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欺人别自欺
等莫失语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意识回笼，那一场大火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一瞬间惨烈的痛似乎要撕裂心脏，一个激灵就从**爬起来。
“你醒了？”一旁一直守在床边的楼戏水见莫失语醒来，微微松了口气，起身上前关心道：“你磕到了头，可有什么不适？”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莫失语根本没心情关心自己的伤，无视楼戏水的关心，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经沉沉，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怕昏迷了很长时间，即便是现在自己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已经子夜了。”楼戏水自然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思，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安慰，赶紧补充道：“院子火已经灭了，现场已经被官府封了起来，所有的证据都是董程林亲自收集的，他已经递了消息来，此案已经交由大理院处理，若是你醒了便让你过去。”
大理院一般只管皇亲国戚的案子，这个宅子之前没人知道是莫失语名下的，所以才是官差去处理，而像是这种死无全尸的案子，一般官差处理案子的水平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好。
不过当董程林表示这里面死亡的人有太子妃的亲人的时候，情况自然就大大不同，领头的官差哪里愿意碰这烫手山芋，因此在董程林开口之后，便直接将案子转到了大理院下面，重视的程度自然也不一样了。
楼戏水去看过那火灾的现场，也亲眼看到了那些骨骸，或许旁人都只以为死者只是伺候莫失语的丫鬟，甚至连董程林也只是因为团子的死亡而担心莫失语接受不了，毕竟莫失语和楼戏水当时都在宫里，在外人看来，太子和太子妃在起火时都不在院中，乃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楼戏水知道，那些骨骸里面，可能也有诩依白的骨骸。这场大火明显是有人故意杀人灭尸，在皇上刚刚册立了三皇子太子之位的节骨眼，不管那人是谁，但最大的可能便是冲着太子身份的诩依白去的，所以他死亡的概率也是最大的。
最可悲的是，如果诩依白真的死在了大火之中，就算莫失语找到了他的骨骸，因为自己占着三皇子的身份，她也连告诉别人死者是诩依白都不能。深知莫失语与诩依白的感情，此刻，楼戏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出乎楼戏水预料的是，相比于之前在火场的激动崩溃，此时醒来的莫失语却是态度十分镇定，似乎所有的情绪已经在之前用光了一样，只剩下决绝的眼神和理智的思维。
没想到董程林会插手这件事，以他那向来公事公办的性子倒是难得，不过对自己来说的确是好事。莫失语伸手捏了捏眉心，迅速穿好衣裳，然后对着楼戏水伸出手：“那个印章，给我吧。”
当时莫失语离开宫里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块御赐的太子妃的印章，对她来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值得留念，将代表太子妃身份的印章留给楼戏水，也是沉默得表达了自己不想再奉陪下去的态度。
她想要的只是结束了这一切，然后和诩依白带着团子一起逍遥度日，白头偕老。可惜天意弄人，明明以为是一场战斗的结束，却原来是另一场斗争的开始，到最后，她还是要回了这个身份。
莫失语要这个印章，就表示她会动用太子妃的权力，最讨厌勾心斗角的她，还是选择了跳进这趟污水里面。楼戏水从袖中拿出荷包，将那块印章交到莫失语手中，沉着脸开口道：“我与你一起……”
“你不要插手。”莫失语打断楼戏水的话，经历过现场的撕心裂肺，此时强迫冷静下来之后，脸上已经是一片镇定，将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得掩藏在了恨意之下：“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
面对莫失语冰冷的眼神，那种拒绝虽然无声但是异常坚定，这是第一次莫失语用看外人的冷漠眼神看自己，楼戏水只觉得心中也冷了下来，咬牙开口道：“你是不是因为此事怨恨我？还是说，你心中也在怀疑我？”
楼戏水的追问，撕破了那层纸，莫失语冷着脸道：“你觉得我该怨恨你，还是该怀疑你？”
虽然杀人的方式很多种，但是这场大火加上爆炸，明显是过度杀戮，从心理学来说，这是一种泄愤的杀人行为。而刚被册立为太子，无疑是最能让人嫉恨的事情，只可惜那些人却万万没想到，三皇子有两个人，只是诩依白被选中了。
至于楼戏水有作案的嫌疑，道理也很简单，他的人格分裂是最不稳定的因素，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真的不是自己做的。要知道在所有感情之中，嫉妒是十分可怕的，而欲望也是永无止尽。虽然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太子之位，可是诩依白却永远是最大的隐患，如果杀了诩依白，这个身份才是真的只属于他一人了。
对于莫失语毫不掩饰的直白，楼戏水顿时觉得大脑一热，眼睛顿时红了，满脸怒意得抓住莫失语的肩膀怒吼道：“你凭什么怪我！不是我的错！这位置是他自己要给我，谁让他要装什么兄友弟恭的，不是我害他的，不是我！”
被激动的楼戏水抓的肩膀刺痛，但是莫失语却眉头也没有皱，抬手拿过一旁的花瓶，一抬手，将花瓶里面的水顺着楼戏水的头淋了下来，原本插在花瓶之中的梅花枝掉出来，花瓣落了一地。
“冷静下来了吗？”莫失语看着狼狈得一头水的楼戏水，见他松开了自己，抬手将花瓶放回原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楼戏水平静开口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怨你，但是我并不会恨你，因为我知道，若真的为你而死，他并不喜欢我归罪于你。不管你将不将他当作你的亲人，对他来说，你是他唯一的哥哥。”
楼戏水愣在那里，因为冷水似乎理智也回归，可是此时却顾不得自己身上湿答答的水渍，忘记了一头一脸的花瓣枝叶，耳边只有莫失语的话，喃喃的重复道：“哥哥？”
“对，在你变成小四的时候，逼着他叫了你哥哥，你可以傲娇装作不承认那是你，不承认他是你弟弟，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莫失语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似哭一般的笑容：“因为，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就真的永远不会有弟弟了。”
对于哥哥弟弟的问题，楼戏水并没有记忆，而诩依白只是拿熊孩子的小四没办法才被迫叫了哥哥，对着冷面总裁模式的楼戏水，他自然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莫失语也体贴得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有点破。
之前莫失语曾经多次说过，那些分裂出来的人格都是楼戏水的一部分，否定他们的存在对病情十分不利，要他去接纳他们，可楼戏水果断的拒绝了，因为他绝不想承认自己会有那样懦弱无能的一面，
可是这一刻，在知道小四哭闹着和诩依白相认了的时候，在知道自己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真的，真的想要一个弟弟。
抹掉脸上的水，楼戏水沉默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没有再开口。
而莫失语微微吸了一口气，语气决绝道：“他是生是死，我会亲自验证，若是他活着，碧落黄泉我也要找到他，若是他死了，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凶手为他报仇。至于你，既然你让他将这个身份让给了你，那么你这辈子都要好好做下去，否则我绝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