点泪,那个梨花带雨,就是王爷真是铁石心肠,怕都会给妹妹化作绕指柔的!”

这话说得好听,就差没指着宜儿的鼻子骂她是狐媚子,专门勾引媚惑他家王爷了。

袁氏也叹气道:“王爷平日里也没什么,就是这宜藏馆的东西,却是他的禁忌,杜小姐还是好好想一下,待会儿如何跟王爷解释吧?”

杨铣赶来宜藏馆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令宜儿有几分惊喜的是,姜宥居然是和杨铣一起过来的,宜儿不禁在想,这人怎么也到了襄王府呢,究竟是巧合呢还是有意的呢?

姜宥先拿目光将宜儿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面上虽冷冷的,但宜儿还是轻易的从他的眼底发现了一丝从心底生出来的关切,她心里甜丝丝的,就偷偷的拿眼瞟了瞟尤自跪在地上的绿芙。

姜宥会意,四下扫了一眼,道:“这什么鬼地方,连把椅子都没有。那丫头,去给爷找一个能坐的东西过来。”

粗使仆随和无关紧要的下人早被赶出了屋子候着,不过屋里依旧有好几名主子身边贴身侍候的丫鬟,此时听到姜宥的话,立时就有一个丫鬟要去给姜宥搬椅子过来,却被姜宥冷冷的一眼瞪了过来,那丫头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哪里还敢动?

姜宥继续道:“跪地上那丫头,怎么,爷还使唤你不动么?”

绿芙这才反应过来姜宥是在和她说话,她不禁抬头见宜儿轻笑着微微点头,顿时明白过来,心中大喜,连忙爬了起来,道:“奴婢这就去。”

到绿芙搬了椅子进来,姜宥舒舒服服在上面坐了之后,这里发生的事情早已经经袁氏之口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

杨铣看着屋子里面的这一片狼藉,一句话没说,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啥。

反倒是姜宥,翘了二郎腿,目光从袁氏到范侧妃一一扫了一遍,道:“阿铣,我们从小玩到大,我还不知道你府里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这些东西,我看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送了我如何?”

姜宥是什

么人,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哪里还不知道这宜藏馆是怎么回事?就像他那院子叫宜睿院一样,宜藏馆宜藏馆,不就是收藏着宜儿物件的所在么?他心头火大,宜儿的东西,即便是以往不要了的,那也只能是他收着藏着,哪有被别的男人珍藏的道理?

杨铣也冷着脸,道:“阿宥你少闹,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

姜宥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盯着杨铣,一字一顿的道:“你的东西?”

“这是我的襄王府,不是你那国公府,府内的东西当然是我的东西。”

姜宥的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而杨铣毫不退缩,瞪大双眼和姜宥对视,场中竟一时沉默了下来,有的只是二人之间那无声的火药味。

袁氏和范侧妃都被弄糊涂了,宜藏馆的东西被弄脏弄坏了,她们王爷不是该大发雷霆,当下就发落处置了这罪魁祸首的么?怎么如今如何处置的事是一句话没有,她们王爷竟然和宁国公世子到为这些破烂玩意争了起来!

袁氏眼见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火烈,不觉头大,只得上前道:“王爷,您看,这里的东西妾身要不要先让下人们收拾一下,那些个衣物落在地上都弄污了,要不妾身让人送去盥洗室去重新洗过?”

“好!”

“不行!”

杨铣和姜宥几乎是同时开口,随后二人继续大眼瞪小眼的互瞪。

袁氏呆了一下,她自然清楚二人的关系,所以一时到有些犹豫,只是她毕竟是襄王妃,这里又是襄王府,她自然是以杨铣的话马首是瞻了,只是她还没出口招人进来收拾,一旁的范侧妃就试着道:“王爷,这宜藏馆平日里就是妾也不敢乱闯的,可今日,这馆里王爷的珍藏却遭人如此作贱,妾见王爷动怒,妾这心里可也是难受。这杜小姐既是王爷请进府的贵客,怎地会如此不小心,反倒是犯下这等大错,当真是该罚,妾以为……”

她的话没说完,已见杨铣面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她为人看似冒失,其实一向小心谨慎,顿时就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了。

杨铣还没开口,那边的姜宥就冷冰冰的道:“侧妃娘娘这是想惩罚谁呢?”

范侧妃看了一旁的宜儿一眼,又看了看姜宥那冷得仿若布了一层寒霜的臭脸,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对,或是说有什么地方是她忽略了不知道的,当即哪里还敢多说?只轻声道:“我家王爷在此,一切事情自有王爷决断,哪里有妾说话的地方?世子爷说笑了。”

杨铣冷冷的扫了范侧妃一眼,哼了一声道:“既知有爷在这里就给爷闭嘴,哪这么多废话?”

范侧妃遭杨铣训斥,顿时再不敢开口,闷着声音应了一声,垂了头下去,眼底的恼意一闪而逝。

姜宥看向杨铣,道:“阿铣,要不老规矩,谁赢这屋里的东西就归谁?”

杨铣道:“也好,反正也有些日子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我也正好看看你在北漠战场上都学的些什么本事回来!”

姜宥也不答话,扭身就要

朝外面走去。

宜儿呆了一呆,这两家伙说的什么老规矩她当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这架势,却像是要出去打架一般,当下道:“慢着。”

姜宥和杨铣都回身朝宜儿望去,就连袁氏和范侧妃两人,也是满面惊诧的往宜儿看去,她们怎么没有想到,就是以她们的身份,这会儿也不敢贸然插话,而这宜儿不过是个小小的侍郎之女,竟敢主动叫住了这两位脾气古怪暴躁的爷,而且看这情形,这两位爷竟然都像是习以为常,根本就没有要暴走发怒的征兆!

宜儿却哪里去管袁氏和范侧妃脸上的震惊,接着道:“你们想打去找别的彩头,这屋子里的东西我要带回去。”

“不行!”杨铣斩钉截铁的道。

“凭什么不行,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我自然有权利带走!”

这下屋子里除了杨铣和姜宥之外,其余的人全被惊得目瞪口呆,袁氏和范侧妃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无法置信,这是什么状况,这宜藏馆里的东西,她们王爷视若性命的这屋子破烂,平日里除了姚黄亲自照看,就是她们这些王府的主子也不准踏进这宜藏馆半步,更莫说能多看一眼的这些个东西,居然,竟然是眼前这个女人的!

袁氏终于明白了,在宁国公府的水澜亭,她家王爷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了。这哪里是对这个女人上心这么简单的事?就连这女人的这些小物件他都视若珍宝,特别辟了这么处王府禁地用来收藏,这样的心思,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上心,这分明就是着魔了。

范侧妃也是半天回不过神来,待终于明白清楚了宜儿话里的意思之后,眼底就对宜儿充满了不可遏制的炉火,凭什么?这女人究竟凭的是什么?可接下来,她脸上的落寞是掩都掩不住,只觉身子发软,要不是身边的丫头搀扶着她,她怕她真的要站不住了。

这时候范侧妃感觉她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她用尽心思将宜儿诓骗进这宜藏馆,原指着以王爷对这屋子里的破烂的珍视,必会严惩不怠的,可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这简直就是啪啪啪的自己打脸么?

“爷才不管以前这些东西是谁的,这里是爷的襄王府,这里的东西现在自然都是爷的,没爷的允许,谁也别想将东西带走!”

“襄王殿下,您……”

姜宥瞥了杨铣一眼,道:“阿铣,老规矩还来不来?不会是怕输不敢来了吧?”

宜儿有些作恼,用力的跺了跺脚,道:“得,你们两位大爷身份尊贵,小女子争不过你们,你们爱打爱闹小女子也管不着,小女子今日出来得也够久的了,恐家中母亲挂念,给二位爷赔个不是,小女子要回去了,二位爷请自便。”

姜宥和杨铣都愣了一下,又见宜儿仿佛真是恼了,说完话,竟然直接扭身领着她的丫鬟走了。姜宥此时哪还有心思跟杨铣争那些个物事?一抬腿就追了上去,杨铣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前跨了一步,随即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脸上是无尽的无奈与寥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