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混搭[校对版] 第356章

火把点起后照得四下里黑吉斯士兵的铁甲熠熠生辉,所有人都持刀在手面无表情,苏铁二人这场大战不管谁输谁赢一旦有了结果他们就会照原计划发起进攻,所以我必须在这之前召唤出剑气,否则依然逃不脱被踩成肉泥的下场……

苏竞和铁仓对峙片刻,铁仓看出苏竞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叫了声“得罪”率先进招,他平平砍出一刀,苏竞立刻被包围在一片刀光之中,乍看就好像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球罩了上来,也就是说铁仓看似只砍了一刀,但其实只是假象,别人只能砍一刀的工夫他已经递出十七八下,难得的是半空中这十七八把刀每一把都看得真真切切,如同拿着一面巨大的刀板在进攻,苏竞双手下垂,身形斜刺里从铁仓边上闪过,铁仓凌空跃起,那面巨大的刀板“呼”的一声照苏竞头顶扣下,苏竞姿势不变,强行在刀光的缝隙间穿梭,谁都知道铁仓手里只有一把刀,但同样的,谁都明白以铁仓剑圣的修为他幻化出的千刀万刃绝不会像街头耍把式的是看着好看而已——他的每一条刀光都能致人以死地!苏竞在这狂风暴雨中闪转腾挪,往往在间不容发的罅隙里贴身而过,看得人心惊胆颤,在铁仓雨点般的攻击中,苏竞只要稍不留神被一刀砍实免不了就要被碎尸万段,不但苦梅黄一飞捏着一把冷汗,此刻连黑吉斯的士兵也都一个个惊得伸长了脖子。

两个人身形转移,地上的脚印不过浅浅的十几个,但铁仓已经砍了几百刀,苏竞只是躲闪,像只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小船,始终立在浪尖上不倒。

苦梅死死抓着衣角,手上青筋暴起道:“苏竞打定主意只躲不攻,如果对方走力大招沉的套路还好些,偏偏铁仓使的一手快刀,时间一长必出变故!”

铁仓能和苏竞比试本来是满心期待,结果苏竞只是左躲右闪,自交手以来没出一招,大概也起了厌烦之情,两人一错身的工夫铁仓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竞兀自躲闪也不回答,铁仓又砍了一会越发郁闷,喝道:“我就不信砍不着你!”苏竞“嗯”了一声,淡淡道:“那要看你本事了。”

这段时间里我丹田里的气息瞬息万变,但就像用吸管抽可乐底子,那些剑气总是断断续续难以成线,而且就算可乐底子也是时有时无,我一边看着场上的形势一边心焦不已,在这初冬的凌晨竟然满头大汗。

这会铁仓又已经砍了上百刀,心境也慢慢不同,由开始的失望、不满变得有些亢奋,原因很简单——苏竞只挨打不还手固然无聊,但是时间一久铁仓就会被迫发现一个问题:寻常人想躲过自己一刀都难,然而苏竞却顺顺利利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几百刀,这就像两个足球队比赛,甲方锋线凌厉每每在乙方的半场大力抽射,这样局面一面倒的比赛本来是没什么看头的,然而这样踢了半场比分还是0比0,那么,乙方的守门员就会脱颖而出成为焦点,甚至乙方的另外10个队员在场边坐成一排喝可乐任由甲方射门球还是不进的时候,那你绝对是欣赏到了世界上最别开生面的比赛……

现在就是这样,铁仓全力施为,苏竞却一指头都不曾动,在刀光中闲庭信步一样悠闲地走着,铁仓郁闷之余不免再起争强好胜之心,一时刀芒大作,砍得更加起劲了……

第二十五章 颜面

苏竞和铁仓这场大战可谓别开生面,一个砍得急一个躲得快,场上刀光闪烁寒风阵阵,二人却始终不曾交手。

铁仓砍得大呼过瘾,苦梅却渐渐皱紧了眉头道:“乱了,苏竞的步伐开始乱了。”

我凝神向苏竞看去,只见她脸色越发苍白,躲闪之际果然已有些迟滞,铁仓眼力何其凌厉,苏竞自乱阵脚他也察觉到了,奋起生平之力加紧进攻,一时光芒大作,场地中陡然鼓起一个大青球,两个人的身影也被映得暗淡了不少。砍到酣处,铁仓不禁大喊:“再有十招你非得还手不可!”说罢一口气不停报数道,“七百八十二七百八十三七百八十四……”待他数到七百八十九的时候苏竞已被逼到一角,铁仓手中的刀爆发出空前耀眼的光芒,苏竞躲无可躲,看样子只有返身还击一途,然而苏竞骤然收缩胸腹,铁仓的刀尖贴着她的鼻端划过,苏竞竟然还是没有出手。

铁仓瞳孔收紧,沉声道:“好!看这一刀——七百九十二!”这是十招中最后一招,铁仓屏气凝神,手中刀冷丁光华尽敛,众人都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柄刀劈向苏竞,眼里看得清楚,周身汗毛却一起竖起,铁仓这一刀看似平常,却汇聚了他毕生所修,这简简单单的一刀封死了所有的去路,大而不工实达到了返璞归真之境,苏竞全神贯注盯着刀锋,这时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她既没有往旁边闪开,也没有出手抵挡,而是整个人都迎着刀锋贴了上去,就好像要自杀一般,场边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秒,铁仓的刀锋已经触着苏竞的头顶,苏竞顺应着这条刀锋偏头、收肩、扭腰、撤腿,寸劲寸发,在原本极为狭促的空间里她竟生生挤了开去,铁仓这一刀可以说是贴着她的人砍到了地上,猛的看去,这一刀似乎已经劈中,但其实还是差了毫厘。

“七百九十三!”铁仓有些失神之际手腕一转,刀头撩向苏竞的腰间,苏竞再无丝毫转圜的余地,只得伸出双手把刀身夹住。

铁仓脸色复杂,自他看出苏竞步伐紊乱之后已算出十招之内必能逼苏竞出手,尤其是第十招,恐怕是他生平集大成之作,如果对手不是苏竞,就算练习千万次也未必使得出,然而最终还是用到了第十一招,可说是小小地输了一阵,不过也逼得苏竞伸手夹刀,所以他先是一沮然后一喜,撤刀道:“你终究还是出手了。”

苏竞道:“不错,是我输了……”说到这她忽然身子晃了两晃,哇的吐出一大口血,这一下毫无征兆,不但铁仓愕然,周围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竹叶高声道:“恭喜仓兄,女儿国苏竞也败在你手上了!”黑吉斯众兵将顿时一起欢呼起来。苦梅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苏竞,怒目对铁仓道:“她跟你拼斗之时已无半点剑气,你赢了又算什么本事?”

铁仓发愣道:“什么意思?”

苦梅道:“若不是她剑气枯竭,凭什么白挨你八百刀不还手?她倘有五成剑气在你未必能赢!”

铁仓失魂落魄道:“难怪……难怪……”

苦梅瞪了他一眼,扶着苏竞回来,苏竞蓦然回首对铁仓道:“其实用不了八百招,三百招一过你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三百招一过?”铁仓冥思苦想,随即摆了一个招式道,“是这招‘仙人对弈’吗?”

苏竞摇摇头。

“那么是这招‘气冲霄汉’?”

苏竞又摇摇头。

铁仓锲而不舍地又摆出几个招式,到第五招上苏竞道:“就是这招。”

铁仓把手里的刀来回摆弄道:“这一招叫‘百鸟朝凤’……只是我还没发觉有什么玄妙。”

苏竞道:“当时你这一刀由下往上,招式使老才被我躲过,你只要刀交左手,我就非还手不可。”

铁仓闭目凝神想了一会,重新使出这一招百鸟朝凤,又依言把刀递到左手,冷丁睁眼道:“不错,我若这么一来,你确实是进退无路。”

苏竞微微点了点头,回到了我身边。

铁仓又在原地想了一会,不禁慨然道:“剑神之名果然并非幸至,老朽受教了。”

苏竞道:“前辈不必过谦,您的刀法过人,就算我身体如常咱们两个公平交手,鹿死谁手也在两说。”

铁仓面向四方朗声道:“今日我与苏剑神交手未分输赢,若有哪个厚颜之徒颠倒黑白胡说八道,那就是对铁某的大不敬。”苏竞和他过招吐血而终,在一般人眼里胜负已分,尤其是黑吉斯,如果拿这一战大做文章势必会对联邦大陆的士气构成重大打击,铁仓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事先禁止,不过在我看铁仓未必不是因为太过自负才这么说,他这种超凡入圣的人物要想图名也不用等到今天,他对苏竞的三分惺惺相惜之外恐怕还有七分不服,今天靠的不是真实实力取胜,所以也不屑这点虚荣。

果然,铁仓还刀入鞘,往前走了两步对苏竞道:“可惜,我们两个再也无缘交手,神圣一战只能无果而终。”

苏竞也不知是剧斗之后乏力还是不想再谈及此话题,只是勉强一笑。她随即回过头来看我,我只有黯然地摇了摇头——我的剑气经过这半天往复折腾,到此刻竟然又毫没了反应,苏竞全不挂心,轻声道:“该咱们尽力的咱们都尽力了,既然天意如此,你我也不必介意了。”她肤色本来就白皙,此时失血过多更显苍白,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剑神第一次有了女儿的柔弱之态,激发了我内心男人原始的保护欲,只可惜自身难保,也只有下意识地把身子挡在她前面。

红衣老者朗声道:“老夫对苏剑神的功夫是十分佩服的,本人也对各位并无成见,只是各为其主,老夫也只能当一回恶人了。”说罢他再次高举右手,黑吉斯骑兵一起整肃军容,发出“咵”的一声。黄一飞见状恶狠狠道:“兄弟们,一会拼起命来务求多杀几个黑吉斯的杂种,临死也不能堕了咱们缚神卫的名声!”缚神卫众人大声答应,个个血脉喷张。

我对苦梅道:“阿梅,等会趁乱你就带着青玄剑冲出去,大将军还要靠你保护。”

苦梅摇头道:“出不去了,对面四人里,光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和铁仓我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说到这她猛然道,“坏了,咱们被一网打尽之后不但大将军有难,连史存道也朝不保夕了。”我和苏竞想到此点,也不禁相对愕然,我们两个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如果四大国师联手进行刺杀,飞凤军和洪烈军中无人能挡,原本是联军想凭双剑神制衡马吉玥,以前我一个人吓得秦义武和澹台朗偃旗息鼓东躲西藏,现在形势交换,以后就是四大国师的天下了。

铁仓看看苏竞又看看红衣老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史苏二位剑神,只要你们答应从此隐退江湖,不再插手黑吉斯和联邦大陆的战事,我愿意替二位求情网开一面如何?”

苏竞和我面面相觑,黄一飞急忙小声道:“可先假意答应他,以后再为我们报仇!”我使劲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这话第一时间就说到我心坎儿里了。苦梅怒道:“放屁,你将剑神的颜面置于何地?”

苏竞沉吟不语。铁仓只道她还在犹豫,又转向那红衣老者道:“峰兄,你认为如何?”

红衣老者的手尚高高举起,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只手落与不落之间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红衣老者听铁仓说完,略一迟疑后道:“铁老弟,此事事关重大,却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铁仓道:“剑神百年难得一遇,你就舍得让大陆上这空前的盛况毁于一旦吗?”

“可惜这两位剑神却没一个是帮咱们黑吉斯的,国仇大于私仇,这个道理铁老弟你应该懂得。”

铁仓道:“所以我才叫他们立誓两不相帮,以剑神之尊当众承诺,峰兄应该信得过吧?”

红衣老者道:“铁老弟想过没有,如果这两个人出尔反尔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为了引这两个人入彀所费艰辛自不必说,光是这样的机会就千载难逢,放虎归山,这个责任老夫担当不起。”

铁仓和红衣老者起了争执,一个想帮我们开脱,一个执意不肯,苏竞道:“铁前辈的好意苏竞心领了,若我们当众立誓,以后只能看着联邦大陆的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而袖手旁观,这和死又有什么区别,铁前辈虽是好心,却把我们二人瞧得忒小了。”

铁仓一愣,感慨道:“不错,是老朽狭隘了。”说罢冲着我和苏竞鞠了一躬,默默站在了一边。

我满心都是老妈的安危,本来想虚以委蛇先脱了困再说,苏竞这一句话再无半点转圜的余地,只能幽幽道:“哎,师徒一对死心眼,脸面才值几个钱?”