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借还是不借
黄龙城内，车水龙马，一片繁华。
闹市的酒楼客来客往，一处高楼之上却是安静祥和无人喧哗，清风徐徐，空****的一层酒楼，唯有倚窗的一间雅间之内，两个相貌相同的男子对桌而坐，正在悠然得下着棋。
身穿锦衣的男子正是楼戏水，经过皇位之争的磨砺，不仅没有消磨他的傲气，反而眉眼中更添了一份狂意，随手将手里的黑子随意得放在棋盘山，发出清脆的一声，懒洋洋道：“我说的事情，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不行。”诩依白将白子放下，虽然知道楼戏水叫自己来定是麻烦事情，但是却没想到会这么麻烦，皱着眉一脸不快。
“不过是借用演戏一下而已，干什么这么小气。”楼戏水撇嘴，见诩依白一脸不爽的样子，哼哼道：“你以为我想求你帮忙么，若不是宫里有人已经起了疑心，我也想用那个假货演到底了。”
将三皇子之位交给楼戏水之后，诩依白便不再过问，不过许多事背后还是会替楼戏水出谋划策，宫中形势他还是知道的：“煜王一党不过是苟延残喘不足为虑，如今你胜券在握，何必多此一举。”
“如今皇上身体日益衰弱，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可偏偏皇族那些老头子迟迟不肯松口，十三王爷私下已经找我谈过，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皇后那边说动了族老出面。在皇上驾崩之前皇后那边的人肯定会发难，到时候狗急跳墙闹得一地鸡毛可不是我想要的，这个皇位我必须再多一份把握。。”
理智上说，诩依白自然知道，楼戏水的提议是对的，若是因为皇位之争闹得朝中分崩离析，得到了皇位只会更麻烦。
当初诩依白将三皇子的位置给了楼戏水，可却没办法给他一个三皇子妃，偏偏自己当初和莫失语成亲的事情传播甚广，于是在自己和莫失语去找梦公子的时候，楼戏水便找了一个女子易容成莫失语呆在他的后院里。
好在莫失语本的性子和爱好太过与众不同，即便是性格乖戾一些，不和那些豪门贵族的女眷交往也不奇怪。只是毕竟纸包不住火，三皇子妃成婚之后便整天呆在后院不出来，时间一长，也引得一些人起了疑心。
今日楼戏水便是得知莫失语怀孕之后，希望莫失语能回来帮个忙亮亮相，毕竟三皇子妃有孕对他争夺皇位可是大大的利好。不过诩依白自然是不愿意，毕竟莫失语现在已经有了身孕，这种高风险的演出，避之唯恐不及。
“我说了，她如今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若是让她出来露面，定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诩依白皱着眉，手指扣着桌面沉声道：“那个替身都演了这么久，再让她演一下怀孕的戏码便是了。”
“你以为是那般简单的事情么，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子嗣的重要性，假装怀孕根本瞒不住那些人。何况那个孩子出生之后，皇族那边会有专门的人来检验，若是查出来不是皇家血脉，可就弄巧成拙了。”
之前是墨，现在是楼戏水，感觉所有人都盯上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般，诩依白虽然知道楼戏水的难处，忍不住烦躁道：“既然这么需要孩子，早点你干嘛不自己去生一个？”
“你以为我不想？”楼戏水冷笑，因为墨暗中谋划，当今皇上所有的子嗣都受了那神秘玉石的影响子嗣困难，不然煜王早就生了一堆了，楼戏水一直一来都按照莫失语给的方子在调养，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见楼戏水眼中的苦涩味道，想到楼戏水的暗疾，诩依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说重了，叹气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说的也是事实，不过你也无需觉得抱歉。”楼戏水喝掉杯中酒，毫不在意道：“此生我只为我自己而活，什么传宗接代的规矩，在我眼中毫无意义，其实若不是皇位需要，有没有子嗣我根本无所谓。”
看楼戏水这般，诩依白不由得想起莫失语腹中的孩子，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道：“孩子并非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楼戏水撇嘴，看到诩依白提起莫失语眼中难掩的幸福味道，酸溜溜道：“要说，还不是怪你当初那般高调，落魄皇子和神秘医女的爱情故事惊世骇俗，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还口口声声说要娶她做正妃，一副痴情种的样子得了好名声，害得我想要广撒网也不成。”
诩依白无语道：“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这个皇位可不是我逼着你去争的。”
“现在争对错也无用，既然你刚才说那个墨可能对孩子图谋不轨，在宫里还是在神医谷，其实并没什么区别。”楼戏水知道这个孩子的重要性，自然不肯放弃，继续劝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皇后的人对孩子不利，如果墨真的想要那个孩子，一定会保证那个孩子顺利出生。”
皇位之争向来残酷，成王败寇，诩依白也知道这个孩子对楼戏水的重要性，犹豫之后无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要回去和失语商量，若是她不同意，你就不用再想了。”
“放心，我不会白白借用你的孩子的。”楼戏水摊手，对于诩依白这种妻奴行为一点也不奇怪，丢下手里的棋子，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道：“我突然想到，墨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
诩依白愣了一下，一脸诧异看着楼戏水愣道：“什么办法？”
“你说的那个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如果真的可以将母亲活过来，我倒是有些期待的。”楼戏水表情淡淡，勾起嘴角冷笑道：“墨不是就想要咱家的血脉么，等我登基之后，三宫六院的女人子嗣总不会少的，到时候送他一个便是了，皆大欢喜，何必非要盯着你的闺女。”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只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楼戏水说出来，却像是平淡无奇，并不觉得拿自己的孩子去换命有什么不好，不得不说，比起诩依白，楼戏水的性子其实更适合皇家。
“这些话，日后不要说了。”诩依白皱眉，黑着脸看着楼戏水，想要劝诫几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若是以前的自己，也觉得所谓父母子女的都是虚假，唯有利益才是真实，直到如今真的有了自己的子嗣，才知道当初错得多么离谱。
“我是真的不在意这个，皇家自古无情义，后宫里面夭折的皇子皇女不知多少。”楼戏水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飞快的失落，自嘲一般笑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好运，有所爱之人为你生儿育女的。”
“你……”诩依白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掩去了情绪，转而淡淡道：“如今我说什么都无用，终有一日，你会懂的。”
楼戏水和莫失语之间那点还没生出就断掉的情愫，诩依白自然清楚，不过并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当时楼戏水本就性情不稳定，很难说他对莫失语是男女之情，还是为了和自己争一时之气，又或者只是对亲情的移情作用。
不管是哪一种，诩依白都不打算深究，因为重点从不是楼戏水怎么想，而在于莫失语怎么想。有些事情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视若无睹，时间淡去之后，是自己的总归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