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托孤喜当娘
囚室内光线不足导致阴冷昏暗，不过比起一般的囚室倒是干净宽敞许多，但因为没有窗子，即便是点了蜡烛，也感觉阴深深。
从囚室门口的小窗看进去，只能见到身姿娇小的女子蜷缩成一团睡在墙角的**，一动不动似乎没了气息一般。
“你们对她用刑了？”莫失语皱眉出声，语气不由得有些不愉，虽然知道瑶娘可能是犯人，可不管如何她也是孕妇，何况还是宣玉国的公主，不管哪个身份都不适合刑讯逼供。
一旁的武苏德几人不由得都是面色一沉，看着狱卒的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
那狱卒见了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解释道：“几位大人误会了，小的奉命看管犯人，上面有交代要好好照看，何况她又有身孕，即便是一日三餐，都是有荤有素特意去酒楼买回来的，更不会对她用刑了。”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狱卒掏出钥匙便要开门让他们进去，莫失语伸手拦住，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道：“瑶娘，我是莫失语，你要见我，我来了，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屋内女子的声音嘶哑而飘忽，可以明显感觉十分虚弱，咳嗽几声继续道：“我只，咳咳，见你一人。”
“不能答应。”诩依白闻言一把拦住莫失语，眉头紧蹙黑着脸道：“你与她并无交情，她执意要私自见你，其中只怕有诈，她是孕妇，若真的对你动手你定是不会还手的，最起码我必须要陪着。”
董程林也皱眉，朗声道：“瑶娘，你要见莫姑娘，我们将她请来已经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她与你素不相识，来见你已经是勉为其难，单独相见就强人所难了，还请见谅一下。”
“我只见她一人。”屋内，瑶娘的声音虽然嘶哑轻柔，可语气却格外坚定：“不然，你们都请回。”
刘御医见几人犹豫，不由得对着莫失语行了大礼，面容恳切道：“莫姑娘，我知道此事是将你置于险境，可瑶娘的话关乎大将军生死，也关系到御医院七人及一家老小上百口人的性命，我求您以大局为重！”
“你别太过分！”诩依白见刘御医这般，顿时面色恼怒一把揪住刘御医的衣襟，恶狠狠冷笑道：“别拿着你们的性命威胁她，她没义务要救你们，再耍这种小手段我会保证你会后悔！”
一下子剑拔弩张，诩依白原本就不愿意让莫失语来，自然一点就着。
莫失语也挺无奈又有点暖心，想当初谁动不动就拿着刀子威胁自己的，如今倒是连让自己见个孕妇都不放心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吧。
不过要劝说诩依白是件十分累心的事情，特别是在这货开启了护犊子模式的时候更是艰难，于是莫失语一把推开牢门，抬脚就窜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只剩门外几人傻了眼。
屋内瑶娘已经起身坐在桌前，一盏烛火映照着她的脸，披散的头发特意梳理过很整齐，虽然穿着囚衣可并不脏乱，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兮兮的样子，反而是一脸淡然表情温和，丝毫不像是身处牢中。
“莫姑娘，请坐。”瑶娘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然后给莫失语倒了一杯水，突然起身给莫失语行了一个大礼道：“听闻那晚是你救了老爷性命，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
“额，你千万别客气，我只是做了个急救而已，并不算什么，你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莫失语赶紧去扶住瑶娘，如今她这身怀六甲的，弯腰行礼已经十分困难，若是一不小心摔倒那就神作了。
好在瑶娘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客气了几句，便坐回了凳子上。
原本莫失语就觉得那晚的事情有些异样，如今见瑶娘开口不提自己，先是关心武彦穆的死活，便更觉得她不可能是凶手，开口道：“恕我直言，瑶娘，不对，或许应该称你哈奇娜公主，你既然如此关心大将军的生死，为何不告诉我们他所中何毒？”
“并非是我不说，只是说了你们也不信罢了。”
“不信什么？”
“不信老爷并未中毒。”
莫失语沉默看着瑶娘，见她表情真诚，眼神却是无奈，毕竟如今的情况看来，她当时是被捉了现行，众人已经认定她要杀大将军，就算她否认下毒，审问的人也是不会信的：“能不能将当晚的事情详细说给我听一下？”
瑶娘抬头，看着莫失语表情严肃道：“当晚老爷突然说呼吸困难，便倒了下去很快便没了呼吸，我用金针刺穴之后也没有反应，无奈之下我只是想起所学的割喉顺气之术，所以才冒险一试，不曾想就被打晕了过去。”
“果然如此，难怪我觉得你当时的姿势有些眼熟，原来是在做气管插管啊。”莫失语一拍额头，惊叹出声，恍然明白自己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在哪里了。
虽然当时看到的场景是瑶娘拿着匕首要割武彦穆的喉咙，震惊之下以为她要杀人，所以诩依白出手将瑶娘打晕。但是仔细一想，那匕首所在的位置是在气管之上，若是真要杀人，作为医女的瑶娘不会不知道要割动脉更快致死的事情。
当时武彦穆的情况是呼吸**，无法自主呼吸导致肺部缺氧，这种情况使用气管插管来直接供给氧气也是一种急救办法，只是一般人根本不会往这上面想，何况这是古代，这种匪夷所思的技巧更是闻所未闻，所以注定是要被误会了。
见莫失语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瑶娘微微有些惊讶，却也隐隐有了一些期待，不禁面色紧张道：“此法乃是谷中禁忌之法，我也是偶然习之，实在是不得已才会使用，你难道知道吗？”
“比起验尸，我医术其实更好一些的。”莫失语笑笑，松了口气道：“之前以为你下了什么奇毒，我对这里的毒药不了解，便没去参合。如今既然你没下毒，那大将军的情况就很可能是中风了，那些御医的治疗办法只怕是错了，所以大将军才迟迟未醒来的。”
“你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医术罢了。”
“谢谢，周围之人都觉得我嫁给老爷是另有所图，以当时的情况，会被误会其实也正常。”瑶娘忍不住红了眼，看着莫失语柔声道：“我并不在意被误会杀人，只担心因此而耽误了老爷的治疗，只可惜除了你，无人信我。”
莫失语仔细打量了一下瑶娘，眉目清秀也是个美人，不过最出众的便是她淡雅的气质，即便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惊慌失措，也难怪武苏德会怀疑她，这般的气质是一般的小户人家养不出来的。
眼前之人褪去外在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追求所爱的女子而已，莫失语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你放心，只要你没有下毒要杀他，等我去见过大将军将他救醒之后，让他来说明当时情况更有说服力一些。”
“除了此事，我执意要见你，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额，什么事？”
瑶娘起身，伸手轻抚着腹部看着莫失语道：“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却是听说过你的许多事情，实不相瞒，我私下也让人调查过你，如今看来我并没看错人，莫姑娘是值得信赖之人，所以我想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
莫失语万万没想到瑶娘找自己是为了这个，一下子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差点把口里的水喷出来，说好的破案申冤细白剧情呢，突然变成托孤的催泪煽情剧是几个意思？
呛了几口水，莫失语擦了擦嘴狼狈抬头，一脸震惊看着瑶娘：“托付给我？”
“是的。”
“呵呵，我还是个孩子，拜托不要吓我！”
“我是认真的。”
“那个，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莫失语挠了挠头，实在是忍不住好奇：“眼下的情况，等大将军醒来洗清你的嫌疑，你大可亲自抚养这个孩子长大，你怎么会想到把孩子托付给我？”
瑶娘垂下头，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眼神却是悲哀，看着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你也知我的身份，如今老爷醒来知晓了我身份，心中也难免会有嫌隙。若是这孩子留在武家，想要长大也是艰难，即便是长大了，也难保宣玉国那些人不会动什么心思，我一生都为身在帝王家而苦，不想他重蹈覆辙。”
对于瑶娘的担忧，莫失语倒是能够理解，平民百姓总是羡慕生在帝王家的，却不曾想有得便有失，那些皇子皇女在享受锦衣玉食的同时，面对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怕是片刻都不得安宁的。
“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一定要找我吧。”莫失语面色微微有些悲伤，真诚劝道：“说起来我也算是孤儿，所以我很清楚，即便是生活再辛苦艰难，能在母亲身边长大对孩子来说才是最幸福的！”
“我又何尝不想亲手抚养他长大，无论多苦，都陪着他护着他。”瑶娘眼中弥散浓浓悲哀，轻轻抚着腹部苦笑道：“实不相瞒，我身有暗疾本不能生育，这孩子出生之日，便是我丧命之时。”
闻言莫失语心中大恸，母亲为了孩子可以舍弃一些，包括生命，这一份母爱让人无法不感动，鼻子微微有点酸，莫失语看瑶娘的表情便知道不必再劝，只能叹口气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他。”
对此莫失语还没有那么自大，对于瑶娘的心思很快猜出来，一语戳破道：“你是相信绮梦阁有能力保护他吧，知道此事若是去求绮梦阁难以成功，所以便觉得我心软所以从我下手？”
被说破之后瑶娘也没否认，点头坦然道：“是的。”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我并不会白白让你帮忙。”瑶娘将手上的玉镯子取下来，放在一旁的桌上缓缓道：“我在城东的福来当铺存了个小箱子，你拿着这玉镯去说要典当，掌柜见了自然会将箱子交给你，算是给你的酬报。”
莫失语自然不肯要，虽然想想瑶娘的身份，只怕这份报酬不会低，可问题是若是自己家里还有一个爱吃醋的熊孩子呢，到时候和一个婴儿吃起醋来，画面太美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